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没有身份的少年流浪在街头, 肚子饿得直叫。店铺打烊,路人没吃完的食物扔进了垃圾桶。
夏天夜里的风穿透衣衫,好像带走了身上的脂肪, 哥哥和我瘦成了皮包骨。
同一套衣服连穿好几天, 不免沾上污渍。无论刮风下雨,夜晚只能在公园椅子上或天桥底下过夜, 偶尔还需要和别人争抢地盘。
兄弟俩可怜兮兮地窝在同一张不大的纸箱下。
“咳咳,哥哥,我恐怕活不下去了。”面容惨白的我说道。
“小楠,坚持住啊!”哥哥跪坐在地上, 痛哭着握着我的手, “哥哥去餐馆洗盘子, 肯定能挣够医药费, 给小楠治病,不要离开我。”
“我不行了。”口吐白沫,绿色镜片后的眼睛闭上。
“不能再想下去了。”哥哥猛捶自己的头,“我怎么能幻想小楠生病,呸呸, 刚才那些都不算。”
呀嘞呀嘞。
以上全部都是哥哥的幻想。
他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禁担心接下来没地方住,没有食物吃,更担心无法照顾好我,导致生病。
走在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的正中央,刺眼的车灯直直地照射过来。车头距离我们很近, 哥哥僵住了。
突然的刹车引起车身的震动, 司机探出窗外, “看路啊, 小子。”
“抱歉。”哥哥回过神,抓着我的指尖却是冰凉的,他快步带我走到对面。
真是的。
哥哥不用担心那么多。
他皱着眉头,暗暗在心中思考洗盘子赚钱养我的可能性。
虽然很感动,但这是没有必要的担心。对于超能力者来说,一切都不是问题。
喝水方面,我可以去全世界最干净的水源汲取;每顿可以吃到大自然里新鲜生长的果蔬,想吃肉的话,也可以去野外狩猎。
住的地方就更简单了,无论是什么材质的房子我都可以搭建。
不会发生哥哥想象中的糟糕情况。
我的手臂搭在哥哥的肩膀。
今天次数过于频繁的来回时间跳跃,加上长时间保持的浮空,消耗了很多体力,哥哥扶着我慢慢地走着。
房子要健在没人关注的地方,我定好位置,朝目的地走去。
叼着烟的几个不良少年拐过弯,互相使了个眼色,围住我们。
其中一人扔了烟头,上下打量我们,歪嘴笑着说“小弟弟,把你们的钱交出来,就让你们离开。”
从找麻烦的人的心声得知,他们确实只想要钱。
很遗憾,他们要失望了。
我主动掏出口袋,真的什么都没有。
哥哥有些紧张地吞咽唾沫,视线瞥向后方,寻找逃跑的可能性。
[小楠,待会你先跑。]
他常常忘记我有超能力,瘦弱的肩膀悄悄挡在前面。
“喂。”声音来自身后的爸爸,“你们要做什么。”
他从便利店提着一打啤酒,看了我们一眼,手掌按在哥哥的肩膀,提出问题,语气中没有询问的意思。
哥哥仰着脸看向爸爸,然后目光移到肩上的大手。
“跟我回家。”爸爸稍微用力,推着我们向前。
不良少年不敢惹体型高大的爸爸,脚尖朝离开的方向移动,嘴里对同伴说着挽回脸面的解释。
“看在你诚实的份上饶了你们。”
他们走后,爸爸停下脚步,摘下我的兜帽,“之前魔术的事我不计较,快点回去,家人要担心了。”
[出来买酒的功夫,居然看到两个小孩被人欺负。]
[爸爸也会担心吗?]
哥哥的眸光闪烁。
“需要送你们吗?”爸爸插腰,啤酒在袋子里碰撞出声响。
暂且回不去。
“回不去?”爸爸打开啤酒的拉环,畅饮几口,“要住我家吗?”
[他们莫非是跟家里闹别扭,离家出走了?]
“真的?”哥哥问。
[要让他们住进来吗?真难办。]
啤酒易拉罐被捏得变形,洒出几滴酒。爸爸沉默着朝前走几步,与留在原地的我们拉开距离。
他忽的转身,严肃的脸因为暖色的路灯柔和了表情。
“还不跟上。”
哥哥愣了一下,表情明显很开心,拉着我小跑走上前,“他同意了,太好了,我们不用露宿街头了。”
这样增加和爸爸的接触,对未来的改变恐怕更大了。
算了,这周目本就有妈妈对reborn高好感度的门槛存在,稍微休息一下,我可以计划下一周目了。
爸爸住在公寓里,跟着他爬上几层楼梯到达门口,我们脱下鞋子。
单身男人的公寓可以想象得到,家具极少,色彩单调,看上去倒是并不脏乱。
“进来吧。”他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对我们说道。
厨房丝毫没有使用过的痕迹,甚至看不到锅和铲子。
爸爸打开冰箱,弯腰把啤酒放进去,敞开的冰箱直白地展示他不会做饭,也不考虑买菜这件事。
咕噜噜。
我们的肚子刚好响起。
爸爸的动作停顿,“还没吃东西?”
