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杏眸微眯,长睫毛忽闪着,刚醒来还有些不能适应光线,只觉得刺眼极了。

    “嗯……”

    稍微清醒一些,她的脑海中就浮现昨夜逃亡的场景,不由感到后怕。

    大伯三叔竟然起了将她掳走卖掉的坏心思,虽然让她侥幸逃脱,但她知道大伯他们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白芷脑子乱做一团,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想回村子寻求庇护,却又不敢轻易离开,生怕大伯三叔他们蹲守在林子外面等着抓她。

    即便顺利回了村子,她说的话有人信吗?有人愿意一直护着她吗?又护得住吗?

    村长爷爷人不错,但他儿子不行,不可能因为她这个孤女而得罪大伯三叔他们。

    以前爹爹还在病中的时候,有什么事他们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不到万不得已,甚至都不会过来。

    王大婶家与她是邻居,也时常照拂她,这些恩情她都记在心里了。

    她若开口,王大婶自是信她的,但她也不可能住到王大婶家去,一两天倒好说,时间长了,大牛哥媳妇定然会不高兴的。

    况且三牛才十岁,王大婶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都要养活,哪里顾得上她?若她照常住回自己家,恐怕也无法避免昨夜的事。

    还有二柱哥母子倒是值得她托付,可他们孤儿寡母本就不容易,她要是住进去,还不知道村里人要怎么说闲话呢?

    二柱哥要议亲了,日子越过越好,她还是不要去拖累人家了……

    那舅舅那边呢?刚冒出这个想法,又立即被白芷否定了。

    她娘亲当年是被卖到县里的,只是运气好,做绣活很有天分,这才被东家老太太收为关门弟子,与舅家关系并不亲厚。

    白芷在心里将所有可能帮她的人都想了一遍,又一个个排除,心一寸寸往下沉。

    她茫然了。

    偌大的清水镇,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白芷很失落,双臂紧紧环抱住膝盖,眼泪再次不争气地落下来,她无助,她害怕,身上还有不少擦伤,左脚也崴了,肚子也适时地发出咕咕响声。

    不知哭了多久,脑袋都有些发晕了。冷静下来之后,她明白自己不能继续留在此处,得尽快转移地方,免得晚些大伯他们寻了旁的借口,带人出来搜寻。

    落在他们手中,想再逃跑估计就不可能了。十六年了,白芷的脑子头一回如此理智、清晰。

    她抬起脏污的袖口,用力将眼泪拭去,白净的小脸也瞬间多了几道痕迹,像只可怜的小花猫。

    树林中植被参差不齐,目光所及,皆是绿色,耳边环绕的,也是鸟叫虫鸣,还有就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白芷扶着树干,一点点慢慢站起来,或许是久蹲的原因,她双脚发麻,稍微动一下,整条腿就好似同时被万针扎过一样,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直冲上脑,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

    她整个人立即往树干倚过去,一动也不敢动,缓了大概一刻钟左右,才能正常行走,虽然还是很难受,但起码在可忍受的范围内了。

    白芷不好再拖延,便捡了一根较粗的树枝,拖着受伤的左脚一步步往外走去。

    担心路口有人守着,她特意拐了一圈,看到一条小路,蜿蜒曲折,似乎是通向虎松山上的。

    稍加犹豫,白芷还是决定往上爬,满身泥污也没有理会。

    虎松山和漓水相伴,为这里的居民提供良好的生存居住环境,孕育了无数的生命。

    这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也时常会入山弄些野货补贴家用,白芷担心被人认出,特意咬着牙往山林深处走。

    行至人烟稀少处,就不敢再往里面了,担心遇到野兽。最终她寻了个能藏人的狭小山洞,偷偷躲在里面,饿的受不了时,就啃几个路边采摘的野果子。

    野果子不顶饿,就逼着自己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她没想一直呆在山上做野人,只是想熬过这几天,等旁人发现她无故失踪,再跳出来揭穿大伯三叔的恶行。

    想着想着,脑子越发昏沉,竟是顶不住晕了过去。

    白芷在山上躲灾,而山下的白家村已经乱套了。

    王大婶的闺女嫁到邻村,刚上了个大胖小子,按照清水镇的习俗,娘家要做糍粑送去婆家添喜气。

    故而,今日天还没亮,王大婶与儿媳妇就起来忙活,做了不少糍粑。

    午时左右,吃过午饭,王大婶准备赶去邻村送糍粑,想到白芷一个人在,便先拿两个过去让她沾沾喜气。

    谁曾想过隔壁家后,就看到大门没锁,里面的屋子也都是开着的。

    “阿芷,阿芷?”

    她喊了两声也没见人应,有些疑惑便直接进了门,从卧室到厨房,都没见人影。

    “奇怪,人呢?”

