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又是这两人,华良忍不住嘴碎道。“你们东山是怎么回事,这两天看病比吃饭都勤快。”
苏雨宁却是顾不得他说什么,一把将他拉到萧沧玉身侧,“师叔,我师父为何灵力全无?刚刚连生命力都在消失!”
华良震然,伸手去探萧沧玉的灵丹,确实如苏雨宁所说,她的内府空空荡荡,若不是苏雨宁过渡灵力及时,只怕灵丹已经破碎,再无回天之力。
“怎会如此?你们又去打什么大妖了?”
苏雨宁否认道,“不是,是师父手上的戒指亮了三次,然后师父就吐血了。”
华良连忙去查看萧沧玉手上的戒指,那枚白玉戒指竟然不在师妹手上!
他顿悟症结所在,可又立刻愁了起来,“你万师叔出事了,速速去通知掌门,让他去追查万庸离的下落。”
想到什么,将苏雨宁按住,“你留在这里,你师父需要你,我让门下弟子去通知即可。”
华良扶起萧沧玉的身子,喂她吃下固元丹,将自己身上的灵力稳稳过渡了过去。
良久才终于收手,华良的额头已经全都是汗了,他伸袖擦了擦。
“万师叔在外历练已经数年,他与我,与师妹都不一样,我们一心寻求大道,万庸离却有人间所爱,因此放弃守在山上,分别之时,萧沧玉将玉扳指赠送给他,说是出事时可以借取她的灵力以备不测,万庸离难以推脱便收下了,但过了数十年都没有用过,现在看来只怕是万庸离深陷险境,不得已调取了师妹的灵力。可灵力这玩意儿不是无穷无尽,取之不竭的,万庸离破釜沉舟一连调取三次,只怕是生死之关。你也莫怪你万师叔,他平日里很疼师妹,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会伤她。”
眼下萧沧玉昏迷不醒,万庸离下落不明,华良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都静不下心来。能集二人之力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难道,这天下要大乱了吗?
苏雨宁知道师父醒来后,必定会追查下去,她那样要强又固执的性子,自己很难阻止。
于是,他眼中划过一丝坚决,自告奋勇道:华师叔,我去找万师叔吧,我擅追踪之术,若掌门要派,也会派我去寻。
华良不耐道。“你这个毛头小子,连你师父都奈何不了,你单独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苏雨宁却倔强回他。“华师叔,雨宁自知能力不足,虽没师父那样强悍的灵力,却也不会硬碰硬,白白送死。”
“你,唉。”华良拗他不过,现在情况不明朗,门下弟子会追踪寻人的确实只有苏雨宁可堪大任。
但苏雨宁要是死了,自己该如何与师妹交代?
思来想去,华良还是想了个保险的办法,他在萧沧玉衣袍上画上法阵,又在苏雨宁手中画上相同的法阵,解释道。“这是牵线阵,你若遇见危险,发动手上法阵,就能回到你师父身边。”
苏雨宁又肃然问道,“这个法阵启动,我师父会不会受伤?”
华良摸了摸胡须,“这个法阵启动时,只需要你的大量灵力,一旦失败,灵力不济,只能困在那边任人宰割。也就是说,此阵是不成功便成仁的阵法,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苏雨宁却将双手蜷缩,坚定回他:我不后悔,只要此法不伤师父,师侄没有任何怨言。
华良饶是见多识广,也被苏雨宁这侠肝义胆感动的眼眶发热,原先的不屑也变成了语重心长:师妹收了个好徒儿。只是切记,万事不可勉强,当断则断,绝不强求,留得一条命在比什么都强。
苏雨宁拱手道别,“师侄多谢师叔提点,待雨宁走后,还请师叔多加照顾师父,若真有什么不策…往后还请多多照拂师父。”
转身御剑离去,甚至未再多回头一眼。
跟随戒指碎片指引,苏雨宁一路向南,本就低颤的温度变得更加残酷恶劣,扑面的雪花几乎阻挡了眼前的一切视线。
接下去不知还要面对什么困境,苏雨宁不敢大意,更不敢多浪费一分灵力。
戒指碎片终于在一处极寒之地停下,慢悠悠从空中落下,坠在苏雨宁手里。
苏雨宁离剑跳落在冰层之上,他收剑做桨,向着最近的冰山划过去。
他远远望冰山,它玲珑剔透,巍峨庞大,似无生机,可它绕近,才发现两座耸立的冰山之间,有一颗巨大的眼球,它被巨大的缚魔锁紧紧缠绕锁住。
那眼珠飘渺转动,似乎是在打量这个地方,也好像只是在无意识的移动。
苏雨宁心跳如鼓,屏住呼吸,将自己送到冰山边缘,跳到冰层之上,躲在冰山之后,将身子蹲下去探眼球情况。
那眼睛似乎没有看到他,仍然缓慢的在移动,苏雨宁有心想寻万庸离的踪迹,可这雪山一望无际,人在其中,犹如蚍蜉撼树,无处可查。
时间不多,师父醒来,必定要亲自来寻。
既然如此,只能主动出击,苏雨宁快速从掩体中跑出来,那眼球看似漫不经心的,却转瞬射出一道雷电。
苏雨宁借着冰面,转身将手中三道爆炸符卷在匕首上刺了过去,又飞速沉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雷电轻而易举弹开匕首,却引爆了爆炸符,三个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在空阔的平面上引起幽荡回声。
寒冷彻骨的冰水涌进鼻腔之中,苏雨宁感觉自己身体好似麻木,循着湖面上的阴影浮过去,架在冰面上瑟瑟发抖。
若是万庸离师叔还活着,这么大的爆炸声,他应该会听到。
“万庸离师叔,若你在这儿,请速速现身。”苏雨宁呼着寒气大声叫道。
那硕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因为眼睛过于巨大,连血丝都清晰可见,更别提目光了。苏雨宁顶着它犹如巨塔的压迫感,更大声喊了起来:万庸离师叔,晚辈聚兰派弟子,来助师叔一臂之力!还请师叔现身!
