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之夜,“新娘”突然醒转,逃婚而去。消息传扬出来后,整个祁府乱糟糟的,闹成一团。数以百计的火把点起,分成数队,蜿蜒着发散开去,都是出去找人的人。

    这些队伍当中,又有不少人是得到祁老爷和郑阳明等授命,暗中寻觅陈三郎的。他们得了密令,一旦发现目标,当即拖曳至偏僻无人处,结果了事——反正附近一带,都是祁府地盘,加上夜黑风高,即使击杀朝廷命官也不怕事发。

    人群发散,浩浩荡荡,一片熙攘,只是他们几乎把方圆数里都搜寻个遍,始终毫无发现。

    接到报讯后,郑阳明忍不住掷碎了一个酒杯:人呢?短短时间,难不成能飞天遁地,凭空消失?要知道,陈三郎不过一介文官而已……

    陈三郎倒不能飞天遁地,却可以遁水。他趁乱奔出祁府,径直往泾江方向走。因为他心里知道,敖卿眉一定也是往水里走的。到了江边,当即施展出《真龙御水诀》,架起浪头来。

    江面浩阔,黑漆漆一片,难以视物。陈三郎恢复了修为,自非凡俗,却能克服。

    “在那儿!”

    没有多久,陈三郎便有发现,看见有一人漂浮在水面上,随波而去。瞧服饰,可不是敖卿眉所穿的吗?

    他心中大喜,速度加快,扑腾过去:对于小龙女,两人只是梦中相见——还未曾见过真容呢,颇有期待。

    一手抓起,入手处却不对劲。轻飘飘的,这才发现只得一副衣衫。里面根本没有人。

    “怎么回事?”

    陈三郎大失所望,仔细思量。得出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小龙女蜕掉了人身,化为水族形态,藏匿起来了。毕竟那般形态,灵活自如,最适应隐藏和休养。记得最初相见,便是一尾红鲤。

    只是那样的话,再想寻觅,就不容易了。

    举目四顾。所见所闻,皆是苍茫。略一踌躇,继续施展水遁往下游走,走了十来里地后,终于见到岸边有一片村庄的轮廓,因为入夜的缘故,村民们早已熄灯入睡。

    陈三郎上了岸,见村头处建立有一座庙,认得正是一间河神庙——这泾江两岸。但凡有村落之处,基本都会建立着河神庙,平日里祭供不断,祈求平安。

    踏步进去。见庙里面点着香烛,照出一片光亮来。庙内的空间不大,上首摆放一方神像。红面黑须,双目木然。

    陈三郎见多了这些河神庙。不以为意,更无多少敬意。施施然走到后面去,见地面倒算干净,又找出两方蒲团来,铺垫在地上,坐了上去,闭目养神。

    今晚折腾得够呛,短短时间,反反复复发生了诸多事宜,无论身体还是魂神,都累得不行,如今正找着一个清静地方来调息养神。

    慢慢冥思《浩然帛书》,滋养精神,渐渐神游太虚,靠着墙壁睡着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三郎猛地扎醒,见得庙内亮堂堂的,已是白天时分。他伸了伸懒腰,探头出去。

    上午,有太阳升起。

    陈三郎出现在村庄里,引得一些村民好奇。他说自己是个游学的书生,又掏出钱来,买了些食物果腹。

    村民们热情好客,与他说起地方上的风土。

    得得得!

    猛地马蹄声大作,过不多久,就望见四匹健马风驰而至,惊得村庄里的鸡狗慌张逃跑,两个原本正在哭闹的顽童都赶紧闭口,躲在母亲的身后去。

    看见骑士身上的服饰,村民们个个面色大变。他们认出对方乃是祁家府的武者,这些人背靠祁家府,可不好惹,个个有着武功。要说祁家府,更是地方上的一霸,家家户户,每个月都得向祁家府缴纳一份钱粮,名为“平安钱”。

    交钱保平安,不外如是。

    然而今日可不是交钱的日子,祁家府的武者怎地来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心情忐忑。

    陈三郎见状,眉头一皱:自己昨晚一路而下,可是走出了十多里地,眼下看来,居然还没有走出祁家府的势力范围。这祁家府可真了不得了呀,堪比土豪大族,怪不得连县衙都不放在眼里。

    那四名骑士奔到跟前,堪堪勒住马匹,坐在马上趾高气扬地看下来,一个高声喊道:“你们村里昨晚至今可曾来过陌生人,有的话,立刻禀告,否则,事后一经查出,可是要斩头的大罪,罪无可赦。”

    听闻“斩头”二字,村民们情不自禁便一缩脖子,面色苍白。

    原本执法判罪,都是朝廷衙门的权责,民间私下,虽然也有私刑的做法,但基本都存在于家族内部,像现在如此宣告而出,却是罕见。

    陈三郎嘴角有冷笑溢出:当今朝纲不正,这等事情日后恐怕会见得更多。正所谓“国将不国,法将不法”。

    在祁家府骑士严厉的目光扫视之下,村民们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对视,有个别的,把目光望向陈三郎。原因无它,不管怎么说,这书生不正是个陌生人吗?

    很快,祁家府骑士的目光就落在陈三郎身上:

    “嗯?”

    一个骑士眉毛一扬,眼眸中忽而闪略过一抹隐晦的精光。

    “你是什么人,为何到此?”

    另一个骑士开口问陈三郎。

    陈三郎回道:“游学书生。”

    那骑士上下打量一眼,不置可否地“哦”了下,忽道:“祁家府昨晚失窃,贼子逃窜。为了规避嫌疑,你这书生,可有路引文书在身?”

    陈三郎道:“你们又不是官差,凭什么审查路引文书?”

    那骑士哈哈一笑:“凭什么?就凭我这双拳头。废话少说,拿不出证明,就得跟我们走一趟。”

    站在陈三郎身边的一个老者低声劝道:“书生,莫作意气之争,赶紧拿出来吧。”

    陈三郎摇摇头:“我乃是泾县人,不出地域,哪里有什么路引文书。”

    所谓路引文书,就是身份证明,不过一般人不出远门,只在本地活动,却无需办理这些手续。

    骑士闻言,狞笑一声:“看你闪烁其词,根本就不是什么游学书生,很可能便是盗取财物的贼子,拿下!”

    说罢,飞身下马,大步流星,张开一只瘦棱棱的左手,便是一记擒拿手法,老鹰抓鸡般抓向陈三郎肩膀,要把他一举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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