“去灵蕴门的命令,  是你下的?”

    流云仙宗主殿内。

    一声茶杯碎裂的声响突兀响起,太上忘情见杯沿已破,索性将其冻成坚冰,  又在她冰冷的掌心中化为粉尘。

    掌门虽说是一宗之主,此刻却微微躬着身子,  “并非如此。老祖,  此事乃三长老下达,晚辈事先并不知实情。”

    三长老一愣,  似乎有些气结,心头狂跳,  压下眼睫。

    “不知?”

    “不知。”

    身躯俯得愈低。

    “我虽说年纪大了,  也不至于糊涂。”太上忘情冷漠道:“趁着我不在,  你专程挑了云芷烟,  又零零落落派了几个弟子。”

    冰霜已经蔓延至掌门的脚下。

    “没有让她回来的打算,  对么?”

    掌门的神色惊慌起来,他撩起衣裳,当即跪下,  “老祖明鉴,晚辈属实不知道,  魔族能在此刻突袭……”

    不对,她根本没有证据,  不该会贸然降罪——

    下一瞬,整个流云仙宗的长老皆已跪了下来。

    掌门的身形在此一刻化成坚冰,与方才化为粉尘的茶杯一致,  在瞬间粉身碎骨。

    万籁俱寂。

    太上忘情在掌门身上嗅到了浅淡的魔气。

    她对于异类的气息身为敏锐,因此哪怕他在与魔族的人往来后,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嗅到。

    旁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生怕死在主殿上。

    远在千里之外。

    “绑起来,别弄死了。”

    “是,大人。”

    云芷烟眼前被蒙了一层黑布。手腕上扣着一层封锁修为的法器。她目不能视,又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地听着那些魔女说话。

    听了这话,她终于能够完全确定——方才那个面相甚为熟悉的女子,并非唐伽若,是自己认错了人。

    一时多有几分庆幸。

    还好不是她。

    孤身一人被绑到魔域,实际上,云芷烟并不如何害怕,既然那些女人没有当即要了她的命,恐怕之后也不怎么会。况且她在被缴去佩剑之前,摔碎了玉符。

    此一番出事,师尊当是知道的。

    当她再次被揭开遮目的绸布时,颈肩的衣物似乎也被人拽开。

    云芷烟心底一凉,她捂上自己的胸口,“谁?”

    “脏。”

    是刚才逼她留下的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些嫌弃。

    唐伽叶知她修为不低,警惕她趁机逃走,所以竟难得亲力亲为起来。她带着她回了自己寝居,命人给她换洗一番,亲眼看着她将满身血腥洗去。

    水雾渺渺,乌发在池中散开。

    唐伽叶扫了一眼,看着她裸露的背脊,白得像是上好的瓷器,除却一身衣物,瞧着有些脆弱。

    仙人?

    无非也就是两手两脚,哪里有什么特殊之处。

    云芷烟算是比较镇定,也只是在被脱光之时羞赧了一瞬。而面前的绸布被抽开,环顾左右,身旁都是较为规矩的侍女,她心里并没有不舒服。

    唯有一道目光,带着些敌意和审视,自身后射来。

    她稍微回避了一下,扭过头去,回眸看向唐伽叶。

    唐伽叶的目光落到她肩膀的伤上,被水泡去了血丝,此刻有些发白,像是白瓷上突兀的一道裂口。

    唐伽叶给她丢了一件衣物,命人给她换上,正好遮住了她肩头那道伤。

    这样掇拾一番,瞧着舒心了许多。

    粗看讨厌,细看也有一番可取之处,譬如的确算得上绝色,垂眸时自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韵,和魔域平日所见的秾丽不大一样。

    对姐姐审美的赞同到底压过了心底对她的抗拒感。

    云芷烟在盯着她看。

    唐伽叶冷瞪她一眼:“再看,便挖了你这双眼睛。”

    没想到那女人却不惧她,反问道:“她是你的姐姐还是妹妹?”

    唐伽叶在心底冷嘲一声,“我才捅了你的几个好姐妹,你倒是宽容,还能静下心来与我说话?”

    “其实……仅有几面之缘。”

    唐伽叶的面色不对劲起来,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女人——这是脑子有病么?

    为了几个不怎么认识的甘愿被她大老远绑来魔域。

    可是云芷烟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解,她闭上眼睛:“他们落在你手上会死,我不会。”

    此后再不多言一句。

    这话着实让唐伽叶有点想当场弄死她。

    但很遗憾,她是对的。

    为了避免唐伽若不高兴,哪怕万般不情愿,她难得收敛了脾气,忍她一时。

    魔君的寿辰,自然是办得相当热闹。

    今日伽罗殿之中,精心布置了一番,大排宴席,极尽奢靡,将分领在外的一些大魔全都召了回来,甚是热闹。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

    唐伽若坐在最高座上,倚得稍有些偏颇,她有了五分醉意,抬眸看到领上来的一美人,身影不知怎的,越来越是熟悉。

    犹如惊鸿照影来。

    她蹙起了眉,眯眼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你……?”

