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归怒,事情还要处理。
按捺住火气,迅速思索。
“传旨下去,让国公不必带允王入京,直接押入紫山朝寺!”
“是。”
把人打发走,皇帝的怒意也无法平复。
拓拔玉儿也下了床,柔柔软软地又劝又安抚,这才让他心情好一些。
“皇上,此人让您这样生气,为何不好好惩罚他?
把他押入大牢,扔进刑司,好好让您出气,反而是把他放入寺庙中?
难道,这样的人还配让佛祖来感化吗?
依我看,佛祖才不愿意理会这样的人呢!”
皇帝被她逗得大笑,点着她的鼻子说:“你呀,紫山朝寺可不是好地方,而是让许多皇室宗亲闻风丧胆的地方。”
“真的吗?”拓拔玉儿瞪大眼睛,纯真可爱,“那我能去看看吗?”
“不行,”皇帝轻笑,“你去了,会吓哭的。”
拓拔玉儿搂住他:“那,听说齐王殿下被派去什么神庙,也是一样的吗?”
提到这茬,皇帝笑容敛去几分:“自然不是,齐王那件事,呵,不提也罢。”
“皇上,我听说齐王进京就被刺杀,差点死了,是真的吗?这么快就好了?”
“嗯,这倒是真的,是战王妃给他治好的伤,听说还开膛破了肚,割下一截肠子来。”
拓拔玉儿小脸发白:“还有这种治法?比我们那边的巫医都厉害!”
“我们那的巫医,平时也不敢轻易用这种办法的。
要先向上天祈求,沐浴焚香,禁食三天,心灵得到净化,方能得到上天的旨意。
有了旨意方能治疗,开膛还能活,那是天神的恩赐!”
“皇上,您不知道,我们那的巫医,为保持与上天沟通的能力,有很多禁忌呢!
我看战王妃没有禁忌,却有如此神奇之能。”
皇帝眯着眼睛听着,脸色平静。
拓拔玉儿趴在他胸口:“这要是在我们那里,可是了不得,有可能要被当作巫医继承人的。
以后我可不敢再得罪她,难怪她谁都不怕,更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要早知道她有如此本事,也不敢和她多言。”
“好了,有朕在,谁能把你如何?”
皇帝轻声安抚,拓拔玉儿问道:“皇上,战王妃是从小就有这样的本事吗?还是有什么奇遇?”
“朕不知,她家是商户,她的外祖与皇室有渊源,因此能得赐婚。”
拓拔玉儿也不再多问,闭眼睡去。
皇帝见她睡着,心里却开始翻涌无数情绪。
商户女,经查又自小生在庄子上,不被生父所喜,那是怎么会这种神奇的医术的?
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尽是拓拔玉儿刚刚说过的话,她们的巫医尚且要多番准备,才能为人治重伤。
可南昭雪先后治好蒋锦皓,国公,现在又是齐王。
太医院那些从医几十年的太医,也不敢开别人的膛。
齐王入京就遇刺,他却认为是雍王,雍王早死,他咬住一个死人干什么?
还是……有人想让他认为是一个死人干的?
如果刺杀是蓄意,那神庙之事……也未可知啊!
再仔细想想,最初只是想让南昭雪冲喜,说是冲喜,其实就是一并给封天极陪葬罢了。
谁能想得到,竟然真的冲喜成功了。
现在的封天极,不但极少犯病,还生龙活虎,更胜从前。
似乎……的确不同寻常。
“来人。”
南昭雪没来由得打个喷嚏,封天极问:“怎么了?是不是凉着了?”
“没事,”南昭雪揉揉鼻子,“这点冰,没事的。”
“你先去睡,我等到消息就去。”
“不着急,等不到消息,我也睡不着。”
两人头抵头凑着看地图。
封天极指着一条河道:“从这儿,顺水而下,能到南疆海域,等事情了了,我带你去玩玩。”
“好啊,”南昭雪欣然同意,“我喜欢坐船,坐在船上看无边无际的大海。
有人有大海恐惧症,但我没有,反而觉得很有趣。”
“大海恐惧症是什么?”
“就是看到大海无边,巨浪滔天,没有尽头,心生畏惧吧。”
封天极点点头:“这个听着倒是新鲜。”
“海的那边,还有陆地,还有人,有的人长得和我们相似,有的人则是金发碧眼,”南昭雪手指勾住他一缕发,“有的是天生卷发,皮肤特别黑。”
封天极浅笑看着她,听着她讲。
这些事情听得起来特别离奇,还有她说起大海时的那种自然,就像她真的坐过大船,见过海。
尽管匪夷所思,但封天极觉得,离不离奇,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面前的人在他身边,与他相守,至于去过哪里,将来要去哪里,都无所谓。
南昭雪看着封天极温柔倾听的眼神,心里滋味复杂。
她岂能不知,说的这些,在封天极听来犹如天方夜潭,可他不怀疑,不追问。
将来有机会,可以跟他说,那个在他听来光怪陆离的世界吗?
恰在此时,消息到了。
南昭雪看着信鸽的腿:“怎么有两个信筒?”
一黑一红。
“那就是有两道消息,一道紧急,一道暗消息。”
解下信筒,先打开红色紧急消息。
“果然如我们所料,五皇叔被押去紫山朝寺。”
南昭雪问:“要用暗卫过去盯着吗?或者,我们要不要过去与他见面谈谈?”
封天极把字条毁去,烧成灰烬:“看情况而定吧,其实不用见,也能猜得到。
他当初背叛六皇叔,故意带六皇叔进入埋伏圈,才致六皇叔兵败。
甚至再往前,六皇叔的病,也未必与他无关。”
“其实那时,他已经投靠皇帝?”南昭雪点头,“这样看来,皇帝手中,定然是有他的致命软肋。”
封天极赞同这个说法:“不错,五皇叔性子傲,警惕性极高,而且手段狠辣。
像他这样的人,若非是被人抓住致命软肋,定然不会这样做。
倒不是他对六皇叔有多忠诚,而是不屑,不想为人所用。”
南昭雪若有所思:“王爷,你的致命软肋是什么?”
“当然是你,”封天极脱口而,南昭雪眼中染上笑意。
“你的意思是……”
“嗯,王爷所想,就是我的意思。”
封天极眸子微眯,转过半晌:“我细看过五皇叔的卷宗,并没有那样一个人。”
“真相未必都会写上去,卷宗上写出来的东西,也未必全部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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