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形院落的层层矮墙在强烈的撞击下,如推翻的多米诺骨牌那样,陆续坍塌。
从废墟中站起的那道身影,还坚守着「有烟无伤定律」,没做停歇地再次蹲起,蓄力,朝着被鸟头怪抛飞的方向袭去。
兼具庞杂与单一这俩属性的地形,堪比米诺斯的迷宫。
禅院直哉好不容易,从与怪物初遇的地方绕路跑到这,见到的却只是再次被打飞到别处了的宿傩。
喘着粗气的他还没来得及惋惜先前走过的路,见到这场面,慌里慌张地就开了口:“见鬼!没,没死吧。”
话一说完,忽然察觉到了这段句子里,多少存有的关心成分在,这让直哉感到别扭。
(你管这叫关心?)
不过转念一想,人还在舍命为了救他,施舍上几句夸奖倒也没有什么所谓。毕竟上位者该有上位者的气量嘛,他可不会像家里的兄弟那样小肚鸡肠。
但直哉又反过来觉得,保护禅院家的下任家主,难道不是件天经地义的事吗?
就这么纠结一阵后,直哉还是愤愤地说道:“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之前发生的事一笔勾销。”
【禅院直哉:好感度+1。】
只是打尽兴了的宿傩,自然没注意到直哉的自作多情。
这种全然无视障碍物的打法,让战线一再地拉大。
“峥——”又是一声琵琶响。
鸟头怪得到了特殊指令,肌肉二次膨胀,没有眼白的眼球,重新锁定了目标。
原本勉勉强强能算作人类的手骨,从肉内破出趾与爪,色素沉淀的表皮在没被羽毛覆盖的地方,鼓起鸡皮疙瘩样密集的脓疮。肉眼可见的毛孔内挤拧出根根的绒毛,手臂皱起如跗蹠,干燥肥厚。仔细观察过去,还能看见层薄薄的痂皮和鳞屑。
【您直视到了丑东西,san值:-2。】
这莫名的扣分让宿傩不爽地“啧”了一声,可她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确实是个丑东西,抬手将头发后撩地叹了句:“啊,有些难办啊。”
旁人(特指直哉)瞧见她这好比“欠钱就是大爷”的表情,还真半点没看出哪里难办了。
但实际上,现在的局势是对宿傩不利的。
前方这玩意,与其说是咒灵,倒更像混入了些什么奇怪东西的受肉。
普通的咒力攻击能够伤害到它,但针对效果却比不上「身体完全由咒力构建出来的诅咒」。
简而言之,就是这只鸟头怪是实体。放一只普通人进来也能看得见它的实体。身体在受肉前无外乎也来自某个人类。
对付这种物理意义上强大的家伙,若是有兵刃器具,无疑能做到事半功倍。
宿傩确信自己是有术式的,并且她的术式似乎与刀刃相关。之前在和禅院甚尔战斗途中断掉的那把短刀,就让她油然而生过满满的嫌弃感。
但奇怪的是,每当她想要调动咒力供给给术式进行发动时,身体中的筋脉都会像电路短路那样,将运转中的咒力拦截在半路。
宿傩当下也没有其他趁手的武器,去近身破开对方那看似柔软,实际却有着钢铁般韧度的羽毛防御。
她需要另一个切入点。
“峥——”
再又一次的交锋后,宿傩用意念调开了面板上对这个任务所进行的描述。
【宫本寺的住持近日患上了不寐多梦的毛病。院落里,时不时就会传来琵琶的鸣奏声。寺院的鸟雀因不明原因大量死亡,死因包括脱水,冲撞树木导致的窒息与脑坏死…】
之前就觉得这些死因的用词过于人性化了些。
「脑死亡」的浅层意思是永久性地丧失脑部活动。在医学上,心跳的停止并不会被判定为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只有当脑部失去了活性特征,那即使身体是活着的,也不过是具「新鲜的/肉/体/」,甚至无法自主地进行呼吸与进水等活动。
在来回间,宿傩率先发现的,就是这只鸟头怪物在视觉上的“缺陷”,之后的违和感也接连涌上。
她早该想到的,这片空间几乎是上边寺院的一比一复刻。
要说复杂在了哪里?只不过是在“回”字的外头多了几层口字的程度,给人以假设这其实是个迷宫的错觉。
耗费庞大咒力制造出的「领域」,一定有它的主场优势在。
如果是想将她们困在这,在复杂程度上做手脚,那多少会在规则上有所限制:设立这种稍靠咒力就能破开一条直线的矮墙,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所以关键其实……在给背后操控这具活/肉/体/的人,一个相对不会被干扰的环境吗?
宿傩考虑到这。
“峥——”
远处再一次传来了若有若无的琵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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