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世鸢调来深红的角色监控,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沉默了。
探索冰原任务,简世鸢给了深红四万贡献值, 本来就留足了三千 的余利作为他的奖励, 谁想到深红利用规则漏洞, 一口气贪了两万多贡献值。
这真是
为了不破坏游戏平稳,也为了帮其他玩家讨回血汗钱, 简世鸢打算拿深红试验一下新学的技能。
他将魂丝射入深红的意识。
玩家的肉身里没有魂魄,他们的身体相当于是特殊傀儡。现实里,他们利用游戏仓,将意识投入角色肉身,就能操纵角色身体活动。这种没有魂魄的“空壳”人, 简世鸢只能试着调动他意识深处的记忆片段。
在简世鸢的操作下,深红昏昏欲睡。
再睁开眼, 深红发现自己出现在一间熟悉的病房里。
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直勾勾地望着病床上花白头发的老妇人, 眼眶微热。
妈。
老妇人的左手搁在一旁输液, 血管透过皮肤,胀鼓鼓地青。她太瘦了, 病号服空荡荡地套在她身上,她看到深红, 艰难又慈爱地笑了一下。
“宝宝,你又来看我了,上学辛苦吗?”
深红张开嘴,很久, 也吐不出一句话。他缓慢向前走了几步, 用力握住母亲的手, 是温热松垮的触感,他的眼泪一下子流出来。
“妈!我好想你!”
他埋在母亲怀里,抱着她痛哭。
老妇人有些错愕,但还是温柔地顺了顺他的头发,摸摸他的头。
深红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梦到她了,他都快忘了她的样子。
那年母亲肺癌去世后,他将所有精力都投在赚钱上,他想赚很多很多的钱,他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因为没钱医治,只能等死。
感受母亲身上熟悉的洗衣粉味道,深红哭得不能自已。
老妇人温柔地拍拍他的后背,“不哭,宝宝不哭了。”
听到熟悉的称呼,深红吸了口鼻涕,埋在老妇人怀里,闷声道:“妈,我有件事想告诉你。我没考上大学,现在在工地搬砖。”
母亲临终时,一直抓着他的手,深红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可他不敢告诉她真相,不敢告诉她其实自己没考上大学。这件事翻来覆去多年,一直咯在深红心头,后来他长大了,懂事了,又仔细想了想,也许母亲早就知道这消息,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悄悄维护着他的自尊心。
果然,听到这消息,老妇人也没生气,还是温柔地摸过他的头发,“长了很多白头发,工地很辛苦?”
深红从她怀里起身,去给她削苹果,一边削一边跟她聊天,“还好,包吃包住,我一月也能攒五六千,不比大学生毕业赚得少。”
现在的他比以前更沉默,也不再怨天尤人。以前的他,眼高手低,总是不满生活的现状,喜欢做白日梦,张口闭口就是“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请特级护工照顾你”,说得好听,却不愿意给自己妈妈削个苹果,喂一碗粥。
听深红这么说,老妇人欣慰地笑,“那就好,赚到的钱存好,不要买乱七八糟的东西,存下来付个首付,买房子。”
深红把苹果切片,切得很薄,一片片递给老妇人,“我知道,我一定会认真工作、多存钱。”
“也别太拼了,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钱可以慢慢赚的。”
深红低着头,眼泪蓄在眼眶里,一滴滴砸下。
“我知道了,妈。”
他陪着母亲聊天,给他讲自己的新房子,“妈,到时候我给你安个大大的落地窗,你可以坐在阳台晒太阳。你不是喜欢秋千吗?我再给你安个悬空的藤椅,那玩意跟秋千差不多。还能养只狗,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带你出去逛逛,你不是想去水城?我们坐飞机,睡一觉就到了”
他絮絮叨叨说着,老妇人也安静听着。
深红却越说越悲伤,上面说的东西,他都有了,母亲却不在了。
突然他抬头问老妇人,“妈,你信不信我以后能赚很多钱?”
老妇人眼球浑浊,她认真点了点头,“信!宝宝聪明,以后会是个有本事的人。”
深红握住她的手,“我会赚很多钱的。”
老妇人缓慢将另一只手盖在他手背上,“钱多钱少无所谓,要踏踏实实的,昧良心的钱咱不能拿。”
深红突然惊醒!
看着熟悉的山洞,他这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一场梦,他靠在岩壁上,用手捂住眼睛,有泪顺着指缝溢出,好一会儿,他都没说话。
简世鸢切换画面,他知道,很快深红就会将贡献值还给玩家们。
空旷的冰原一角。
一个玩家正在噗哧噗哧地搅动桶里的东西,另一个玩家站在他身边,说个不停,“老哥,这能行吗?不会又炸了吧,是不是你的配方不对?这特么哪是□□!谁家□□一点不炸,蹦哒两下才引爆!”
id[记忆的永恒]的男玩家急了,“我都跟你说了我是画家,本质画画的!你非要拉我搞火药!配方我全网上查的,怎么可能出错!”
