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比完?”
仲谦与略一挑眉。
“你说的江师弟, 可是江兴安?”
执事弟子点头。
仲谦与更加不解:“他在宗内便是排不到前三,也可排入前十,法术又以疾、密为主, 最是速战快手,怎会耗到最后?可是遇到了难缠的对手?”
执事弟子又点了点头, 不假思索肯定。
“是挺难缠的!”
仲谦与:“是断云门还是万象塔?这么早碰到强敌, 也是他时运不济。”
他说着翻手掏出赛程单:“但我怎么记得……”
执事弟子见他顿住手上动作, 表情也很是复杂。
“没错阁主,江师弟的对手是合欢宗, 实力怎样不好评判,但这打法, 是挺无耻的。”
仲谦与实在想不明白光明正大的擂台赛, 再无耻又能无耻到什么境界。
都说一力降十会,就合欢宗那水平, 便是装上一身的法器,一兜子的药丸,顶天也只能使出三分效果, 以江兴安的法术之快,根本不可能给对方留催动法器的时间。
仲阁主想不通,索性收了东西, 跟着执事弟子去擂台看看。
场上只剩最后这一处擂台还有选手,裁判也没怎么管,人群都挤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人头挡着视线,从远处瞧不真切。
倒是擂台下面的人特别显眼, 大老远仲谦与第一耳朵就听到一群人围着合欢弟子在问。
“赵宝屁股下面那个垫子哪买的?”
“合欢出的?多少灵石?有没有现货?”
向来见钱眼开的合欢人, 这次居然矜持小气起来。
“现货肯定有啊, 多着呢,我们是在合欢镇买的……啊,近点的?也有,出了沃土往西,第一个城,有我们合欢分店。”
“……我的啊,不成,不卖,我还得用呢。”
“建议购买一手的,带记忆功能,可根据你的体重习惯调节柔软度和匹配度,越用越顺手。”
饶是仲谦与并非购物狂,听着也不由好奇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垫子,能引得众人哄抢,莫非合欢又把高阶法器做成新花样了?
然等他靠近,从人群里看到自家弟子和他的对手,仲谦与一口血都快吐出来了。
怪不得裁判没怎么管,因为根本就没有法术外溢伤害的可能性,合欢宗的赵宝像乌龟似的坐在结界里,根本动都没动。
而他屁股下软垫就是个单纯的软垫,若说唯一有什么不同,就是其背后有个法术靠背,用了极精妙的隐形阵法,修为略低些的都看不出来。
旁边还有人议论。
“那垫子真是个好东西啊,一个姿势坐了两个时辰了,赵宝屁股都不带麻的。”
“摸鱼必备了这是,要是悄悄在上面睡觉,师父肯定还以为我在打坐!”
打坐是灵力在周身运转周天,血液灵气都流动着,自然不会发麻,枯坐着可不一样,修士也是肉体凡胎,坐久了一样腰酸背痛。
也就是合欢宗,能研究出来这般偷懒的法器。
不过眼下,坐垫并不是仲谦与关心的问题,他在意的是比赛为什么会耗到现在。
赵宝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自己坐的稳如泰山,江兴安却是越对其进行法术攻击,结界防御便会越来越厚,层层叠叠的火雨,就像浇在结界上的营养液,咕嘟咕嘟一滴不剩全都喝了进去。
而若江兴安索性选择不出手,结界上又会伸出无数根藤条试图捆他,打断一根又生一根,无情无尽。
再一仔细看那藤条,仲谦与更生气了。
就是最普通不过的磨人草,路边遍地都是,没啥大能耐,唯一的特点就是生命力旺盛,属于灵植
界公认最能彻底清除的杂草之一。
整整两个时辰了,赵宝又坐又靠半点不累,江兴安打的却快要累死了。
他已经嗑光了身上所有灵石丹药,再多一颗都掏不出来。
认输,是真憋火。
不认,耗到最后还是自己输。
“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出来好好打一场?!”
江兴安痛苦的咆哮响彻赛场。
赵宝也满脸悻悻,主要是无聊。
前两轮没使此绝技,缺少经验,准备的就不怎么充分——没带零食。
众人只见他终于有了动作,伸出手,在乾坤袋里掏了半天,再伸出来,那激动的神色简直溢于言表。
大家齐齐往他手里看,原来,就多了一包瓜子。
赵宝嗑了一颗,满足的点点头。
“不能!”
观众们本来以为是什么大招呢。
这一看。
抱歉,是我自己想多了,瓜子单纯不做作。
压垮江兴安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赵宝嘴里吐出的瓜子皮,轻如鸿毛,却重比前进,击碎了他全部理智。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江兴安将全部灵力汇于双手,结印,瞬间,漫天火雨倾盆而下,围观群众险些被闪瞎了双眼。
“这家伙疯了?不要命了!”
“这样的法术他自己也躲不开……开什么玩笑?!”