    待看清了那人是谁后,唐伽若微微一笑,“你来了。”

    云芷烟站在殿堂中央,双眸之中含着许多情绪,最为浓重的一层却是失望。

    失望只不过一瞬。

    她的神色变化很微妙,而后便放松下去,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又回到了当年唐伽若初见她时礼貌而又疏远的姿态。

    “过来。”

    唐伽若微微抬起手,对她勾了勾。

    她孑然一身,双手被缚,便仰头看着唐伽若,对于此言置若罔闻,脚步没有往前挪一步。

    众魔难得见到被掳来的仙子,甚是稀奇,皆取笑为乐。

    云芷烟静静站着,似乎也不见生气,仿佛与周遭的一切喧哗无关。

    唐伽若却忽然觉得刺耳,这些人真吵。

    她抬起手,令四周安静。

    一时觥筹交错声,丝竹声皆停,万籁俱寂。

    唐伽若忽地站起身来,身后的衣裳流光溢彩,像是鸟雀拖行的华贵尾羽。虽然饮了酒,她走得很稳,自然地牵住了云芷烟的手腕,拉着她一直走到大门口。

    魔君略微侧过身子,甩袖留下一句“继续”,便彻底消失了。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唐伽若牵着云芷烟一路沉默,将人带到自己的寝居。

    云芷烟的颈部被柔软的青丝缠缚,她感觉到另一个人的重量倚在了自己身上,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酒香。

    “这些年为何不来找我。”

    “我其实早知你是魔族。”

    两句话不约而同地撞在一起。

    这会儿她们都陷入寂静。

    唐伽若牵了下唇角,但却并不是在笑:“因为这个?”

    “——兴许是魔域某户有钱人家被宠坏了的闺女。”云芷烟凝视着她,轻声说:“也可能是名门的大小姐。倘若只是如此……”

    倘若只是如此都好。

    可为何她偏偏是魔主,是将这一切矛头都对准流云仙宗的人。

    云芷烟亲眼得见才会死心。

    原来唐伽若未对她说谎,但是也从没有说过真话。

    依照她身份之特殊,却去流云仙宗闲逛,与自己交好,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此般种种,兴许师尊说的是对的。

    至始至终抱有几分侥幸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颈边忽地覆上一抹温热。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炸开一样,云芷烟浑身僵硬,几乎不能动弹,也无暇去思考太多。

    “你在干什么?”

    她一惊,双手下意识向前推搡,但似乎位置不甚讨巧,一推便扎实地拍入什么柔软中。

    “你又在干什么?”唐伽若揉了揉心口,方才面对属下们的气势不知丢到了何处去,抬眸媚眼如丝地看着她。

    云芷烟能够清晰地闻见一股浅淡酒气,她勉力镇定下来,“你醉了。”

    那双眼睛依旧弯弯:“怎么会。”

    在说话的工夫间,云芷烟悄然将手上的环扣解了开来,她将其褪下,感觉修为自四面八方逐渐归拢于身。

    “芷烟平日深居简出,把你捉来,着实费了好大一番工夫。”唐伽若闭着眼,却准确地捏住她的一只手腕,将那环扣给卡了回去。

    “你知道吗?”

    唐伽若在她的枷锁上重新施加了一层封印,密不透风。

    那魔女轻佻又戏谑地说:“你们流云仙宗的掌门,还有一小撮人,恐怕活不久了。某些人有些急功近利,想要除掉你,甚至不惜借我们的手……可怜。”

    “放我回去。”云芷烟微微一愣,最后只说的出这样的话。

    “回去?流云仙宗可不比这里干净,兴许还要更混浊一些。”

    她摁住云芷烟略带颤抖的唇瓣,柔声道:“不过你很干净。虽然你师尊总是碍着本座的路,倒也不得不承认,她把你保护得很好。”

    “放我回去。”

    呼吸逐渐有些困难,唐伽若衣上的香味无孔不入,仿佛一把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压迫感在此刻变得极强。

    云芷烟忍着颈间的异动,当察觉到自己肩头的衣裳又重新被扒开一片以后,她心中跳得都有些慌乱,一时用力挣扎起来,死死抵住唐伽若的靠近,“……不要这样,放我走!”