    王大婶又跑白芷房间看了看,发现被子不见了,不禁眉头蹙起,翻了翻,发现其他东西还在,铜板也还在,顿时心头忽的涌上一股不安感。

    她匆匆忙忙往外走,余光瞥见院墙塌了一小块,墙根附近还有几个脚印,那尺寸一看就是成年男子才有的。

    王大婶一拍大腿,心下一咯噔,直道:“坏了。”

    她赶紧小跑着到村口白二柱家,急切地说了情况,几人又一块往村长家去。

    碰巧老村长病了,他们人都没见到,就被村长儿子拦在了外面,不管他们怎么说,都没用。

    村长的儿子只会不耐烦的回一句:“那丫头一看就不安分,谁知道她自己跑哪里去了?别不是跟着……啊……”

    话音未落,人就被白二柱一拳打在地上。白芷就跟他亲妹妹似的,昨夜还是他亲自将人送回家的,他又哪里听得下这些编排的话。

    两人当即扭打在一块,场面混乱失控,算是结下梁子了。

    最后还是别的村民赶来拦下,二人这才没有受大伤。

    白二柱几人憋屈着一口气,愤愤地离开。王大婶还有事就没有继续陪他们,二柱娘去了白文业夫妻的墓地,白二柱则跑了一趟镇上锦绣坊,周掌柜如实说没见到人。

    直至傍晚,眼看天都黑了,也没见着白芷的身影,整个人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白二柱母子干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还没找着吗?”王大婶从邻村探望完女儿回来,直接去了村口白二柱家。

    “没有。”二柱娘满脸忧愁,继续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阿芷丫头她大伯三叔家去了吗?”王大婶继续问,同样忧心忡忡的。

    “去了,她大伯前日一大早就回县城雇主家了,她三叔没见着人,说是在镇上朱员外家寻了份活计,不小心把腿给摔断了,谁也不见。”

    “这没问几句,我们娘俩就被轰出来,说什么阿芷的事往后莫要找他们,与他们无关。”

    “我呸,都是什么玩意,阿芷爹没病时,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见人就黏,上赶着把儿子过继给二房,现在这一出事,就急着甩开,真不是个东西。”

    白二柱在旁听着自家娘亲与王大婶骂骂咧咧,他一句话也不想说,到最后也只无奈了说了句:“我明天上山找找,娘,您去漓水江边悄悄。”

    王大婶与二柱娘面面相觑,啥也没说,默认了这个安排。

    ……

    虎松山森林最深处,萧远肩上扛了一头野猪,腰间还用绳子绑着三两只野鸡野兔,正在往回走。

    他家住在山的西南边半山一块平地处,晚上远眺能看到几个村子的万家烛火,幽幽亮着,说孤独却也谈不上。

    这个时辰,村民们早就结束一天的劳作,在家等着晚饭了,所以萧远面无表情地一路走出来,一个人也没有遇到。

    山路两旁的植被,已经挂满露水,连空气都是湿润的。还未完全黑的天空,明月星辰已开始露面,整个山路回响着萧远沉重的步伐。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想起自己前两天在这附近设了一个陷阱,犹豫半刻,他还是决定去看看。

    野猪是难得的好货,运到镇上,能卖不少银子,可不能随便放置。

    于是,他扛着猪往平时暂存猎物的山洞走去,发现洞口处明显有人活动的痕迹,顿时警惕起来。

    他若无其事地往旁边走了几步,才轻轻将野猪放下,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将其吹燃,举着它走向洞口,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柴刀。

    “咯吱”一声,他的脚踩断了枯枝发出清脆的响声,顿时停下脚步,仔细一听,并未听到异常的声音。

    洞口很矮,只到萧远腰间高度,他不得不弯下腰,伸手拨开挡在洞口的杂草,里面漆黑一片。

    他一边警惕着周围环境,一边将举着火折子的左手往洞内探去。

    烛光将本不宽敞山洞照亮,能清晰地看到里面躺了一个人,一个蜷缩着身体的人,也不知道是死的还是活的?

    萧远有些意外,确定没有旁人之后,他躬身挪了进去,停在那人身旁蹲下。

    若换作旁人,在夜幕四合的山里遇上一个生死不明的人,恐怕早就吓跑了。

    好在遇上的是萧远,一个独居山里,还走惯夜路的猎户。

    萧远依旧面无表情,看不清真实情绪,他伸出右手,将人巴拉平躺,一张发红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

    “水……水……”

    白芷整个人都没有了意识,只是身体本能反应想要喝水,加上她衣裳单薄,穿的还是昨夜那身里衣,山洞寒凉,忍不住瑟瑟发抖,嘴里除了念叨水,就是念叨冷。

    萧远眉头紧蹙,想不明白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山里?

    妖鬼等迷信说法他的一点也不相信的,看小姑娘这样子,像是生病了。

    手比脑子快,脑子还在犹豫时,手已经探向小姑娘的额头。不出他的所料,烧的厉害。

    原本没想管闲事的萧远,经过一刻钟的思想挣扎,最终还是认命地将小姑娘抱在怀中,又弓着高大的身躯,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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