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老板正晕晕乎乎招呼着手下抓流氓, 一阵风刮过忽觉屁股矮了半截,低头一看,坐下铺着的厚厚白灵熊毛垫就变成了薄皮垫子。
“妈的!臭小子还是个妙手空空!敢换我毛毯,抽他丫的!”
他随手拎了个鸡毛掸子便冲了出去, 不曾想刚迈出两步, 鸡毛掸子就变成半截光棍。
老板瞪大眼盯着棍子看了半天, 直以为自己抄错了家伙事, 可四顾望去,也没有鸡毛掸子的踪影。
正在纳闷,街上已经喧喧嚷嚷吵做一团。
“大哥, 麻烦让个空。”
老板推了推前面挡住了自己视线的秃头,探头往外面看:“怎么样, 那小子抓到没有?”
秃头啐了一口, 口中吐出的女声却婉转娇媚, 很能叫人酥了骨头。
“大哥个鬼!你全家都是大哥!”
那人一扭脸,老板才看清对方相貌,顿时惊得条件反射般捂住了自己脑袋。
“百灵仙子?!你头发呢?!”
在醉仙楼驻唱的百灵鸟妖修被他问的愣了片刻, 抬手抹了把自己光溜溜的脑顶, 只觉入手手感丝滑、光润, 恍若牛乳般纵享丝滑。
恍惚间, 她眺望远方的视线中, 忽然瞥见了几团彩色绒羽,再一眨眼, 绒羽已经彻底钻进了无名鸡精身体之中。
旁边打手小弟一拍巴掌:“仙子, 您的毛被那鸡精薅走了!”
他无比肯定的语调,直接击溃了百灵仙子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往日里嘴皮子最是利落灵巧的百灵鸟妖此刻竟吐不出半个字, 嗷一嗓子就哭着跑了。
而被众人包围的中心,郝娴也在尖叫求饶。
“且慢且慢!我不是流氓!我是郝娴啊!‘合欢之星’的那个郝娴!!”
众人也大叫。
“我管你是谁!赶紧让那只鸡精住口!!”
………………
这场误会以再次惊动执法堂告终,又因啾啾忠心救主,撸光了大半条街的毛,郝娴的债从整修一条街,变成了重建一条街,以及补偿在场所有灵兽妖族的精神损失。
一百枚上品灵石的存款,赔完只能剩下一枚半。
妙辛儿被郝娴拖着丟尽了脸,从执法堂出来差点气的掉头便走,郝娴将人拉去了醉仙楼赔罪,顺便请‘帮自己照看啾啾’的璇玑真人吃酒。
当然,还有她的两个怨种朋友。
季云一人喝了几口酒,委屈愁肠涌上心头,对着妙辛儿一个劲儿诉苦。
“你是不知道,这群老板非说是因为我们没扫干净才塌了楼,这不是没事找事?”
“本来一个月就能扫完,我俩硬是凭白又被加了一个月,到现在还没结束呢!”
醉仙楼老板溜溜达达过来,凉凉送了一句。
“你当我们想没事找事,就能随便没事找事啊,那是云小子亲爹故意安排的,天音掌座说了,最近外宗人多,怕你丢脸,干脆让你俩再在大街上待几天。”
季平气的够呛,云自明却挺得意。
“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曲子,如今怎么样,我的曲子还不是照样传遍沧澜界?”
璇玑真人与郝娴接触误会,两人之间却仍旧很生疏,酒席上前半场他看完了所有关于郝娴的《百日报》,直到众人都将酒吃的微醺,才不甘心又追问郝娴。
“你真不准备跟我走?我虽不是天才剑修,可论起傀儡师的名头,我却是沧澜最厉害的一个,更没什么仇家,跟着我,不比跟着邱从云强?”
郝娴上辈子做毛毡单纯是兴趣爱好,这辈子靠毛毡赚钱,做到最后真是一点乐趣都没有,若要她今后将傀儡当做工作,更是想想就浑身难受。
于是她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端起酒杯便敬着对方干了一杯。
“璇玑真人,郝娴久闻您的大名,对您的傀儡技艺更是内心拜服,但这事同做谁的徒弟无关,小辈只会做毛毡,做出啾啾也只是意外,更无心走傀儡一道,恐有负您的厚爱。”
璇玑真人也知收徒就像找对象,强求不来,只好叹口气受了她这杯酒。
“既然无缘做师徒,你便把钱还了吧。”
郝娴一愣:“还钱?什么钱?”
璇玑真人也不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只淡然的抿了口酒:“你的傀儡进阶,可是喝了我一滴帝流浆,你自己算算什么价吧。”
“什么?!”
他这话一出,醉仙楼第三层整层都掀开了锅。
“原来帝流浆真的存在?”
“妈呀,得多少钱啊,现在这东西有价无市吧?”
“别逗了,那是妖界至宝,据说千年才会落下来一场,能接住几滴全靠运气,用钱可买不到,都是拿其他宝物来换的。”
郝娴端着酒杯的手直哆嗦。
“您、您要我怎么还?”
璇玑真人笑的很淡然脱俗:“不急,等你做出我想要的东西,再同我换吧。”
穷鬼季平比郝娴还心疼。
“一滴帝流浆,就升出个鸡?给我都能长出翅膀了!”
