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的夜景迷人如昔,  两个孩子却无暇欣赏。

    根据冯琦的说法,黑市老板佩帕弗的住所周围多了不少人。

    “都是骑士团的人,还是两种骑士团联合。”

    冯琦蹲在树丛里,掰着指头数。

    “宫廷法师也来了好几个,  佩帕弗自己的住处也有黑法师……我就说,  毁灭之龙的鳞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拿到,  咱们这是触发隐藏剧情了呀。”

    他满脸脏污,  胸口的布料被脓血浸透又风干,变得硬邦邦的。男孩的瞳孔彻底破碎浑浊,  像是腐败已久的尸体的眼。

    他的心跳快而微弱,  呼吸里全是甜腥的血气。

    葛听听嗯了一声:“接下来怎么办?”

    真奇怪,她已经忘了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了,  但她完全不饿,精神甚至比以往还好。

    “按照原计划行动。姐姐你看,骑士团都在埋伏,  他们不知道佩帕弗躲在哪里。咱们先溜进去,把鳞片偷走。”

    “你知道那个佩、佩什么在哪?”

    “能模模糊糊感觉到,对吧伊比?”男孩抱紧怀里的幼龙——不知为何,  它已经飞不起来了。

    “对,佩帕弗把龙鳞做成了项链,就挂在脖子上。”幼龙虚弱地说明,“但我的情报不是很清晰,对不起啊,  了不起的冒险者……”

    “走,  我们去偷项链。”冯琦摸摸它的脑袋,  “可能是这几天太累,  等做完任务,  咱们好好休息一下。”

    他们小心地避开四处搜寻的骑士团,顺着墙角前行。

    草丛窸窸窣窣响,老式石砖在火把下反光。巨大的月亮被云层遮蔽,周遭仿佛拢了层黑纱,万事万物都黯淡了下去。

    两个孩子直奔“黑市老板佩帕弗”的所在地。

    然而他们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着一名“骑手”和四五个便衣。

    小伍借着骑手打扮,一边假装向身边的便衣“问路”,一边和两个小孩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跟紧那两个孩子,他们知道刘爷的位置。”后方指挥在耳机里指示,“这片地方的电磁波异常,我的无人机被干扰了,你们小心点。”

    骑手小伍哟了一声:“识安都不行,那俩孩子咋找人的?”

    “目前看来,是沉没会提供了情报。”后方指挥说,“而且这俩孩子被派来当诱饵,估计有点特殊本事。”

    “牛逼啊。”小伍背好摇摆不定的送餐箱,“成,我晓得了。”

    “那两个小孩的情况不太对。”小伍身边,孙庆辉紧紧跟着,“你们能不能先把他们救回去?”

    “不是我们不想救,我想想咋说……您就当那俩孩子是高危核废料,而且还不听话到处跑。现在状况复杂,我们得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小伍苦着脸回答。

    那两个孩子能力不明,而且他这还没说“刘爷”找来的修行者呢。一个不好,他们得落个腹背受敌。

    孙庆辉忧虑地看向那两个孩子:“我们这边全力配合,救人要紧。”

    “晓得晓得。”小伍说。

    几十米外,两个孩子遮遮掩掩地前进,渐渐接近8号别墅。

    8号别墅名义上属于一位珠宝商。它的地段非常好。坐北朝南,前面没什么遮挡,附带了开放式庭院,后面则紧挨着别墅区的森林花园。

    这会儿它屋里亮着灯,窗帘紧紧拉着,里头不时有人影闪过。

    孙庆辉刚跟到8号别墅附近,就收到了缉毒警的传讯:“8号别墅内发现‘刘爷’组织骨干成员,我方准备实施抓捕。你们那边的嫌疑人也在场,他们……”

    缉毒警的语气有些沉重,孙庆辉连忙打开免提。

    “他们好像突发急症,快让识安的人过……”

