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极拍拍封天彻的肩膀。
“太子手里,还有当初皇后留给他的,那一支神弩队。”
封天彻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这一刻,失望至极。
他与封天极多少有些不同,皇帝对封天极只是表面上的宠爱,彼此都心知肚明,维持着一点体面而已。
但皇帝对封天彻,到底还是有真情在的。
被宠爱的,总是会有恃无恐一些。
但封天彻在京中这段日子,从封天极的中毒,再到大婚,再到此刻老十的生死关头。
他的心也冷了。
“好了,别想这些了,下令,入宫!”封天极翻身上马。
封天彻回神,默默点点头。
无论是父子,还是君臣,他该做的还是得做。
封天极回头对影九说:“你自称是容妃宫中的人?”
“正是。”
“那好,稍后就不必再回去了,等今天晚上的事情了了,休养一段,有其它的任务给你。”
“是!”
自称是容妃宫中的人,即便是今天晚上平乱脱了困,也会在皇帝的心里埋下一根刺。
他此刻可能会庆幸感激,但事后回想起来……未必。
他派出的人几次三番都被斩杀,怎么容妃的人就能成功了?
而且,如果是容家暗中散播消息,称容妃如何有佛缘,将来如此,恩泽雍王之类的话,来刺激太子,导致太子一怒造反。
那容家势必也会在容妃宫中周围安排人手,必保容妃毫发无伤。
其它的妃嫔宫中呢?也能完全无损吗?
别的不说,封天极猜想,他的珍母妃,就不会坐以待毙。
封天彻刚一声令下,正欲进宫。
忽然远处马蹄声如雷动,喊杀声震天。
是孙仲林带着部下杀到了!
“六哥,”封天彻手紧握剑,眼中闪着杀机,“我先带人宰了他!”
他说完又一顿:“还需要活捉他,问他幕后之人吗?”
“不必,他既做了,也就自绝退路,是不会说的。”
“那好,”封天彻舔舔嘴唇,“先拿他开刀!”
封天极缓缓拉动大弓:“这边的事交给我,你带人去进宫,神策军撑不了太久。”
“那你小心。”
“料也无妨!”
孙仲林带人冲在最前面,这一路上来并不顺当。
他只是个副将,杀国公已然是做足了心理斗争,即便杀了,国公手下还有些死忠之士。
处理那些人,也不是容易的事,还要瞒着这些军士,让他们以为,他们是去救驾。
他也不想这么做,可他没办法。
李秉直手里捏着他的短处,还有东宫太子的亲笔信,威逼利诱,他哪一样也受不住。
好在,主谋是太子,如果真的成了,他也算是首功之臣,今天晚上的一切忐忑不安,就都烟消云散。
远远看到宫外的人马刀影,他心头就再次一紧。
不过,他也知道,巡防营的兵力,和他的这些没法比。
而且,他这些都是国公训练出来的,上过战场的兵,绝非是巡防营这种只会在训练场跑跑圈,扛扛沙子的军兵可比。
只要和巡防营撞上,刀剑相向,那他的话就更得到证实。
巡防营在逼宫,而他们,是来救驾的!
打定主意,开弓没有回箭,他举刀大喊:“儿郎们!冲啊,诛杀逆党,救下皇上,你们都是有功之臣!”
一路往前冲,他看到有一大队人开始走动,却不是奔着他来的,而是去往宫城方向。
留下的人,只有区区二三百。
就凭这点人,也想要拦住他?
他顿时在马上挺直腰背。
然而,当他越跑越近,看到马上的人时,心又猛地缩紧。
黑色的高头大马,是出色的战马,肌肉扎实,稳如泰山,面对奔来的人马丝毫没有受惊。
马上的人腰背挺直,身穿薄甲,乌发扣在玉冠里,在身后飘荡。
他双目锋利,映着烈烈刀光,迸发杀机,浑身的气场散开,宛如杀神站在面前。
战王,封天极。
孙仲林心头一颤。
他虽然是国公的部下,但战王的威名,军中的人,人人知晓。
身为皇子,却无半点骄纵之气,实打实自己打下来的军功和威望,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
曾率一千多兵马奇袭敌方大营,活捉敌方元帅,斩其首极。
在边关,提起战王,百姓称赞,敌军后退。
孙仲林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和战王对上。
他下意识想要拉住马,他感觉到他的马也有些紧张。
光是气势,他就输了。
他在想,稍后要如何向封天极说,又该说些什么。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封天极拉开弓,就等着他到射程之内。
手指搭上赤羽箭,箭尖对准孙仲林。
孙仲林头皮一炸,他意识到什么,想要勒住马缰绳,但已经为时太晚。
箭,呼啸而来。
穿破空气,割裂夜色,直向着他的哽嗓咽喉。
“哧!”
他感觉喉咙一痛并一凉,眼中看到大团的血花飞溅,甚至还能看到赤羽箭上的羽毛在轻轻颤动。
他忽然明白,以前一直没有弄明白的一件事。
封天极用的箭,明明也是白羽,为何会叫赤羽箭?
那是因为,白羽都被射死人的血,染红了。
天地一转,他从马上翻身倒下。
封天极提马上前,立于众军士面前,大喝道:“本王在此!皇上亲笔手书在此!
孙仲林刺杀国公,盗得令牌,意图谋反!
众兵若止步于此,本王可保证,念你们被蒙蔽,尚可免罪,若再往前一步,死罪难逃!”
众兵听得心惊胆颤,面面相觑。
其中一名将领壮着胆子道:“战王殿下,我等并非是谋反,孙副将说,谋反是……永王殿下。
我们……事实究竟如何?您……”
封天极把圣旨拿出来:“你若不信,可上前来,一看便知。”
将领一咬牙,催马上前,下马到近前一看。
上面字字都是皇帝的口吻,还有玉玺大印。
他倏地睁大眼睛:天爷,谋反的竟然是太子!太子在逼宫!
若是他们不知情,跟着孙仲林和巡防营打起来,还伤了永王,那他们还能有活路吗?
即便是今天晚上赢了,也和他们无关,他们是逆兵,叛军!
为军者,最怕的就是这个。
一辈子的污名,洗都洗不掉。
子孙后代也要背负。
他的冷汗,瞬间渗透全身。
他当即跪下:“战王殿下,末将愿听从号令,戴罪立功!”
封天极坐在马上,声音散在风里:“众军看穿孙仲林的狼子野心,假意随他而来,与本王一起合力诛杀之,何罪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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