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冬初回京兆府,到路口,让马车继续向前走前门,他披着蓑衣绕到后门。
封天极在等他。
“王爷。”
“嗯,怎么回事?”
“回王爷,河道衙门昨天晚上就入了宫,是原来隶属工部的一个官员报的。
下官也是今早才得知,有失察之责。”
工部自打原来的尚书孙康被处斩之后,新上任的尚书忙着衙门里的事,早忘了一个偏离在外在的什么河道衙门。
河道衙门的人与新尚书也不熟,更多的是想着表现一把,各种因素掺杂在一起,导致这种局面。
封天极摆手:“无妨。凡事总有计划之外的,现在也不算失去掌控。”
“多谢王爷,雍王让下官找名册。”
“就按说好的办。”封天极讥讽地笑笑,“事发突然,他应该比我们更意外,更不安。”
“是,下官看他也不像高兴的样。”
“你这边稳住就好,尽量给他拖延,看水势,也就是这三两天的事。
到时候圣辉村事情一发,他不会顾及这边,舍弃那边的。”
“是,下官明白。”
“好,你去吧。有什么事情,随时禀报。”
“是。”
几句话交待清楚,赵冬初下车回京兆府。
封天极也立即回王府。
南昭雪见他回来,赶紧上前替他更衣,驱散一身潮湿之气,吩咐崔嬷嬷摆饭。
“怎么还没吃饭?”封天极皱眉,“不是说让你休息,好好吃饭吗?”
“没有你,哪算好好吃饭,”南昭雪拉着他坐下,“厨房那边煲了祛湿的汤,先喝一碗。”
现在南昭雪哄封天极的话,张嘴就来,屡试屡灵。
封天极瞬间没了脾气,乖乖坐下,把她递过来的汤一饮而尽。
“赵冬初说,他也是今天一早得到的消息,河道衙门直接把情况报进宫里。”
封天极把情况介绍一遍,事无俱细,无一错漏。
南昭雪认真听完,讥讽笑道:“估计雍王现在也很头疼。
本来是准备万全,想等着事发之后犹如神兵天降,哪想到会是这样。”
“谁说不是,本来就是只赈赈灾,没什么危险,还能树立威望,羸得人心,百官拥护。
现在倒好,灾还未发,所有准备工作,规划安排,善后处理,方方面面,都要涉及。
他不头疼才怪。”
“如果灾难一发,他势必要去圣辉村,不会理会两岸百姓。
这种选择,处理不好,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南昭雪想想就心情愉悦。
“也不知道皇帝怎么就选中他了,这方面有消息吗?”
封天极摇头:“还没有,今日只上了朝,暂时还没有机会,雨太大,信鸽也受影响。
不过,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打探,不会太久。”
刚吃完早膳,消息便来了。
展开一瞧,南昭雪怔愣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她。难怪……”
“难怪当初,”封天极把字条毁去,接过话来说,“她宁可用假装被下毒那种拙劣手段,也要栽赃你我。
那时候容妃刚被二度关至太后宫中,雍王又出不来,她是担心我们风头太盛。”
“焉知这不是容妃的意思,”南昭雪若有所思,“她来之后,除了柔嫔悄无声息地死了,其它人并没有害过。或许就是想暗中不动,等关键时刻再出手。”
“不错,”封天极手指轻叩桌沿,“雍王和拓拔玉儿,还真是没有想到。”
“这谁能想得到,毕竟她入京时,雍王已经在紫山朝寺。”南昭雪重新展开地图,在那条商道上掠过。
“莫非,雍王就是通过这条商道,通去拓拔玉儿那边,和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
“又或者,”封天极缓缓道,“是和拓拔安。
拓拔安的身份特殊,本是无望登基,若是有雍王相助,也未必不行。”
南昭雪赞同地点点头:“有道理。这样一来,事情就串得通了。”
南家的商道,可运物资,可送消息,雍王与拓拔安达成协议,拓拔玉儿进宫,相助容妃,也就是相助雍王。
拓拔玉儿一身古怪的本事,又有那条小红蛇相助,想必当时拓拔玉儿也把自己的本事夸大不少。
雍王想利用她,迷惑住皇帝,将来取代太子。
而拓拔安的目的就更好猜了,就是想做吴离的皇帝。
雍王即位,可向吴离国主施压,再加上拓拔安带回许多赏赐,又收服一直困扰他们的牧仁松部落,也算是有大功。
只可惜,计划得很好。
意外频发。
牧仁松死在半路,拓拔安难逃嫌疑,那些东西又被抢劫一空,两手空空回去吴离,还要面对牧仁松部落的质问和混乱。
拓拔玉儿这边也被南昭雪当场识破,还反收服了小红蛇。
封天极设计雍王提早出紫山朝寺不说,还弄出真龙假龙的流言,让皇帝放得不心甘情愿,又心存忌惮和戒备。
今日在朝堂上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无论是哪一方面,他们的计划都被打乱得一塌糊涂。
南昭雪越想越高兴:“这下看他怎么办,商道的事,我也要收回来。
玉空大师替我走一遭,辨辨牛鬼蛇神,等京城事一了,我就去快刀斩乱麻。”
封天极笑着拥她入怀:“雪儿,你就是我的福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若是没有你在,我实在懒得去理会。”
“你是懒得理会,不是处理不了,”南昭雪抱住他,“我家王爷最是睿智机警,不想和那些蠢货急,他们却非要往上撞。”
封天极低低笑出声。
他们猜得一点没错。
雍王现在真是焦头烂额。
并不想管什么抢险救灾,这么危险又复杂的事,他才不想处理。
一想要去和那些臭草民站在一处,淋湿衣裳头发,冰冷又难闻,雍王就要抓狂。
重重叹一口气,琢磨着本来好好的计策,谋划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就成了这副样子。
府里原来的谋士们也早不知去向,他在紫山朝寺这一阵子,不只是朝堂变化,连王府的变化都不小。
现在想找个人商量,都没处可说。
这样下去可不行,要赶紧重新再找谋士,礼贤下士,也是他的强项。
正琢磨着,门上有人来报:“王爷,容家来人了。”
雍王眼睛一亮:“来得正好,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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