    “操!”小伍大叫。

    刚听完“突发急症”四个字,小伍也不管暴露不暴露,径直冲向8号别墅前庭。

    骑手小伍把外卖箱往花坛上一搁,猛地掀开盖子。接着他从口袋里取出厚厚一沓子外卖单,深吸一口气。

    “您的外卖到了,请速去指定地点领取!”他高声吆喝道。

    他手腕一抖,三四张外卖单应声飞出。它们射向8号别墅门口,在门上粘了个整整齐齐。

    下个瞬间,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骑手小伍的送餐箱突然飘上高空,狠狠摔落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却涌出了无数密集的嘶吼与爬行声。

    其中一股声音涌向窗户,别墅的窗户玻璃齐齐炸裂。

    另一股声音朝冯琦的方向冲去,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彻黑夜。

    8号别墅前庭花园,离小伍几步之外的地方。

    冯琦停止挣扎,他虚弱地倒在地上,终于恢复了顺畅的呼吸。

    ……

    不久前,葛听听与冯琦刚到佩帕弗的住所附近。

    冯琦还没想出进门的办法,就被屋里的黑魔法师察觉到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冯琦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便被烟雾使魔狠狠扼住。

    男孩的手脚拼命摆动,手中小小的塑料剑掉到了地上。

    丑陋的使魔如烟如雾,头部嵌着四点红光。它们幽灵般飘在空中,不时穿过砖石与草叶,一双巨爪却仿佛拥有实体,紧紧捏住他冯琦的脖颈不放。

    葛听听的鸟骨和虫尸徒劳地穿过烟雾使魔,她扑上前,又去撕咬那双若有若无的魔爪。

    然而她的攻击毫无效果——葛听听用尽力气,只咬伤了自己的嘴唇,鲜红的液体穿过黑烟,直直摔在地上。

    他们还是太过鲁莽。

    两人原以为这任务会循序渐进,至少给他们留下一丝取胜的可能。然而千辛万苦潜入目的地后,等待两人的只有绝望。

    语言不通,他们甚至做不到求救。

    葛听听又一次扑过烟雾使魔,摔倒在地。她的指甲抠进石砖缝隙,四肢因为惊惧发麻不止。

    细雨落下,石头路面又冰又滑。温热的皮肤贴上去,让人有种被提前埋葬的错觉。

    两人刚到前庭不过一分钟,战斗甚至还没开始,他们就落败了。

    “姐……姐,你……先逃,任务……我……”

    冯琦全身抽搐,嘴角淌下黑红的血,双腿不住挣动。

    葛听听的骨堆抖得快要散架:“这任务不做了!不做了!”

    可惜屋内的黑魔法师没放过她,只听一声嗤笑,一双冰冷的手同样扼住了葛听听的脖子。挣扎之中,冯琦试着去够地上的剑,使魔尖笑一声,将它一脚踢远。

    这些日子以来,那些关于特殊力量的惊叹、喜悦以及小小的骄傲,全部被这一脚击得粉碎。

    他们会不会死?他恐惧地想。

    这个异世界虽然和《复生传奇》很像,但它真的是游戏吗?

    他们死了后会怎么样?能够读档再来吗?

    如果不能……

    窒息的无尽痛苦里,冯琦的眼泪不住溢出眼眶。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宫廷魔法师的人冲到了现场。

    那人一声令下,几条饥荒蠕虫冲刺而来。

    它们个个有三四米长,七鳃鳗似的口部大张,里面密密麻麻嵌满人齿。饥荒蠕虫直奔使魔而去。它们蠕动着缠住使魔,口袋般的嘴巴牢牢套住使魔的头部。

    飞溅的黑血与咀嚼声中,冯琦无力地瘫倒在地,咳得几乎要晕死。

    “姐姐,你先逃。”趁饥荒蠕虫与使魔纠缠,他哆哆嗦嗦捡回剑,“你先走……我去拿鳞片……”

    “放弃吧,我们放弃吧。”

    肮脏的骨头护住两人,葛听听紧紧握住冯琦的手臂。

    “我们就待在这个世界……我可以当你的亲姐姐,我们不去通关……任务太危险了……”

    “姐姐,你先走。”

    冯琦红着眼望向身边的建筑,没有直接回答。

    “你看,骑士团的人都过来了,他们会抓你走的。”

    “我不——”

    “不对!”倒在不远处的伊比抬起头,艰难地提高声音,“屋里的人不对,那不是佩帕弗……很像,但不是,味道不对……任务修正,龙鳞不在这里!不在这里!”