寒风吹过,了无回应。
那眼睛像是旁观够了,微微缩起,按道理说一个眼睛是没有情绪的,可苏雨宁感觉到它戏谑的笑意,连忙吸了口气又遁入冰湖之中。
但那眼睛也不知道是何功力,竟让他有种自己绝不是它对手的压迫感。紧接着,几道血线沉入冰湖,在水里快速蔓延,向苏雨宁聚集纠缠,他发动灵力,在湖里快速逃离。
平静的湖面突然飞出来一道人影,出来的瞬间衣服凝结成冰块,苏雨宁掌心向下一压,分出一些灵力将冰霜压下去。
血线也紧随着窜出湖面向苏雨宁刺去,苏雨宁侧身旋转,借着湖面的光滑几个翻滚到冰层边缘,手指捏起法诀,定在血线那一片的湖面。
湖面迅速结冰,顺着血线线上的水珠,将血线也一同冻住。
眼珠好整以暇的观看苏雨宁这一出虎口逃生,眼中趣味更浓。
血线被冻住,却未死,仍然挣扎的厉害,苏雨宁知道自己拖不了太长时间,因此手握着碎玉再度施法,可碎玉却像是失去了方向,在空中胡乱转着。
苏雨宁眼见血线即将破冰而出,心想或许师叔是趁乱逃走也说不定,于是收回法术,当机立断催动手中法术。
法术生效,周围环境一片混乱,有无形的力要将他拉离这个地方。苏雨宁觉得自己眼前开始割裂,分不清楚周围的事物,最后形成一处漩涡。
正此时一道黑影飞快打在他手臂上。苏雨宁臂上一疼,却顾不了这么多,直接投身进漩涡之中。
他眼前一黑,有温热的水花溅在脸上,半个身子像是沉入水里,苏雨宁迷茫撑在地面上。
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了起来,温热的雾气里藏着修长的身影,灵力源源不断汇聚在她的身边,像温顺的羔羊。
她只着单薄的里衣,即便是被水浸泡都不透明,却紧紧贴在玲珑有致的躯体上。微微仰着面,半靠在石头上避免滑落溺在水中,像是暂停住了的蝴蝶,让人忍不住想去摸她透明的羽翼。
苏雨宁被心悸到窒息,他忍不住的伸出手去抚摸萧沧玉完美无缺的面容。
蝴蝶被惊醒,她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萧沧玉与苏雨宁四目相对,鼻尖的呼吸咫尺之间,手指间的水珠甚至还能掉落在师父的肌肤之上。
萧沧玉疑惑的看着他,似乎未能明白这个小徒弟在做什么,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
“吓到你了吧?”她开口问道。
苏雨宁赫然从这样怪异的情景中清醒过来,连忙后退两步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干涩道:师父,弟子…弟子情急之下启动法阵回来,并不知师父在、在疗伤,唐突了师父,请师父责罚。
萧沧玉却并未有任何的羞赧与愤怒,只是起身将外袍披在身上,赤足走到平地上,用灵力烘干了衣服,绕了一圈蹲在苏雨宁对面,好笑道:你紧闭双眼做什么?
“弟子唐突冒犯了师父!”苏雨宁将眼睛闭得更近,神色更加慌张。
“那你想对我不敬吗?”
“弟子当然没有!”苏雨宁立刻解释。
“既然如此,那你睁开眼睛吧。”萧沧玉淡然起身,坐在亭中,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无论是谁,见到我容颜苍老恐怕都会大吃一惊,怪不得你。但为师本就岁数已大,只是灵力维持了容貌看不出来罢了。”
说罢,她又笑了起来,“看见为师那副垂垂老矣的模样,雨宁不要嫌弃才好。”
苏雨宁这才睁开眼睛,狼狈上岸,浑身灵力半点不剩,只能用蛮力缴干。萧沧玉徒步走来,握住他的手臂,直接帮他烘干衣服。
“你灵力呢?”
苏雨宁支支吾吾将自己单枪匹马去寻万庸离师叔的事情说了一遍,却罕见的看见师父勃然大怒。
她握紧拳头,转身便要去找华良麻烦,苏雨宁见她震怒,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华师叔,连忙跪在她面前主动认错道,“师父莫怪,是弟子自愿前去,华师叔阻拦过弟子,是弟子冥顽不灵,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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