哥哥小心地看着他,摇摇头。
“早点说啊。”爸爸找来两个脸盆,带上干净的毛巾和他的衣服,递过来,“走吧,先带你们去浴场洗澡,然后在外面吃。”
在公共澡堂和在家里洗澡的感觉不一样,人少的时候,任何声音都被放大。
我和哥哥坐在角落的矮凳上,他的头发抓出很多细密的泡沫,用脸盆盛满水,抬起来浇在头上。
爸爸背对着我们,在后面的位置用毛巾,反手搓背。
“小楠,我帮你擦背。”浴场很安静,哥哥的声音也压低。
爸爸冲掉泡沫,抬手按在眼皮上,蹭掉水珠。
“也可以帮我擦吗?”他不客气地问,大大咧咧地转过来,勾起一边的嘴角笑。
“是。”哥哥答应了,却没立刻起身。
我的发丝滴落水珠,拿不知道怎么和爸爸相处的哥哥没有办法。
于是,我和哥哥一起帮爸爸搓背。
[以后要是有小孩,我也要这样。]
爸爸轻笑出声,摸了摸鼻尖,“好了,到你们了,转过去。”
哥哥收回动作,不明所以地照做,被突然大力搓背的力气痛到叫出声。
“这么痛吗?”
听到询问,哥哥扯出笑容,“不。”
[小楠没感觉吗?]
完全没有。
雾气模糊我的眼镜,爸爸把一件东西放在我的手心。
啊。
才发现是假胡须掉了。
爸爸突然大力地揉乱我的头发,端起水盆帮我和哥哥冲水。
“去浴池里泡一会儿。”他说。
水随着我们坐下的动作溢出来,毛巾飘在水面,爸爸的手臂搭在边缘。
“你们是谁?”他闭着眼睛。
[问过奈奈了,不是她的弟弟。]
不能说。
“是吗。”
我提起快要泡晕的哥哥,出去透气。
衣服是爸爸的,衬衫过于宽大,只好塞进裤子里,顺带把宽松的裤腰改小。
爸爸穿着和我们同样的一套衣服走出来,看到我们,他有些恍惚地定在原地。
[一定是错觉,我怎么会觉得这两个小子超级像我。]
“不知道你们吃什么,随便买了点。”他在澡堂的小卖部买了一整袋的食物,摸着后脑勺,把袋子扔进哥哥的怀里。
“谢谢。”
哥哥注视他的背影片刻,递给我饮料和巧克力。
十多年前的零食很多没见过,只有少数在未来仍在生产。
好甜。
“小楠,这个好吃,尝尝看。”哥哥把饼干分给我。
[他们还会分享,怪可爱的。]
爸爸的手插在口袋里,仿佛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回到爸爸的公寓,我和哥哥打地铺睡下了。爸爸小心地摸到床头的烟,走出门。
我闭上眼睛。
好累。
总算可以好好睡觉了。
耳边听见此起彼伏的鸟叫声,手上的触感摸着像藤蔓。
我坐起身,城市里突然出现一片森林,爸爸住的公寓不见了。
摸了摸头顶,果然掉了一个抑制器。爸爸和哥哥不在身边,不清楚是谁拔掉的。
麻烦,这就是拔掉抑制器,漏超能导致的结果。
我最后在食人族手下救回即将送入热锅的哥哥,他被绑成烤全羊状。
抱歉。
哥哥情绪激动地八爪鱼姿势抱住我,“小楠来得刚刚好,太可怕了。”
成功找到公寓后,我将土地调换回来。
刚好遇到带着一堆邻居前来查看森林的人,那人以为是幻觉,纠结着让大家离开。
还好赶上了。
另一个抑制器掉在公寓里,我重新插回头上。
“怎么了?”哥哥俯身问跌坐在客厅的爸爸。
爸爸似乎受到了惊吓,“我怎么变成沢田先生了?”
情况不对劲,这种温和的眼神绝不是爸爸。
这是奈奈妈妈的灵魂!
那爸爸可能在妈妈的身体里,在我意识到并打算立刻赶到妈妈身体的时候,在爸爸身体里的妈妈拉住我。
她有些难以启齿,膝盖紧靠,“请问,我该怎么上厕所?”
我和哥哥都愣住了。
“扶、扶着”哥哥说不出口,“小楠,这是怎么回事?”
呀嘞呀嘞。
我只好对着妈妈用了时间回溯。
现在应该不想上厕所了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才做出的选择。
“是哦,好神奇。”妈妈用爸爸的脸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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