    冯琦一阵恍惚:“伊比,你……”

    “我,咳,我刚刚才察觉,佩帕弗找了替身,那些手下和黑魔法师只是障眼法。他要逃!他……他还在附近,我、我带你们去……”

    夜雨越来越大,小龙摇摇晃晃飞起。

    “任务一定要完成才行,”它虚弱地重复,“了不起的冒险者,任务一定要完成才行……”

    冯琦牙齿一咬,支着剑站起。他紧跟着幼龙跑入黑暗,披风透湿,显得狼狈不堪。

    葛听听身边,骑士团的人越凑越近。那个救了他们的宫廷魔法师叽叽咕咕说着什么,似乎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我听不懂!”

    雷雨声中,她冲他们尖叫。

    “不要说了,我听不懂你们的话!”

    骨堆猛地推开来人,葛听听擦擦嘴边的血,向冯琦消失的方向跑去。

    骑士团的人想要拦住她,却被屋内人几记小火球击中脚边。他们被战斗绊住,只有零星的脚步声仍追在葛听听身后。

    葛听听穿过雨帘,不管不顾地跑。她前方不远处,冯琦奔向院落中庭,身影很快被树木掩盖。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嘭咚,嘭咚。

    躯体倒地声响起,她身后的脚步消失了。

    紧接着是蠕虫尖锐的悲鸣,葛听听头皮一炸,心跳如雷,完全不敢回头。

    “小娘皮跑得挺快。”一个声音紧贴她背后,低声嬉笑,“地狱无门你偏来。”

    那是葛听听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可惜就像从前那样,她依旧无法理解它的意思。

    十几米外,冯琦还在奔跑。

    他的耳朵灌满雨声,眼里只剩下摇摇晃晃的伊比。一片黑暗中,那只白色的幼龙分外显眼。

    他的腿失去了知觉,胸口和喉咙痛得火烧火燎。有什么不断溢出他的口鼻,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

    “嘭咚。”

    脚踝处一重,冯琦结结实实扑倒在地。

    “行了,不用给咱行这么大的礼。”

    一双脚踱到他的面前。冯琦艰难地抬起头,他看不到那人的脸,却能看到被那人麻袋般拖着的葛听听。

    【放开她!】

    冯琦听不懂那人说的话,只能尽力大喊。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果然疯了吗?”无数蜘蛛似的断手从阴影中爬出,亲昵地停在那人脚边。“小子,你的工作完成啦,可以去死了。”

    和葛听听一样的死灵法师,他想。

    但这个人比葛听听强悍太多……罪孽值116……他杀过一百多个人……

    强度差太大了。

    冯琦无力地低下头,透过仿佛无止尽的大雨,他艰难看向不远处的伊比。

    那人把葛听听随手一扔,走上前来,抓着男孩的衣领抖了抖,又往男孩的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这一脚用力极重,冯琦险些被踢晕。

    确定男孩动弹不得,那人拎起他的书包,将其中的东西稀里哗啦倒在草坪上。

    “垃圾、垃圾、还是垃圾……哦哦,有了。”

    那人从口袋取出一个刻满符文的木盒,又掏出里头肉皮般的厚红布。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用红布包住手,去抓被倒出来的某件东西。

    然而就在他试图将那东西拾起的时候,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裤脚。

    【别……】冯琦勉强睁着眼,咳嗽着哀求道。

    “听不懂。”那人嘟哝一声,他随便一挣,冲男孩的手狠狠踩下。

    男孩呜咽一声,带血的眼泪顺着面颊不住滴落。

    “他说,让你别动他的东西。”

    一个轻松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那人动作一僵。四周的人手快速摆出阵型。它们翘起两根指头,毒蜘蛛般张牙舞爪。

    “沉没会的人?欺负小孩多没意思,要不要玩点刺激的?”

