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娴和裴霁都没来得及看见断云门的大长老, 就被傅景催促着跳进了深渊里。
比起玄机楼的单面悬崖,洗剑池更像是山间裂谷, 跳下去直接就落了地, 四周都是凌冽的剑风。
在郝娴看来,这里就是个乱葬岗,遍地都堆砌着斜插的兵器残甲, 有几样郝娴在合欢的兵器图谱上见过, 论主人曾经也是响当当的传奇人物。
惊讶之余,郝娴也有些感慨,任其当年有多么辉煌,如今也只能如垃圾一般埋在这里落灰,一个摞一个的, 连片宽敞的位置都没有。
郝娴看到一把极漂亮的剑, 试着扒了扒,没扯动,也便懒得在管,顺着峡谷往前走去寻裴霁。
说来也奇怪,明明两人是一起进来的, 她的神识也能探知到千里之外,可前前后后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裴霁的踪影。
虽用不着担心裴霁会在这里出事,但没有裴霁,也没有田叔, 谁能告诉她烙印到底怎么取啊?
她甚至,都还不知道烙印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峡谷里不能飞, 郝娴只能靠自己的双腿去走, 而越往深走, 这些兵器就越不友善,时常会因不小心的碰触就直接拔地而起向她袭来。
郝娴不由怀疑,自家师父邱从云的改良梅花桩,是不是就是从这里学来的,脚下踩着兵器已经很不好走了,上面还不得安宁,多亏她练过,躲得快,换个纯法修还不被戳成筛子?
又闷又烦,郝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终于没耐心找了块还算齐整的铠甲,一屁股坐到了上去。
没想手不过往身后一撑,就碰到了好几样主动凑上来的兵器。
“讲不讲道理!你们这是碰瓷!”
她敢一万个肯定,自己向后撑手掌的时候,铠甲上绝对没有任何一样多余的东西。
“我根本就没碰到你们好不好?!”
情急想躲,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一松带着她滑了半步,郝娴没能在第一时间躲开,眼睁睁看着五六把刀剑扑上了她手心。
而就在郝娴要祭出雷心藤将其击退时,却发现那些兵器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只堪堪贴上了自己的皮肤,然后纷纷嗡鸣起来。
“你终于来了……”
“它在等你……”
“快来……”
郝娴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她却莫名发现自己可以理解这些兵器的意思。
“谁?我要去哪儿?”
只停留了短短数息功夫,竟有无数兵器呼啸着向自己扑来,郝娴发现它们似乎都是自己刚才不小心碰到过的东西。
它们停在郝娴的周围,音调不同的嗡鸣却传达着同一个词。
“掌印……”
“掌印……”
“掌印?”
郝娴想起在蓬莱阁看到的那本游记:“可是,掌印神女?”
兵器们再次疯狂嗡鸣起来,连身下铠甲也带着郝娴浮上半空,继而开始围绕着她不停旋转,直至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郝娴看不到天、看不到地,也看不到路,但她知道兵器们并没有丝毫敌意,她感觉自己似乎又飞起来了,被兵器们引着在峡谷内走了好久。
直到郝娴都快被眼前的旋转的兵器催眠,昏昏睡去,才突有一道声音,带着刺眼的光亮打破兵器外壳。
“你来了。”
………………
“你出来了?”
裴霁刚出洗剑池,就看到一样貌十分普通的少年坐在悬崖边。
他身后插着一把巨剑虚影,剑柄似高到能穿破天际。
“前辈!”
此人探不出修为虚实,又以此种姿态出现在这里,定是傅景口中的大长老无疑。
裴霁恭敬的躬身行礼:“多谢前辈相助。”
没人会讨厌懂礼貌的后辈,大长老微微一笑,挥手使灵气将裴霁扶起来。
“不错,竟能在洗剑池里待这么久,也只当年邱从云能同你一比,若你是剑修,我定会不惜一切将你留在我宗。”
裴霁不知这人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赶忙谦逊道。
“前辈过赞,裴霁不求剑诀,不求兵器,不求传承,自是容易一些。”
大长老定是早知裴霁的来意,问他。
“可是取到你想要的烙印了?”