赵宝终于站起来了,他扔掉瓜子,张开双臂,结界随着他的动作又扩大了数尺,在雨火种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那张质朴的面庞,与结实的臂膀,与红色火光融合成了一副震撼人心的画面——《追光吧哥哥》。
“吸~星~大~法~!”
赵宝拖着长音喊出四个字,在观众们目瞪口呆的表情里,将江兴安打出的全部魔法火苗都收进了结界,原本半透明的结界几欲化为实质。
而江兴安,一口鲜血喷出,直接跌倒在地。
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子灵力耗光,被磨人草捆住扔出了擂台,执事弟子满脸通红,说不好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低着头,用眼角余光偷偷瞥自家阁主,仲谦与脸色阴沉,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掌门……”
执事弟子见他迟迟未动,只好出声询问。
“下一场比试的弟子即将上场,您可要先回去休息?”
四大仙门有着自己的矜持高傲,以往比试,不到最终一场,各宗掌门绝不会踏入赛场里围观。
‘淡薄’、‘尽在掌握’,是他们最擅贴在自己身上的词。
仲谦与抬起手,示意执事弟子莫再多言。
“下一场合欢弟子在哪个擂台?”
执事弟子报了二、三和四。
自己现在所在的是一号台,仲谦与抬脚便向二号擂台而去,转头吩咐执事弟子。
“去,请断云傅掌门过来。”
………………
赵宝师兄打开了合欢流·氓式打法的开关,随后十几位弟子,除了妙辛儿这样合宗过来的修士,无一例外都使用了同样的招式。
例外的是,群英会开办了几千年,头一回,在第三轮的时候,四大仙门的掌门就都齐聚在了赛场上,不看自家弟子,反都盯着合欢人瞧。
合欢弟子脸皮厚,被盯着也没觉得不自在,嗑瓜子的嗑瓜子,啃烧烤的啃烧烤。
倒是自己家弟子,被掌门无形压力盯着,越打越紧张,无论对手是不是合欢,无论掌门是否在看自己,都打的束手束脚,有好几个竟爆冷门失手落败。
当然,也有超水平发挥,越战越勇的。
比如断云门的岳和光,一绝涯峰弟子刚支好结
界,就被他以蛮力破除,根本没给对方继续蓄力的机会。
除了岳和光,其他断云弟子对上合欢也是赢得多,输的少。
毕竟剑修以快为主,攻击起来剑气也多与灵气,合欢这套打发的基础理论是借由合欢心法,转化散发在空气中的灵气,也就是对手打出来的箐纯灵气化为己用,如今没的可吸,自然不敌。
最倒霉的还是蓬莱阁,一群法修就像是来送餐的肥肉,化为人形的灵石,几乎各个都被吸成了人干。
最终,擂台赛五十进二十五这场比试,入围者竟是合欢总最多,足有七人,二级宗门进了一个天才男修,魔门也留三位弟子在场。
而其余,断云门有五,万象塔有四,玄机楼有三,蓬莱只有二,比魔门都少。
四大仙门总共加起来,也只有十四人,这是往上数十届群英会,都没出现过的凄惨情况。
晚上,四大仙门几位掌门再聚议事厅,脸色最难看的是仲谦与。
“事情不对,合欢一定是在修炼邪术!”
他咬牙道:“如果随随便便就能将他人灵力收为己用,那我们修士这么多年勤恳修炼又是为何?凭白为别人做嫁衣不成?”
这事确实有点邪乎,又同属四大仙门,饶是玄机楼跟合欢宗关系不错,裴飞尘也不好太过强硬驳了仲谦与。
只道:“仲阁主未免有些太过紧张,我观那合欢功法也并非可毫无限制、任意索取,若不主动攻击,他们也不能吸收掉对方灵气。”
仲谦与一眼瞪向裴飞尘。
“既是擂台赛,不出手如何分出胜负?干看着不成?”
万象塔,释空大师念了句佛号。
“万事皆无绝对,否则合欢也不会只进七人。”
断云傅景勾了勾唇角,自家弟子便送走合欢四人。
又心道蓬莱阁主可笑,敌不过就是敌不过,哪来那么多借口。
仲谦与敏感的捕捉到了傅景的表情,心中暗骂他不顾盟约。
但断云门估计的,恐怕只比他蓬莱阁多。
“合欢在前两关拿到的积分可是不少,若让他们再挤进前十,得了积分,恐怕今年群英会这前四的位置,就得变一变了。”
傅景唇瓣顿时抿成了一条直线。
“群英会擂台不是过家家玩闹的地方,旁门左道,断不可留!”
………………
翌日清晨,入围的二十五名弟子收到了本轮应战选手牌。
二十五进十三,云自明作为剩余选手里战力最差的一位,竟然运气爆表,直接抽到了轮空。
郝娴不上不下,对上魔门。
他两人似乎用光了合欢全部气运。
断云门的五人,对手皆是合欢。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