    “只是想保护你而已。那里太过危险。”

    可是她的神色却甚是认真,翻来她的衣裳,却并未行轻薄之事,目光落到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上。

    “留在我身边。”

    她用温润的药膏抹过她的肩膀,又动人地说,我喜欢你。

    云芷烟也不知那个夜晚她是如何度过的。

    人生头一次地,她和另外一个女人同床共枕,被亲密地搂在怀中。

    唐伽若惯会骗人哄人,但不一定真心。就如同她一面说着喜欢,一面将她的修为锁紧,手腕间的枷锁,断绝她逃走的可能。

    云芷烟一句也不想信。

    不过有一句话倒是真。唐伽若说前几年很忙,每日都没空休憩,抽不出空子再千里迢迢地跑到流云仙宗来寻她。

    依她所见,魔域之主的确很忙。

    哪怕云芷烟就住在她的寝宫里,也只有很晚后才能见到她。

    夜幕茫茫。

    这里的夜不同于流云仙宗,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只点了一盏小灯,烛火映着脸庞,熏得微带暖色。

    云芷烟将头上的钗子抽了下来,其上缀着的一点深青颜色宛若滴翠,很是精致——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有许多,自然都是来自于她的赠予。

    “不喜欢这个?”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

    云芷烟抬眸看向镜中,“无需这些,从简就好。”

    唐伽若扭身坐在了她身旁,她拿起珠钗的尾端,将云芷烟的脸转过来,轻轻点上她的眉尖,又漫不经心地指过她的眼角。

    “放在以往,日日缟素如奔丧,怎么不算糟蹋了天赐皮相。”

    唐伽若换了一只,重新缀入她的发鬓:“何况是你。”

    她瞧见她眉梢微蹙,便用手将其抚摸平整,“这些日子不见你高兴过,此处待着很无聊么?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想玩的,尽可与我说说。”

    “……都挺好的。”

    衣食住行,样样不差。每日甚至养得甚是奢靡。除却自由以外,云芷烟几乎能索要到这里存有的一切。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自小对着太上忘情,从没得过半点温言软语,如今有这样一个人……好听的话、过多的温柔宠爱像是不要钱,当糖豆一般撒。

    哪怕是假的。

    她不曾动过心吗?

    只是直觉而言,她不敢信唐伽若的话。

    火星在两人之间跳了跳,很快被挥灭。

    黑暗之中,唐伽若的手抚上她肩头的疤,惹得有一些痒。没过多久,云芷烟唇上又压下来些许力道。

    她无声地偏开了头。

    “别动。”

    头被转了回来。

    她屈起双腿,向身后蹭去,这种下意识的远离,让唐伽若莫名不满起来。

    她攥着她腰间的一点衣物,将人拖回来,重新缠抱得很紧。

    当她吻过她的耳垂时,云芷烟整个人在…发抖,就像一含羞草,尤为可怜,只可惜不知是气的,还是在害怕。

    兴许是在害怕继续去爱她。

    当时来魔域之前,云芷烟曾摔碎了玉符,太上忘情在那时知道她的大概方位。

    只不过唐伽若俨然比较心细,她在寝宫周遭布下许多障眼的术法。让她绝无可能轻而易举地将徒弟捞出去,全身而退。

    会来吗?

    唐伽若心里没底。

    修无情道的……谁知道呢,兴许根本不在意徒儿的死活。但倘若如此,将云芷烟捉回来便失去了大半的意义。

    毫无软肋的女人。

    真是令人头疼。

    今朝日上三竿时,云芷烟才悠然转醒,她近日属实太累了一些,每晚都被唐伽若压着休眠。魔君大人似乎很是满意有这么一香香软软的垫子,连窝都不带挪的。

    于是便害得她每晚麻了半边身子,动弹不得,也合不了眼。

    近日来,唐伽若也不再将她囚禁在寝宫里。平日无论是见什么人,还是做什么事,总会将她捎上。

    大祭司为了唐伽若的婚事操碎了心,前几年备受打击,消停了一段时日。待看到云芷烟与她同食同寝以后,终于又有一点死灰复燃的迹象。

    虽然底下有一群人,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反对。

    但大祭司思想并不保守,她以为,这可比先前好男风的流言显得靠谱多了。

    虽然是仙宗的人……但是好歹是个女人,四肢五官皆很齐全,凑合凑合得了,不要再多生事端。

    果不其然,这一次,也是头一次,君上没有威胁她要将她做成人肉干。

    唐伽若叹了口气,她深思熟虑了一番,又叹了口气。

    大祭司紧张起来。

    “只怕她不愿。”唐伽若故意说:“我不喜欢勉强。”

    她揣摩了一番上意,恍然大悟,连忙大喜过望道:“怎么会勉强,属下这就去准备准备!”

