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先生心疼又无奈地看着沈杏林。
“你……”
他压着嗓子:“你最好别乱来!你师父在天有灵,定然不会想让你枉死!”
沈杏林垂下眼眸:“我不会乱来,否则也不会在太医院隐忍到今天。师叔,您放心,我会小心的。”
“我这条命,贵得很。”
他不只是为自己,还为师父而活。
胡老先生咬牙低声:“你知道最好,你一向聪明,可我就是怕你太聪明,站错了队,什么都不如你的命重要,一定要牢记!”
“是。”
两人说话间,到书房外头,百胜正好出来,看到他们俩,上前打招呼。
“百小哥儿,王爷可在?”
“在,我去通报,二位稍等。”
封天极听说他们到了,从书房出来,带他们去前厅。
他看一眼这两人,敏锐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到前厅入座,他才问:“怎么?二位是有什么事吗?”
胡老先生笑道:“没有,就是刚才寻着香味去一趟厨房,看到王妃在亲自下厨,老夫觉得愧疚,何德何能。”
沈杏林默不作声。
封天极抿一口茶,心里缓缓画出一个问号。
说什么愧疚,何德何能,这可不是胡老先生会说的话。
他应该是双眼放光,搓着手期待,不时向外头张望才对。
这两人明显不太对劲,封天极一时不知道本来准备要说的话,是不是还该说。
“沈太医在太医院如何?”
沈杏林急忙站起来:“多谢王爷记挂,下官一切都好。”
“那便好,林太医可还有意刁难?”
“并无,此事还要多谢王爷王妃。”
“不必,首先得是你自己有本事,站得稳,压得住才行。”
胡老先生摸着胡子说:“王爷此话说得极是,如果是个酒囊饭袋,扶也扶不起。”
沈杏林没法接这话,封天极笑两声:“沈太医请坐,不必拘谨,今天算是宴请朋友,不必拘泥礼节。”
“是,多谢王爷。”
封天极觉得有必要和南昭雪商议一下,让他们二人在前厅喝茶,他去找南昭雪。
厨房里人人都在忙,有条不紊地听南昭雪的指挥,封天极站在门口看一会儿,觉得她真像个女将军。
有人先看到他,急忙行礼。
南昭雪回头:“王爷怎么来了?”
“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厨房里的人早都见怪不怪,一个个脸上带笑,有眼力的赶紧把围裙递过来。
封天极闻着辛香气:“好香,这是做的什么?”
“鱼,我看胡老先生是个无肉不欢的,荤菜准备得多些,”南昭雪浅笑,“不过,我也准备了王爷喜欢的,一会儿就好。”
封天极满意极了:“王妃待本王之心,实在让本王感动。”
“是吗?几道谢就感动了?”南昭雪微挑眉,“那你可要小心些。”
“小心什么?”
“小心哪天遇到个美厨娘,手艺了得。”
封天极一怔,随即气笑:“我又不是谁煮的东西都吃!”
他凑到南昭雪耳边:“莫不是王妃吃醋了?”
南昭雪笑着推开他,一边看火,一边问:“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瞒不过你,我方才见到他们俩,似乎有些不太对。”
“嗯?”南昭雪诧异,“刚才来厨房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个不对劲?”
“胡老先生说,看到你在厨房,亲自下厨,到到十分愧疚,何德何能。”
“嗯?这可不像他会说的话。”
“所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特意来找你,是不是暂时先不要说。”
南昭雪觉得奇怪,刚才两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忽然就气氛不对了?
“一会儿在饭桌上,我试探一下。”
南昭雪一时也拿不准:“此事毕竟危险,如果他真有什么,那还是不要说,无论是我们,还是他,都不能冒险。”
“好。”
一道道菜上桌,胡老先生眼睛都直了。
“尝尝这些,世间美味,不只有火锅。”南昭雪命人准备清热解辣的凉茶,“别客气,动筷吧。”
鲜香麻辣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胡老先生一边嘶着气一边还忍不住不吃,脑门上的汗渗出来,觉得难受,更多的是痛快。
沈杏林一向习惯清淡的饮食,这次也吃了不少,新鲜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这味道真不错,王妃,这些都用了什么调料?”胡老先生吃得差不多了,总算是有空说话。
除了常用的辣椒,用了点厨房的,南昭雪其它做菜的调料都是从琉璃戒里取的,这个时候,还没有花椒麻椒。
“是之前时迁闯荡江湖时,在一些番邦商队那里买的。”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没有见过,”胡老先生没有怀疑,“真是不错,就算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也没有这种味道。”
“老夫今日有口福,真是幸甚至哉!”
南昭雪的主要目标,是沈杏林,胡老先生就是个陪衬。
自进入前厅时,她也察觉到他们俩的确和去厨房时不同。
发生了什么?
“沈太医,这两日宫中可以有什么消息吗?”
沈杏林道:“回王妃,下官暗中查看一下,的确没有柔嫔的看病记录,不过,她也的确病过,而且,已然身亡。”
南昭雪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说明沈杏林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而且仔细查看过。
“林妃娘娘那边呢?情况如何?”
“林妃娘娘还需要休养几日,以后身子都要慢慢调理,不能操之过急,等明年开春,天气渐暖时,方能彻底大好。”
南昭雪和封天极对视一眼。
很不错。
“父皇这些日子的脉案,是由何人负责?”
“回王妃,皇上这段时间,并没有让太医院的太医给诊治,只是偶尔拿一些药材。”
沈杏林略一思索:“不过,下官也有留意过,几次拿的药材并不相同,单从药材看,看不出究竟是治的什么。”
他从南昭雪和封天极的问题上,迅速就明白过来,他们想知道的是什么。
这个答案,在预料之外,细一想,又是在情理之中。
“看不出治的什么,”南昭雪手指轻叩桌沿,“也许,是有人根本不想让别人看得出。”
如此说来,事情比想象得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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