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结婴虽比郝娴晚, 受关注度却丝毫不亚于郝娴。
在一些老辈修士中,对裴霁结婴的重视和期待甚至远超郝娴,毕竟郝娴结婴多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运原因在里面。
而她结婴之后没多久便消失无踪, 没人见过她结婴之后的能力又在什么程度, 便难免叫众人觉得她这‘元婴’有点水。
一闪而逝的天才太快太多, 人们往往对稳扎稳打的优秀者更加欣赏,裴霁恰是个教科书般的正统天才模板。
他的每一步都比别人快一点, 但每一步都被人看在眼中,真才是沧澜最标志性的‘别人家的孩子’。
在前一天晚上, 裴霁就出现了进阶征兆,雷云蓄积在玄机楼上空, 压得又密又低, 几乎与玄机楼的白色云团融为一体。
裴飞尘不得不遗憾的错过儿子渡劫全过程, 先把宗内金丹以下的弟子们撤到玄机镇,金丹修士也不敢靠的太近, 只浮在半空远远观摩, 希望能从中窥探到一丝天道规则。
三道雷劫,裴霁过的稳扎稳打, 以星空之力, 对抗雷电之力,无数星辰碎裂在雷击中,又化为漫天流星旋转在裴霁周身形成结界,叫一众围观者甚至忘记了观天道中的杀意,只观他如何璀璨耀眼。
裴霁自己也觉得这雷劫度的异常轻松, 最起码跟郝娴那种看上去要将其绞杀的劲头完全不一样, 更像是在引导自己如何对抗雷电之力, 如何更好的操控星辰领域。
当然, 也有可能是他经历了太多次郝娴的雷,早就有了应对雷电的丰富经验。
不出意外,裴霁的结婴天象与其领域相映,恰是星辰大海。
青天白日,只玄机楼暗了半边天,静谧的星辰挂在其上,云朵下是平静的大海汪洋,裴霁踩在塔罗牌大牌《世界》上,仿佛真正的天神下凡。
所有人都看呆了眼,恨不得自己就是刚度完劫的那个人。
只有一个刺猬头的男青年,挂着一身特别朋克的骨头饰品,盯着裴霁满眼怒火。
“我来找你,我在等你,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裴霁愣了一下,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的人,竟然忽然自己跑到他面前了。
“昊空,你……等等,你怎么上来的?你没修为,离雷劫这么近,万一被电……”
话说一半,他就捂住了头:“也对,有郝娴,你怎么会怕电。”
昊空早就爬上来了,一直躲在云团里就没动弹。
他本身只是个好无修为和气息的玩偶,又有绝息草和惊蛰相护,若不用肉眼细寻,寻常修士还真是很难发现他。
“你既然已是天之骄子,又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个玩偶的身体里,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昊空张口就是指控,裴霁愣在原地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自己莫名成了邪恶反派。
“不是、是你自己非要进玩偶的!况且也不是我把你关进去的,我也没那本事啊!”
裴霁结婴的好心情顿时全无,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开始就不应该救这个小秃头,救来救去还成自己的错了。
“行了,你跟我这边来,我好好跟你说说你到底是谁!”
裴霁堵住昊空的嘴,扯着他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将他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又如何结识郝娴,怎么宁死也要离开万象塔重回蓝星,还有成牧堡、宇宙飞船、界门等等,一五一十没半点儿添油加醋,详详细细跟他讲了一遍。
“……算算日子,现在应该是你第三次转生,还有七次。”
裴霁说完,昊空已经惊呆了,他给自己的身份设想过一万种可能,可没有一种,像真相这般简单,却悲催的让他想骂娘。
蓝星是什么样子,他完全记不得了,
但和尚是什么样子他却知道,他转生一百次也不愿意当!
昊空抹了把自己额头。
“我要去找郝娴。”
他莫名有种感觉,郝娴应该知道的裴霁多,至少这位从一开始就在帮助自己的人,应该知道关于蓝星的一些事。
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也许回家不再是执念,但连少校还是想知道自己的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能让自己宁可做个没记忆没身体的流浪亡魂。
“啊,郝娴嘛,她自从洗剑池出来就云游四海,不知踪迹了。”
裴霁有郝娴的传讯符,但在这个瞬间,他却似乎是不由自主的提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案。
“你可以留在玄机楼,这里比较安全,等你七次都完了,我可以直接把你送回成牧堡,让你回老家。”
许是因为心虚,裴霁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转过了脑袋,压根没敢看昊空。
而昊空,也久久没有回复他的提议。
屋内空气一时死一般的寂静,裴霁这个从小到大几乎没撒过谎的老实孩子,只觉得这种沉默压抑的他喘不过气其,甚至似乎昊空就在对面瞪着双眼审视他话中真伪。
裴霁终于忍不住良心的谴责,一边说,一边缓缓回头。
“好吧,不是我不帮你,是她本来就说让我照顾你……嗯?!人呢?!”