    不错。

    趁着她瞎忙活,又可以清净一段时日了。

    唐伽若满意地想。

    只是这婚事……

    她的手指点过下巴尖,难得走了点神。

    “我们已等了小半月,看起来那女人根本不在乎她的徒弟。”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是她妹妹来了。

    “既然无用,将她宰了好了。”

    妹妹的话不长,但是每一个字里都浸满了嫌弃。

    唐伽若感觉她在闹别扭,也不知为何,仙宗的人千千万,她却唯独特别讨厌云芷烟。

    “人家性子那般温软,招你惹你了?”唐伽若不免对她嗔了一眼。

    “怎么?”唐伽叶冷冷道:“我就是看不惯她,成日在那装清高,虚伪得很,倘若是真有骨气,早就不能受辱而自裁了。何况自从她来了以后,你便……色令智昏,每晚都在她那里耗时间。可是她呢?一点表示都没有。”

    “是什么大人物,还得费力去贴她的冷脸。”

    唐伽叶冷声质问道:“你不会还要娶这个仙宗女子?倘若如此,以后出门别说我是你妹妹。”

    她别过头,“旁人都觉得丢人。”

    唐伽若被气笑了,“本座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轮得到旁人置喙?也轮不到你来管。”

    说到底,姐妹间的谈话不欢而散。

    唐伽若揉着眉梢,近来那家伙真是愈发叛逆,浑身带了刺似的,成日埋汰自己的不是,听着就不顺耳。

    “过来。”

    殿后的珠帘,有一身影若隐若现。

    唐伽若余光瞥见了那一抹衣角。

    那道身影驻足片刻,最终还是掀起帘子过来,“……刚才听这边吵得凶。”

    “也没什么不能听的。”

    唐伽若继续揉着额,她闭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惫,淡声说:“不要在意她说你什么,那死丫头脾气倔起来连我都骂……也不知何时才能有个大人模样。”

    双眸半阖间,一朦胧影子朝她走来。唐伽若没有动弹,突然有点好奇她会干什么。

    云芷烟的手搭在她的鬓边,揪住她头疼的某个点,揉了起来,轻重拿捏得极好。

    “每次都揉错地方了,一般而言,按此处可缓解。”

    她的语气虽然依旧刻意有些冷淡,可是音色天生温和,像是盘在林间花上一阵和煦微绕的风。

    在头疼稍缓之时,唐伽若心里那股莫名的气也渐渐消去,变得平静下来。

    她自以为自己自私得很,这一生难以将心中掰出一半再分与她人,成婚只会是一种拖累。

    但是也有一刻这般想到,如果就寻个云芷烟这样的共度一生,却并不显得烦腻。

    她心里竟是愿意想象这件事的。

    云芷烟只是揉了几下,便撤下了手,转身离去,步履似乎有些匆忙。

    唐伽若睁开眼,伸手捉住她的衣袖。

    云芷烟方才说错了话,她有点担心她会问——为什么你记得我每次头疼都揉不对?

    因为她总是在唐伽若错开目光时才会观察她几眼。

    唐伽若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动荡,不由得弯起眼睛,并未点破。

    唐伽若唯一漏算的是,这些日子,云芷烟并非没有收到太上忘情的联系。

    她看着掌心之中那一层灵力凝成的,甚是稀薄的纸张,其上精妙地撰写了几个小字。

    这一切做得隐秘无声。

    师尊说知道她暂时安全,故而缓几日再过来处理。

    宗内近日有些动荡,还得请她主事几日。

    太上忘情能嘱咐她注意安全,倒也甚是罕见。云芷烟颇觉惊奇,她挥袖散开了那道只有修道之人才能看见的灵芒。

    而后她苦笑一声,从魔域到流云仙宗,无非是笼与另一个笼。师尊救不救她,大抵都是如此。

    终究谈不上自由。

    但太上忘情一来,魔域岂会善罢甘休。彼时仙魔之争,越演越烈,又是伏尸百万,她难辞其咎。

    倒不如维持现状。

    在魔域见识得越多,心态也难免发生一些变化。

    云芷烟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回书一封,顺着师尊那缕灵力的暗中牵连送了回去。

    不用来寻了。

    当夜窗色正明。

    魔域的月光,鲜少有这般明媚的时候。

    云芷烟闭上眼,她躺在床上,顺从地依着唐伽若去亲她。这一亲不知为何,今夜格外过火。

    她企图去推她,但是唐伽若却灵巧地绕开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喜欢我。”

    魔女在她耳畔轻声笑。

    云芷烟半睁开眼,这一句话怦地砸在心底,她感觉自己整个人——所有的力气如潮水般离去,所剩下的只有不堪与疲惫。

    她放弃了挣扎,任由那滚烫的吻烙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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