    “你是……”

    “谁”字还没出口,只见雨帘一动,红布与物品齐齐消失。那人震惊地转过身,看向那位不速之客。

    明明身处暴雨,来人身上却一点都没湿。

    他长发披散,黑衬衫融入夜色,一双赤眸犹如火炭。红布下的东西毫无凭依,就那样飘浮在他的掌心。衬上皱起的红布,来人掌心仿佛开了朵诡异的花。

    “原来这就是污染源啊,看着不像老物件。”

    殷刃摩挲着手里的小玩意儿,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的确是凶煞的气息,这是你们搞出来的?怎么做的?”

    沉没会的役尸人吞了口唾沫,他知道自己该去攻击,四肢却像冻住一样不听使唤。就像被蛇盯上的老鼠,他冷汗淋漓,整个人动弹不得。

    好诡异的气势……

    “你不知道吗?”殷刃有些失望,“目标这么明确,我还以为你是来回收它的呢。”

    “是……但……我……”役尸人舌头疯狂打结。

    “嗯?”

    “我不……知道……”他艰难地回答,“只是上面的……命令……”

    “好吧,不知道就算了。”

    殷刃一把抓紧那东西,他将它用红布一包,随手塞入口袋。

    “这玩意儿挺有意思,我笑纳啦。”

    役尸人瞳孔抖了抖,他牙齿咯咯直响,还是强撑着挣扎起来——几十只尸手朝殷刃扑去,指甲上闪出青幽幽的光。

    殷刃笑了。

    “不用行这么大的礼。”他漫不经心地重复着那人先前的话,“你的工作完成啦,可以去死了……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了。”

    他随手比了个手势。

    尸手扑到一半,突然齐齐停住。它们满地乱爬了会儿,渐渐转向役尸人的方向。

    “地狱无门你偏来啊。”殷刃笑得犹如春风。

    冯琦晕晕乎乎地看着面前的景象——死灵法师的术法还未完成,便不受控制地转了方向。术法反噬之下,他被无数尸手活活撕成一具血淋淋的骨架。

    冯琦模糊的视野中,那个漂亮的“英雄”先走去葛听听的方向。

    他将她抱到树林里的小雨棚下,又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一缕缕黑气顺着那人的手爬上,不知去了哪里。

    葛听听在干爽的地面蜷成一团,呼吸平稳了许多。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又朝他走来。

    “现在轮到你了。”他说,“你的情况要麻烦不少。”

    “你能听懂我的话。”

    冯琦恢复了一点体力,他全力支撑起身体,眼里出现了一丝光彩。

    “你,你是……”

    幼龙摇晃着飞回,停在冯琦脚边。冯琦望着一步之外的青年,声音渐渐变了调。

    “你是毁灭之龙。”

    他颤抖着说。

    “你是毁灭之龙,奥伯斯克拉斯!你、您会变成人?”

    殷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挺贴切,”他跨过那具血淋淋的骨架,“嗯,听上去比吸血鬼亲王带劲。”

    冯琦咬咬嘴唇,深吸一口气。

    “感谢您救了我们,”男孩哆哆嗦嗦地说,“我们不想挑战您,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降临此地,但、但我们的目标是黑市商人佩帕弗。他、他就快逃了……”

    “那个毒贩啊。”

    殷刃轻松地抱起男孩,看向某个方向。

    “唔,放心,我觉得他跑不了。”

    “为什么?”冯琦缩起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以你现在的污染程度,大概能鉴定出来。喏,自己看看那个方向有什么?”