原来屋里那种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的寂静,不是比喻,而是事实。
方才明明就坐在自己对面一副三观崩塌模样的少年,不过两句话功夫,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只有木凳子上留着一团被潮气浸湿的深影。
裴霁这才反应过来:“莫非是,随机重生?!”
“啪!”一巴掌拍上自己额头:“那我刚才的话,岂不是都白说了!”
玄机楼外,裴飞尘正招呼众弟子回宗。
他盯着裴霁的房间,越想越不对劲。
刚才,好像有个人跟裴霁一起进了屋子,可裴霁再出来的时候,怎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
裴霁出关,第一件事就是给郝娴发传讯符。
虽然传讯的内容基本都是在说昊空,一句都没多提自己,却把自己已经出关这件事表露无疑。
然他一连发了数张,都是石沉大海。
最后还是万乐天忍不住回了他:“别发了,郝娴闭关,收不到,你传讯符多的都快把屋门堵了!”
裴霁俏脸一红,完全忘了考虑对于一个闭关的人来说,传讯符堵不堵门有什么区别。
倒是裴飞尘听说郝娴又闭关了,也赶着儿子去继续修炼。
“你刚刚结婴,要稳固修为。”
裴霁稳固了五年,刚出来,又被裴飞尘赶回去。
“在天劫中,你又体会到领域之玄妙了吧?何不趁现在,再去巩固一番?郝娴的修为高,你也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与她并肩而战!”
裴霁便又去闭关了十年,这番出来,裴飞尘又说。
“前段时间忙,现下,你的结婴大典也该筹备起来了,仪仗之类可有要求?可想好了叫哪些人来观礼?不急,这是你的大事情,至少也得准备个三五年才算妥当。”
裴霁便是再单纯,连着几次也觉出自家老爹不对劲儿了。
“您为何总叫我留在宗门内?其他师兄师姐都在何处?我自结婴到现在,甚至都还没见到过钟蔷师姐。”
裴飞尘转过头。
“她、她在外出游历。”
裴霁挪了几步,凑到他正面。
“煞潮来了!他们都在应对煞潮!”
裴飞尘最后还是坚持先给裴霁办完结婴大典,才肯放裴霁出去。
在结婴大典上,裴霁终于
见到了几个熟人,比如被他亲自邀请来的白依竹。
“郝娴呢?”
都是一起见过鬼差的人,白依竹也没什么可瞒他的。
“人在合欢,魂在地界,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出不来了。”
裴霁又问。
“你呢,这些年在干嘛?”
白依竹想了想,说。
“还能干嘛?看煞门呗。”
裴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当初只会哭唧唧的漂亮花瓶,才几十年功夫,说起守煞门这种可怕的事情竟口气也会如此轻松。
“你,不害怕?”
“还行吧,煞气妖物看久了都一个样子。”
白依竹耸肩。
“多亏大师姐封印了一处,剩下两个地方有邱真人和其他一位合道修士,以及几峰掌座亲自看着,我们不过是去打打下手,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跟其他元婴修士比起来,裴霁不过还是个血气方刚少年人。
想到自己在宗门里窝了几十年,一个修士该做的事情半点没做,他心里便有几分不舒坦。
“小白,等结婴大典完了,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白依竹看他。
“一起?去哪儿?”
裴霁:“我跟你一起去守煞门!”
白依竹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一玄机楼的人,还有心思跟我们合欢去守煞门?”
裴霁只当他说的是门派之分,也没多想,刚要再说什么,就被一执事弟子叫了去。
只好回头又对白依竹嘱咐了一句:“记得等我!”
结婴大典办在玄机星河大殿,执事弟子引着裴霁去了偏殿后面的角门。
裴霁在玄机楼的人缘一向不错,执事弟子对他的事情也都更关心一些:“这个人说,他一定得见到你,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我看他奇奇怪怪的,也没敢跟掌门声张,怕搅扰了大典。”
绕过门柱,裴霁定睛一看,正是昊空。
昊空前番听故事花费了太长时间,一句都没来得及往身上刻录,这回来找裴霁,又是白板一张。
有过上次的经验,裴霁言简意赅,等执事弟子走了,还没等对方开口便说。
“你以前是连少校,本是蓝星人,被佛门以秘法请到此界,成为了佛门佛子昊空,但你不愿,分魂逃离万象塔藏到玩偶中,佛子九转,这是你第四次转世。”
昊空一肚子的话全部被憋了回去,好半天才问出一句。
“那我现在要干嘛?”