然后璇玑真人就送了他一对傀儡翅膀,后半夜喝高了的季平就像只蝙蝠,双眼冒光绕着众人一路飞回合欢宗。
………………
郝娴这趟去合欢,不仅找回了啾啾,还多领回了一位傀儡大师。
万乐天看上去很是热情,本来准备给他安排间坐北朝南的漂亮客舍,可璇玑真人非要同郝娴一道住在悠然峰。
万掌门有点头疼,放在成乐那边的弟子舍好像显得有些不太尊重,可若放到郝娴这边,又怕给电坏了人。
“若不阁下先在归元峰小憩几日?我这便叫人在悠然峰盖间新宅院。”
然璇玑真人却谢过万乐天摆摆手表示不必,自己跑去悠然峰。
不知怎么鼓捣了一阵,就在郝娴旁边竖起了一座机械巨树,上面放着一间极漂亮的树屋。
万乐天举着避雷针,半天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好。
临了只能背着人,将郝娴和众悠然峰弟子叫到旁侧。
“看着点你大师姐,要漏电,就赶紧把真人请下来,电坏了他,咱们还不知道得陪多少钱!”
又骂郝娴。
“赶紧做工,给人把东西还了,现在全沧澜界都知道他在咱们这里,他要出了事,那些买傀儡的人第一天就能冲上门,现在正是合宗的关键时刻,你千万别给我再捅出篓子!”
“合宗?”
众人互相看看:“妙音不是已经进咱们宗门了吗?”
万乐天语气中有几分惆怅。
“现在可不止妙音宗,一大帮小宗门求着咱们收留,这是准备把合欢推到前面跟四大宗门对着干啊。”
成乐急道:“那咱们不同意不就行了!没听说过强行逼人收留的!”
万乐天翻个白眼。
不收留他们,以后合欢怕是只剩下你们悠然峰十几个人了!
“行了行了,赶紧都该去哪儿去哪儿,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着闹心!”
万乐天对合宗兴趣不大,却也不想因此闹出事来,落下把柄让四大宗门借故刁难,合宗便合吧,反正虱子多不怕咬。
一周之后,数十个小宗门借口合欢举办舞道比试体现了其道心大同,纷纷表示愿集体归入合欢。
只是这些小宗门实在太不起眼,这消息刚在江湖上掀起些许风浪,便被魔宗举办接迎大典的消息压了下去。
“上界魔尊?鬼王现身庆贺?”
万乐天看着报纸直皱眉:“天界界门开,必有劫难,沧澜界真是越来越乱了,也不知我合欢能否逃得过去。”
一银发瘦削男修坐在他对面,双手分别持黑白一子,又将其中一枚落在棋牌之上,正是本该在悠然峰内的七星掌座。
“我观那段生,身上似有丝天道之力,却不知郝娴这枚棋子,落在我合欢究竟是福是祸。”
万乐天:“是福是祸且观后效吧,我们只管尽人事,听天命。”
想到郝娴,他垂下眼睑:“若她真是天选之人,对她来说,岂又不是祸福难料?便是曾经那位,不也……”
七星掌座又落下一子,啪一声脆响打断万乐天未尽之言。
“几千年的旧事了,天道无常,我等莫要再提。”
………………
郝娴觉得自己现在是遇到祸了,消失没几天的妙辛儿,再一次缠上了自己。
“别看我,掌门……我是说我们妙掌座,叫我去群英会。”
郝娴奇:“你去群英会,关我什么事?”
妙辛儿深呼吸,神情中有些许骄傲,还掺杂着一丢丢不耻。
“前些天,我、我进阶了!”
郝娴愣了一下:“难道说……”
“没错。”
妙辛儿转身给了她个背影:“就是那场舞,所以我还想试一试!”
小宗门归附合欢对沧澜界影响不大,但对内部影响却不小,尤其是归过来的小宗门。
借口再多,不过是为了寻一条更宽阔的活路,比起合欢弟子,小宗门弟子才是更想在比赛中胜出的人。
“若能赢,谁愿在四大宗门手里讨日子过!”
郝娴被小姑娘的志气和决心深深感动,当场就带着她在山头跑了两圈,又将她领去了训练场,一整天的课程表全满,半点都没打折扣。
常年跳舞的人,体力肯定比白依竹之流的宅男好很多,但妙辛儿晚上还是瘸着腿回的屋子。
归宗之后虽不必全都留在合欢住,但各宗门还是留下了十几位弟子,前妙音宗的师姐们看到妙辛儿这幅狼狈样子还以为她受了欺负,一问才知道是训练太苦,没跟上。
于是第一天一大早,合欢宗便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一群妙音女修踏着朝阳,从归元峰一路跑到悠然峰,又跑进了后山小校场,先一步抢了成乐等人的梅花桩。
有些昨晚还没睡的合欢弟子,跟在她们身后看热闹,却发现上了梅花桩,这些舞修身体的灵巧度竟同日日训练的成乐等人差不了多少。
有那么一两个金丹,见状老脸一红。
“完了,咱们被一群外宗女修给比下去了啊!”
邱从云在旁边凉凉补了两个字。
“丢人!”
金丹修者被妙音峰弟子和邱从云接连诛心,回去补了一觉养足精神,便准备痛定思痛发愤图强。
谁想下午他去擂台刚跑到半路,就又看到一队人从自己面前迈着整齐的步伐跑了过去,瞧那方向,似乎也是藏剑峰。
金丹男修正想说这群人怎么看起来脸生,便见不远处又跑来了新的一队,再扭脸,自己旁边不知何时围满十几个合欢人。
身侧一男修拍拍他的肩膀,指着前面为大家热情解惑。
“现在迎面向我们跑来的是前尚阳宗代表队,瞧,他们个个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别看他们宗门小,脸上确都洋溢着自信的神情,重在参与、虚心学习是他们的心声,不畏强手、勇创佳绩是他们不断的追求!……”
“停停停!”
众人堵住他的嘴:“你哪边的啊?!咱们合欢的人呢?!”
男修耸肩。
“合欢?不就咱们几个嘛。”
这回不用邱从云打击,合欢金丹们自己就被不争气的同门气个够呛。
“靠!一群懒骨头!老子现在就回去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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