    冯琦犹豫了会儿,他忍住干呕的冲动,朝“毁灭之龙”指的方向施放了扫描鉴定。

    “……两个黑魔法师,一个精灵工匠,黑市老板佩帕弗。”

    “嗯嗯。”殷刃鼓励他。

    “还、还有……”

    男孩咽了口唾沫。

    “还有……‘死神’?!”

    “嚯。”殷刃挑起眉毛,又朝那个方向嗅了嗅,“钟成说那小子,比我想得还强点啊。”

    ……

    时间倒回下雨前。

    钟成说踏出楼道时,周遭的监控已然报废。

    与他预想的一样,沉没会先行破坏了监控系统,时刻准备插手。

    刘爷下属露出马脚,警方与识安的力量大多集中在别墅区2~8号。然而钟成说看都没看那个方向,径直朝相反方向的18号别墅走去。

    年初,18号别墅租给了一家小型公司。那家公司几个月前倒闭,业主还没能找到新租客。

    钟成说一直统计着附近空房用电数据。和以往的电力消耗比起来,今天18号别墅的耗电量略有些提升。

    房门牢牢反锁,钟成说熟练地撬开窗户,蜘蛛般滑进室内。

    房内昏暗,没有灯光。钟成说慢慢俯下身——地板的灰尘上有新鲜脚印,扶手上印了指痕。

    根据脚印特征来看,室内应当有四位成年人,其中两人携带了重物,两边脚印有较明显的力道差别。

    钟成说扯扯兜帽,猫一样轻手轻脚地溜上台阶,潜入二楼。

    这栋别墅的隔音不怎么好,二楼会客厅的门板后方,有两道声音模模糊糊传出来。

    其中一人听上去是个老头:“这小刘够有钱的,瞧见没,泥肉张和吴老仙儿都来了……这人还砸钱请‘阎王’,可惜啊,没请到。这仨算咱们夜行人里最强的吧。”

    “可惜啥,人‘阎王’就不接这种黑活儿。”一个老太太回答。

    “不接黑活儿咋不去识安?肯定心里有算盘……我就是有点好奇,老东西,你说‘阎王’厉害还是识安小符厉害?”

    顺着这个问题,老头忍不住八卦了两句“阎王”。

    此人七年前出现,很快登上“夜行人”的。这位出手快准狠,只要接了任务,再强的邪物都不在话下,凶得要死。

    俗话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久而久之,夜行人们索性叫起了“阎王”这个绰号。

    老太太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咋比,阎王一匹独狼,识安那边动手必带搭档。再说了,小符正儿八经的注册鬼将,有谁知道‘阎王’职业不?那家伙不露脸,连是男是女都不晓得。”

    “跟符行川差不多水准,起码得是邪工或者巫祝吧,难不成又一个鬼将?”

    “见天操闲心管闲事放闲屁,识安想挖都找不到人,你在这瞎猜个啥。”

    老头仍不放弃:“嘿嘿,我就是突然想,‘阎王’会不会是搞学问的啊?”

    “差不多得了。那群书生开都没开眼,弄弄摸得着的还行,碰见摸不着的不得成睁眼瞎。”

    听这对话……夜行人出身的修行者两名,一对老头老太太。

    钟成说没听过这两人的声音,两位老人在夜行人里应当排不进前十。

    不过他们谈起的人,他倒是清楚。

    “泥肉张”是个灵匠,实力极强,但很不擅长战斗。“吴老仙儿”则是民间一位极强的驭鬼师,此人黑白通吃,舍不得脏活儿的油水,不肯加入识安。

    钟成说静静隐藏在废屋角落,心下快速计算。

    老头老太本身体力不足,大概率是驭鬼师。两人身处房屋中心位置,身边很可能有厉鬼把守关键通道。

    此处重警戒和防御,加上刘爷请了擅长易容的“泥肉张”和引人瞩目的“吴老仙儿”……钟成说大概能猜出刘爷的“替身计划”。

    有点可惜。

    钟成说心想。

    要是没有识安插手,在“刘爷”拼命邀请他的时候,他就能将这事解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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