人总要有个目标,他现在每天都活的莫名其妙。
裴霁:“你要回家,回蓝星。”
昊空:“哦。”
信息量太大,他光听在了脑子里,还没消化明白。
但有另外一件事,却是他早准备同裴霁说的。
他拎起挂在脖子上的骨戒便说:“你们玄机楼,身为修士,为何视苍生……”
裴霁正听着呢,对方人就没了,搞得他一头雾水。
“算了,下次还得少说两句,太浪费时间了。”
昊空刚刚得知身份的秘密,还没来得及琢磨,记忆又一次重新刷新。
他只能从自己浑身上下挂着的一堆饰品中寻找线索,好在每一个饰品上,都写着几句介绍。
“阿姐鼓槌:以人皮为鼓面……”
腿骨相交其他饰品更大,写的内容也更多,在这段触目惊心的介绍后,是刻痕更深的警示。
“若再遇之,必以神使身份阻止,未入煞者可以《合欢心经》驱之。”
昊空翻遍身上的东西,最后发现,合欢心经就刻在自己的身体上。
也许
是以往记忆使然,他只读过一遍,经文的内容便牢牢的刻在了脑子里。
一晚上的时间,昊空哪里都没去,只将身上的古怪饰品看了个遍,而关于这些饰品的种种,似乎通过简单的文字,又重新浮现在昊空脑海中。
明明无知无感的玩偶人,却升出便体森寒。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在昊空重新踏上寻找裴霁之旅时,裴霁也与白依竹两人离开了玄机楼。
万乐天没时间观摩裴霁的结婴大典,红鸾替他来露了个面,早早便走了。
于是合欢宗里,就剩下了白依竹一个人。
“咱们不走传送阵?”
小白对裴霁的云团法器有点发憷,总觉得它不甚牢靠的样子。
“不,我们直接飞过去。”
裴霁压根就没准备在玄机楼属地停留。
“我若露出踪迹,定会被我爹叫回去,他不想让我离开玄机楼。”
白依竹表示理解。
“天音掌座以前三天两头骂老云,时不时就要将人逐出家门一回,可现在煞潮来了,他却没多久就给老云安排了个在宗内修缮器乐的活儿,他都好些年没离开天音峰了。”
白依竹说到这儿,也想起了自己的爹。
“等过了这段日子,我定要回家看看,虽说我家离煞门远,但煞潮现在遍地开花,还是叫人担心的很。”
裴霁好心道。
“你可以将你家人接来玄机楼属地,我们这边没有煞门,应比合欢属地安全的多。”
白依竹惊悚的看他。
“兄弟,你这是想让我全家灭……等等!停!”
裴霁猛的一个急刹,两人都向前栽了一个跟头。
白依竹指着远处一块正在半空中翻滚的东西。
“你看,那是谁?”
裴霁结婴之后目力更甚,但他还是眨巴了半天才敢认。
“不会是……云自明吧?!”
“快!救人啊!”
两人催动云团,两息功夫就冲到了那堆即将散架的木头垃圾旁。
裴霁伸手一捞,将云自明给捞了回来,而白依竹却是一连结了数个法印,才把这堆‘垃圾’全捡回来。
裴霁看着直皱眉。
“我不觉得,这些东西还能用。”
白依竹咽了口口水。
“它们作为飞行法器肯定用不得,但作为乐器,救救还能用!”
又狠狠在晕晕乎乎的云自明脑袋上敲了一下。
“云师兄,你是要找死吗?!”
云自明人还没清醒,说的话却是振聋发聩。
“我要拯救世界!”
白依竹将多了对翅膀的伏羲琴举到他面前。
“你还是先救救这琴,和你自己吧!”