裴霁点头,心中却免不得叹一句自己侥幸。
从始至终,他的目标都只有《星辰诀》,只与剑修不同,他并不需要《星辰诀》的剑法,他要的是与自身法术殊途同归的‘星辰道’。
《星辰诀》,是从星辰中领悟的剑诀,而自己的领域,恰也是与星辰有感,故而通过《星辰诀》可补足自己道法上欠缺的那丝对天道的明悟。
于是刚入洗剑池没多久,裴霁便借自己领域之力,寻到了同样蕴含星辰道法之力的《星辰诀》。
可就在裴霁试图通过留在剑身上的烙印,体悟《星辰诀》时,却发现这枚烙印似乎并不完整,不仅除了剑术功法之外没有任何记忆片段,就连《星辰诀》也只剩残篇,最关键的最后一章被刻意毁坏,招式套路全都是乱的。
更可怕的是,由其幻化的漫天星辰也呈倾倒之势,坠成无数流星在裴霁的神识中土崩瓦解。
若裴霁是剑修,神识必会随《星辰诀》中的剑意一同崩溃,根本无法挣脱。
而他如今,却是一边体悟剑道,一边构建出自己的领域加以完善,在星辰崩塌时,他能第一时间抽离剑意的影响,并凭借领域之力将狂暴的星辰归于原位。
因祸得福,在重构星辰的过程里,裴霁再次见到了那扇门。
这次,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那扇门就是界门。
也代表着,他看到了登天之路。
“多谢前辈护法。”
修为虽未进半步,但心境却早已远超往日,想到此番回宗定能一举元婴,裴霁不由再次鞠躬致谢。
大长老似猜出他心中所想,点头道。
“快些回宗门吧,一经十五年,想必你父早等急了,还以为真是我断云扣了你。”
“十五年?”
裴霁一愣,自己明明只在里面看了一场剑术而已,连记忆都没看全!
大长老连眼皮都没抬,显然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
裴霁又问:“那郝娴呢?她早走了吗?”
大长老这回不仅抬了抬眼皮,还指了指身前的深渊。
“她还在里面。”
见裴霁瞪大眼睛,大长老却笑了。
“你不用等了,我会守着,此番,傅景这买卖,算是亏大了,那小丫头,怕是再没十年不会出来。”
他这话却是说早了,还没待裴霁告辞,大长老忽的面色一变。
“不好!”
裴霁正要问发生了什么麻烦,便觉眼前一花,又一位大长老出现在悬崖边上。
这位大长老不似剑修,倒似位屠夫,满脸络腮胡,一身横肉,扛着把比裴霁腰还粗的巨剑,‘咣当’一声就立在前一位大长老旁边。
“小花,咋啦?”
那位相貌平平的大长老厌恶的皱起了眉。
“不要这么恶心的叫我,我名花无涯!”
大胡子大长老无所谓的耸耸肩。
“好的小花,要三哥帮啥忙?”
花无涯深吸一口气。
“涂三青,你没发现洗剑池出事了吗?”
涂三青探
头一看,顿时夸张的哎呀一声。
“这谁?要把洗剑池刨了还是咋地?这么多兵器不够他挑的?”
他说话啰嗦,动作却半点不磨蹭,同花无涯一样,身后插着巨剑虚影,人则盘膝坐在了悬崖边上。
剑影虽无花无涯的高,却宽出好几个,像堵敦实的墙。
“你走吧,小伙子。”
涂三青对裴霁摆手:“在这里留着也帮不上忙,只会碍事。”
裴霁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被人毫无理由的不待见,心下不免有些惴惴。
告辞吧,怕人家嫌他啰嗦,不告辞吧,又怕被认为是没礼貌,当下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花无涯看不惯涂三青这样。
“你只对女修有好脸色的毛病也该改改了,涂仙晴涂仙仙两个本来好好的孩子,不是天才,也能算个骄子,会变成现在这样人嫌狗厌,还不都是你惯的!我看涂仙仙还有的救,涂仙晴却是道心已毁,彻底没救了!”
涂三青嘟囔着道。
“那怎么能怪我呢,谁家的女娃谁家不心疼,剑修本来就苦,女孩子又不像男人的身体硬朗,跟着臭男人遭罪怎么行?再说了,现在仙仙不是都改好了?”
裴霁多聪明的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涂三青,正是涂仙晴涂仙仙姐妹二人背后的靠山!
如此一来,他脸色又白了三分,郝娴和涂家姐妹两个结的梁子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万一要替后背报仇,别说邱从云远在天边,就算是把他自己换成邱从云都打不过啊!
裴霁在这儿提心吊胆的,生怕对方发现,脚下更不敢走。
花无涯却是嫌事不大,手上结印的手都都了,却还斜眼看着涂三青,直接把话挑明了。
“我告诉你,现在洗剑池里面那个,就是筑基期便能同涂仙晴打个平手,群英会又把她当猴耍的郝娴,你可还愿意帮?”
“什么?!”
涂三青脑门一蹬,额头上立马就挤出个‘王’字。
“是那小丫头把下面变成饺子馅的?”
花无涯笑。
“可不是嘛,进去十五年了,才刚有点动静。”
“等我一下!等着!”
涂三青话音刚落,人就消失了。
不过他说‘一下’,还真是‘一下’。
裴霁刚眨回眼,他人就又出现了,还扛着另外一个手持细剑的大长老。
“涂三青,你是不是有毛病!没看见我正在擦剑吗?!”