他们两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玩家,“我说,□□也太low了吧,炮仗一样的玩意能干嘛?炸都炸不死怪。都说了,先搞□□,你们非不听,啧。”
记忆的永恒啐了他一口,“滚啊键盘领导家,光是一个硝石,我就盘尿盘了两天,还特么搞□□?你有本事控制含氮量再来跟我说吧!”
男玩家啧声,“那矿石跟黄铁矿差不多,你用它来炼硫酸铁啊!我都跟你讲了化学方程式,这都不行?你没上过大学吧?”
不提发现的矿石还好,一提记忆的永恒整个脸都绿了。
“那压根就不是黄铁矿!我把它煅烧,它直接裂开、自燃了,看到我的眉毛没?烧掉的地方不长毛了!”
记忆的永恒怒吼。
简世鸢看了堆在一边的不明物体,还插着[易燃易爆]的标志。
搞出火药了?
这批玩家质量真不错。
简世鸢满意地切换画面。
又是冰原的一角。
数十个泥巴堆成的小高炉错落地排列着,炉内熊熊烈火,笔直的烟囱排出黑烟,三个玩家灰头土脸的蹲在旁边,正唠着嗑。
一个:“清末的汉阳铁厂都用平炉炼钢,咱们现在还搞个土法炼钢,有点落后啊!”
另一个:“先拿它练练手,我在网上扒拉了炼钢的讲究、疑难问题,瞎琢磨一通,还是没能精准把握其中火候,你也知道我以前都是呆实验室的,实验室配了一堆精密仪器,我照着前人经验就行,但现在的条件你们也看到了,啥都没有,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生怕炼出废钢。”
还一个:“慢慢来吧,冶金专业苦啊,我当初怎么想到学这专业,三次元进厂子,特么玩游戏还进厂子!那堆矿石你们有什么看法?”
一个:“还能怎么看?除了等[今年必发两篇sc研究清楚内里的元素结构,咱们就只能炼它!照着以往的流程,就炼呗!”
另一个:“就是不知道这种黑矿石杂质熔点多少,希望熔点低,不然炼出新金属,质量也差,要是搞出来不如青铜,就好笑了。”
一个:“建设部那边还指望我们弄出新金属支援宗门建设呢,咱们的建筑材料太少了,不能依赖宗主留下的金属锭,那都不够铺满城防的片甲,哎。”
还一个:“还好咱们搞出了耐火砖。说真的,胡富贵心也太野了,居然逼我们弄个铁炮出来,就离谱。”
一个:“最可气,他还做了功课!巴巴啦啦一堆什么蜡做模型,黏土做范,再铁模翻铸,这特么谁不知道?可实际操作哪那么简单?冶金苦冶金累,遇到傻叉心更累。”
另一个:“行了别说了,出炉了!”
看玩家们手忙脚乱去铲煤,简世鸢默默切换了画面。
冰川裂谷处,一道蜿蜒的雪线撞入眼帘。
是无数正方体冰块堆砌成的冰墙,它们每个都有两米高,阳光下折射着森然的光。
数十个玩家咬紧牙,勒着麻绳向前拖,在他们身后有一道冰墙正缓缓成型。这冰墙过于宏伟,高达十五米,也不知道玩家怎么搬运的,它们正排列整齐,黏合在一起,组成了宗门的第一道防线。
几个玩家站在冰墙上,俯视着墙下的结构。
整体冰墙呈“人”字,分流两边,简世鸢猜这应是分流魔潮的防线,往左右两端看,能发现数根木棒,似乎是做距离标记的,简世鸢顺着木棒的排列看,“人”字两端又开叉无数次,每次都有两至三个岔口,它们密密麻麻、有规律地排列着,组成一个庞然壮观的树杈型结构。
简世鸢没想到玩家们会那么卖力,他能想象出,若是这道冰墙完工,这将是多么壮观的场景。
看得出设计者野心勃勃,想打造最坚固的堡垒。
简世鸢看了看,继续切换画面。
这次他没有切修仙界的画面,反而试着去切换玩家所在的蓝星。
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切换到玩家的三次元,毕竟这次切换跨越时空。
简世鸢随意挑了个下线的玩家,射入魂丝,令人惊讶的是,他成功了。
感觉到身体的能量被火速抽离,简世鸢迅速转回修仙界。
他仍然保持着监视员的模样,因力量波动,金眸越发澄清、明亮,他面上毫无波动,内心却波涛汹涌。
他居然能切换玩家三次元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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