云自明被没收了飞行法器,而显然他与裴霁是同样的境况,一走正道,就得被抓。
但老云一向有奇才,他借着修缮乐器的便利,将手上所有能动用的器乐都改造了遍,技术难度为零,基本就是添点好保持平衡的小物件,再贴上一堆符箓。
然没学过物理的云自明,并没有考虑过物体自重,以及风阻对加速度影响。
他给自己拼凑出的这个飞舟,虽跑的比自己飞省事又快,但每个部件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光速度不一样,连跑起来的姿势都不太一样。
但云自明做的东西,还胜在牢靠,无论各部件如何自我绽放,都牢牢被捆在一起。
可怜云自明,如同坐在仓鼠球里的小仓鼠,从合欢出来连滚了好几天,若不是偶然碰到白依竹两人,恐怕降落地点都得等符箓灵气耗尽随机投掷。
裴霁与白依
竹本来想去邱从云所在的天河镇煞门,如今带上了云自明,只好避开天音掌座,去另外一位合道修者看守的鸣沙镇。
这里虽是合欢属地,却极为偏僻,人也不多,这里是中原地区最大的沙漠地带。
鸣沙镇便建在沙漠中一小片戈壁滩里,这里有少量的植物和水源,却有一种仅产于此的高阶材料——金色鸣沙,是构建芥子空间必不可少的材料之一,如宗门内的次空间密室,必须借由此物才能保持空间稳定。
鸣沙镇居民靠着这些金色鸣沙,赚的盆满钵满,虽自然条件艰苦,但生活质量却不差,个顶个,都是隐形富豪。
而之所以鸣沙镇并不出名,是因为它进出的道路极为不便,三面都是荒漠,另外一面,隔着不到百里,就是阴山山脉。
这也是鸣沙镇另外一处奇怪的地方,阴山山脉就在荒漠尽头,却似乎丝毫不受荒漠缺水影响,其上植被郁郁葱葱,从远处看青到发黑,这也是它被叫做‘阴山’的原因。
鸣沙镇的人,没有一人敢踏入这片山脉里,与泽安镇不同,更为封闭的环境,往往才能更长远的记录某些东西,这里几乎每个人都知道,那座山脉里,藏着煞门。
裴霁三人来的时候恰是傍晚黄昏,鸣沙镇里到处都是炊烟袅袅,看不出半分应对煞潮的紧张模样。
比居民更忙的是合欢修士,他们不是在搭帐篷,就是在准备搭帐篷的路上,偶尔有老乡看不过眼,还会过来搭把手帮个帮。
因鸣沙镇是座贸易城镇,与泽安镇不同,对外地修士进出管的到不是很严。
三人顺利进了城,或者说,顺利进了这片帐篷群里。
裴霁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用法器添房舍?”
修士手段极多,移动住宅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种,合欢修士又有钱又还乱花钱,怎么会身上连个移动房舍都不装?
白依竹和云自明也是第一次来,自然也不知道,但有多事的老乡听到,便笑呵呵插嘴解释。
“哎呦,一看就是新来的吧?也没个熟人,就乱闯,可是要仔细小命哟。”
裴霁觉得对方倒是挺不仔细自己的小命的,他可半点没隐匿修为,这么大一元婴站在他面前,他竟然语气还如此随意,放在旁的地方,修士皱皱眉,凡人就得死。
另外两人却是没他想的这么多,追着老乡问。
“我们是新来的合欢修士,怎么?搭帐篷还有讲究?”
老乡说。
“这里是沙子窝,旁的屋子着不了地,一晚上过去,风一吹,不是连人带房子都吹跑了,就是被埋了,帐篷不一样,耐吹,有绳子绑着,钉子扎的又深,就算是沙子挪了位置,帐篷也还在原地,埋不了!”
白依竹。
“哪里能买帐篷?”
老乡斜眼看他。
“你不是合欢的?还用买?去找你们领头的领啊。”
一听说免费,白依竹和云自明腾腾就跑了。
裴霁没急着去,又在镇子上逛了逛。
这片由尖顶帐篷堆出来的聚集地原本应该并不太大,只有五分之一玄机镇的面积,剩下外围的帐篷都很新,最多不超过二十年,明显就是后来合欢弟子们过来新搭的。
当然,现在最热闹的地方,也是外面这一圈,有卖兵器的,有卖防具的,买符箓、丹药的店铺更是是不少。
裴霁心中便有些感慨,合欢人真是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把那地方活出热闹的烟火气来。
云自明和白依竹自己领帐篷,也没忘了裴霁。
——找了片空地,就拉裴霁过来一起搭。
“二狗真人,你要睡在外面,明天就变成流浪狗了。”
裴霁:“你闭嘴!”
三人没有搭帐篷的经验,但一力降十会,有裴霁这个元婴在,钉子打的倒是很深。
等歪歪扭扭的帐篷搭起来了,夜也深了,裴霁才想起来。
“我们不是来看守煞门的?”
白依竹点点头,说:“对啊,但有排班,我们刚把名字报上去,应该还得等一两天才轮得到。”
然三人都没想到,他们只等了两个时辰,便被沙地上的剧烈震颤唤醒。
“这就是流沙?”
三人从帐篷里探出头,一脸迷茫的往外瞧,却见外面灯火通明。
裴霁目力好,一眼便看到自阴山处迅速飘来一面大旗,上面正画着人身蛇尾的合欢图腾。
紧接着,他便听到那人喊。
“煞门……破了……”
白依竹听他低喃:“你说什么?”
裴霁却一把掀开帘子冲了出去,以灵力放大自己的声音,急迫的大喊声传至每个角落。
“煞门破了!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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