那长老喊着,手上的剑也在不满的嗡鸣。
“屠老三!你快放我下来!”
“放下来了!”
‘吧唧’将人往旁边一扔,涂三青抢过他手上的剑,直接帮他插在身后摆出剑阵。
“红姑娘,你别总叫人外号。”
新来的长老挥起拳头就砸他。
“老子叫洪古!”
“好吧红姑娘。”
涂三青看着莽,身法却异常的快,裴霁都没看清他是如何躲开的,他却已经坐在了两位长老中间。
“快点的,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又可爱又厉害的女娃娃,现在就在下面呢,赶紧帮忙!”
“啊?”
裴霁和花无涯一同奇怪的看着他。
花无涯:“她不是跟你家后人有仇?”
涂三青耸耸肩:“也许吧,从小玄虚境直播开始我就是她的粉丝,要知道仙晴当初是去找她麻烦,我早拦住了。”
见另两人都用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他也用看呆瓜的眼神看他俩。
“你们真是不懂,哪个小姑娘有她可爱?哪个小姑娘有她厉害?哪个小姑娘有她勤奋努力?你们敢信,她甚至还会做又漂亮又好吃
又特别的菜!这样的小娘子,简直就是老天爷赐下来的礼物!”
洪古扶额。
“你将无情道修到这种境界,这辈子算是别想飞升了!”
涂三青眉毛一竖,却是瞪向裴霁。
“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还不走?……诶?你是裴霁吧,你是不是想害她被情爱拖累不能飞升?”
裴霁:“……”
我俩又不修无情道!
“告辞!”
………………
一晃十五年,裴霁拜别断云掌门傅景之后,直接回了玄机楼。
裴飞尘确实等他许久,见他归来而有所成,自是欣喜若狂。
“可要闭关?”
裴飞尘看出他身上的进阶之兆:“我这便叫人帮你准备渡劫之处,元婴天劫不可轻视。”
裴霁却摇头。
“我答应过郝娴,要帮她照顾一位友人,待孩儿找到他,便回宗闭关。”
事关郝娴,裴飞尘一向都不会反对。
况且既已有此约定,便是强行闭关,心绪也难宁。
故而他只是有些可惜:“听闻蓬莱阁仲绮菱近有进阶之兆,此番你一耽搁,恐做不成这沧澜第二元婴。”
裴霁笑笑。
“只是第二年轻,又不是实力第二,修者路远,岂能在意这一时之争。”
裴飞尘便也笑。
“吾儿有此心性,不成大道也难!”
于是裴霁刚进山门,还没吃口热乎饭菜,就又抬脚出了宗。
沧澜之大,寻个没有修为,没有记忆的人,无疑比登天都难。
裴霁从分开的断云脚下破庙开始寻,一日行数百里,观上千凡人,如此四年,却始终没有寻到昊空的踪迹。
就在第五年头上,裴霁重返断云探望洗剑池中的郝娴时,才被告知曾有人来断云门寻过自己。
“那人奇怪的很,身上看不出半点修为,却硬是贴着悬崖生生给爬了上来……”
“他说他叫空空,前世是个和尚,这辈子不知怎的失忆了,只记得一件事,就是寻你。”
“寻我?”
裴霁诧异道:“不是郝娴?”
“根本没提郝娴的事。”
执事弟子道:“开始发现他的小弟子也以为是重名,或记错了名,待我亲去一看,他却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你的出身,只旁的事确实都迷糊,也说不清是如何认识的你,也说不出要找你干嘛。”
裴霁心道奇怪,昊空失忆,玩偶却用不着九转。
若真是他,为何两人都说不明白?又为何会来断云门找他?
莫不是认为自己还没离开断云?
但已过去十九年,又是一次新的轮回,就算裴霁现在便见到昊空,恐怕昊空也说不清楚当时所想。
而郝娴,却是仍在洗剑池里待着,动静也越闹越大,如今只站在洗剑池边,就能感受到自下席卷而上的混乱剑气。
她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守在洗剑池边的长老更是越来越多,裴霁走的时候还是三个,现在已经变成了四个。
干活的长老不觉有甚,傅景却是面色难看的很。
岳和光如郝娴话本里写的一般,金丹碎裂,彻底失去了修为,被挪出弟子峰最大的房间里之后就不知所踪。
傅掌门因个废人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笔买卖算是亏大了,偏还指不动大长老,反被人家笑话小气。
说白了,在修真界,掌门不过是个管事的,大长老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掌门都只能建议,无法命令,毕竟实力鸿沟太大,想强迫也强迫不来。
裴霁又去了趟合欢,不靠谱的万掌门倒是回来了。
只与众人料想不同,合欢的大长老却没怎么埋怨万乐天,只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说他是歪打正着。
可想而知,对于四大仙门汲汲营营的合宗一事,合欢是多么不屑一顾,甚至还觉得有些麻烦。
不过有邱从云在,万乐天也别想轻松逃过一劫。
合并回来的宗门虽然只有二百多个,每个宗门人数也不多,但也许真是走了狗屎运,百分之八十的宗门都是高人云集,一个也怠慢不了,闹将起来更是能直接炸了一座峰。
邱从云不善人际,摆冷脸吓唬人行,妥善安顿的能力之差,可是连二十个小萝卜头都照顾不周全的程度。
于是万乐天回来之后就变成了合欢行政人事部主任,天天跟村长似的,东家长西家短,在各个宗门间来回跑,漂亮脸蛋都老了几岁。
当然,效果也十分喜人。
万象塔、蓬莱阁、断云门与玄机楼,有四大仙门多年累积的威信,还用了整整二十年时间才勉强将各个宗门收拢整齐。
而合欢宗,却只用了五年时间,就融合到了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同境界,外面的修士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每个人都自称自己是合欢人!
万乐天的办法说来简单,却在极注重门派之别的修仙界十分难得。
对于外宗修士,只要不叛乱,道统随便,爱练什么练什么,反正我们宗里练什么的都有,别说想保留原来的道统,你就算现在想练我们合欢的功法,我们也不藏着掖着。
藏书阁、万宝阁的待遇也跟本宗修士一样,只要积分够了,随便进。
而与之相对,不光外宗的弟子可以学习主宗功法,主宗弟子也可以学习外宗的功法,只要感兴趣,都可以尝试。
唯一的原则有二,筑基期之前,所有修士都必须进入学堂学习,并通过四艺考试。
万乐天说:“这是合欢立宗的根,万不能断!”
至于住处?
爱住哪儿住哪儿,想住哪儿,我就给你在哪儿盖房子,横着盖不开,咱们就竖着建,反正咱跟璇玑真人关系好,不就是花点灵石么,图纸,买!
只一个条件,若惹邻居投诉过多,要么封楼强行自省,要么就换地方,咱们得和谐不是?
值得一提的是,本来最宽敞的悠然峰,如今仍然没有几个修士搬进来。
大家都表示外峰的环境比较优美,悠然峰后操场的风太大,遭不了那个罪。
而在四大宗门里最棘手,也是纷争最大的问题,弟子纳新,合欢宗也大度的很。
到了纳新季,新宗门愿意自己出去收就出去,不愿意,就由合欢委派执事去收,收回来多少算多少,硬性要求是必须过了问心阶,然后弟子反选,爱去哪里去哪里,除了修习方向不一样,其他待遇都一样,反正都是合欢人,也不要在意谁多谁少。
当然,收徒的时候还是为好苗子打过几场,不过自郝娴那界开始,合欢宗便有了打架收徒的传统,如今不过是参与群架的人数多了一些,大家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况且进了峰头也可以改嘛,都是一家人。
万乐天说:“合欢、合欢,讲究的就是一个‘合’,什么都有了,万物相融、万物向荣,才能欢。”
如此一来,本来合欢各峰所擅长的东西就较为多样繁杂,又多了外面来的修士,直接就成了大一统,包揽了沧澜各个行业。
不仅完全做到了自给自足,还让合欢的产品销售到了整个沧澜界。
连远在漠北深处的璇玑真人,都从合欢速运业务里买到了最全的零部件,时效仅为三天。
而成燕儿也在璇玑真人的搭线下,短短一年内就迅速成功建立了合欢‘成牧堡’百货分店。
四大仙门的掌门看的直咬
牙。
“全天下的灵石,都让万乐天那黑心鬼一个人挣了!”
而成就如此大业,赚的盆满钵满,足够在沧澜历史上留下一笔浓墨重彩的万乐天,自从归宗之后却一直心事重重。
当裴霁又一次从断云门出来,折到合欢寻他的时候,万乐天正捉着一直金色手环,边把玩边念叨。
“到底是不是她……我这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见过万掌门。”
裴霁见他竟没发现自己,只好先出声行了一礼。
万乐天一看是裴霁,吓了一跳,赶紧将镯子往袖口里藏。
“啊,二、二狗啊。”
裴霁脸黑了,自群英会之后都过去两个十九年了,也只有他还记得自己可耻的乳名。
“万掌门,又一十九年之期,想问问您,可有一名叫空空的凡人来寻过郝娴?”
万乐天事情多,那记得这些,便叫来红鸾一问。
红鸾先是诧异的问他为何还没闭关,又想了想道。
“倒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寻的不是我们家小娴娴,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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