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暮秋,秋风萧瑟,入夜更是凉上几分。

    后院的柴房内昏暗异常,木桌上唯有一根蜡烛正孤独地燃烧着,外头的冷风从窗户的破洞处钻入内室,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随后猛地惊醒,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被麻绳捆住的双手,由于捆绑时间过长,血液不畅,已经变得发青发紫。

    失神片刻,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但刚一动作,就又瘫倒在地,身体上下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锤过一样,疼痛异常。

    她咬紧牙关,强忍不适慢慢挪动,好不容易完成了翻身以及倚靠到墙上这一系列事情,后背的衣物已被汗水浸湿大半。

    稍作休整后,女孩张嘴开始撕扯手上的麻绳,庆幸的是绳结并不繁琐,不一会儿便解开了。

    做完这一切,她环顾四周打量起屋内的陈设,想从中找寻什么有用的线索。

    由于光亮黯淡的关系,也只能依稀辨认出前方有几个一人高的柴火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番搜寻无果的梁晚吟镇了镇心神,开始梳理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时此刻,自己本应在世界散打比赛现场与美国选手1v1,但由于重感冒状态欠佳,搏斗中一个恍惚,脑袋重重得挨了对手一拳,头晕目眩过后,再一次睁眼就见到这么一副光景。

    虽然心中还有诸多疑惑,但从现如今的种种迹象来看。

    她似乎是穿越了……

    想到这,梁晚吟没有多犹豫,随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管怎样也好,当务之急是得先逃出去,决不能坐以待毙。

    她扶墙站立然后踉踉跄跄地向前走,没走几步,脚边突然踢到一样东西,一串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响起。

    紧接着,梁晚吟忽然感觉头痛欲裂,无数记忆片段犹如潮水般疯狂向她涌来。

    片段里讲述了一个女孩悲惨而又短暂的一生。

    女孩的母亲在她三岁时便因病去世,她的父亲是一个赌鬼,每日除了喝酒打牌,便是对自己的女儿拳打脚踢。十几年来,女孩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还要担负起家里所有的农活。

    后来,赌鬼父亲为了还赌债,把她像货物一样卖给了邻村的一户人家。一路上,女孩奋起抵抗,但终究人单力薄,换来的只有无休止的辱骂与毒打,最后被双手捆绑丢进这柴房,到日子了再送去结亲。

    今日便是那新婚夜,可没人知道女孩因为伤势过重,在这柴房里悄无声息地咽了气。

    梁晚吟缓缓蹲下身,经过一番摸索后,终于找到了刚才声音的源头,那是一串红线编织而成的手链,上面系着两个早已褪色的铃铛。

    这是女孩母亲唯一留给她的遗物,也是她活着时仅存的一丝温暖。

    许堇。

    梁晚吟轻声念出女孩的名字,虽只有单单二字,却似有千斤重量,沉重无比。

    女孩临死前的不甘,屈辱与怨恨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钻进梁晚吟的心里。

    复仇,让所有欺负过她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是她留在人世间最后的执念。

    “我答应你。”

    梁晚吟说完郑重地将手链戴回手腕,似是下定什么决心,她突然折返回到角落坐下。随后将麻绳依葫芦画瓢重新绑到自己的手上,绳结虽没有刚才紧凑,但大致模样还是有的。

    她心里已然有了一个具体的计划。

    过了一会,柴房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听到声响的梁晚吟微微皱了皱眉,开始装睡。

    随着一道沉闷的吱呀声,门被打开了,三四个粗布衣服打扮的老妇陆陆续续走进来。

    他们来到梁晚吟跟前,看她仍旧昏迷不醒,自顾自地开始谈论起来,其中一个体型偏瘦的妇人率先出声。

    “王婶,这小妮子怎么还没醒啊,不会是死了吧。”

    “呸呸呸,乌鸦嘴,瞎说什么,要是人没了,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王秀梅听完当下没好气地对着那人甩了一耳光,声音之大让在场的其他人都为之一震。

    随后她又将身旁一人推向前,指着梁晚吟的方向命令道。

    “你,去探探她还有没有气。”

    被点到名的年轻妇人脸色大变,可经过刚才那一遭,她哪敢再说一个不字,虽然害怕,但也只能乖乖照办。

    她哆哆嗦嗦地将手伸到梁晚吟的鼻子下方,在感受到丝丝温热的气息后舒了一口气,随即扭过头兴奋地说道。

    “还活着还活着!”

    王秀梅听完冷哼一声,走上前推开年轻妇人,顺势抓起梁晚吟的衣领,又狠狠把她丢到地上。

    “装什么死,起来!”

    “唔……”

    倒在地上的梁晚吟发出一声呜咽,五官拧成一团,咬紧嘴唇,表情十分痛苦的样子,随后缓缓睁开双眸,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狠厉。

    她抬起头发现站在她跟前的王秀梅等人,眼神变得惊恐异常,慌张失措地爬起来向后退,直至退无可退,整个人缩在墙角,身体止不住地打颤,演技入木三分。

    看到梁晚吟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王秀梅一改之前强势的态度,转而换上一副笑脸盈盈的面孔,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哎呀,我说小娘子啊,如果你想开点,也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嘛。能嫁进李家那种大户是天大的福气啊,以他们家的财力保你以后的日子那是吃香的喝辣的,顿顿大鱼大肉,村里多少姑娘都眼馋这门亲事呢。”

    听到这话,梁晚吟不禁在心底冷笑。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明明是群谋财害命的人贩子,还恬不知耻地把自己说成是促进姻缘的媒人。

    良久,梁晚吟似是认命般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嫁。”

    “哈哈哈,这才对嘛。”

    眼看游说成功,王秀梅颇为得意忘形地笑出了声,浑身的肥肉随着笑声疯狂抖动,紧接着她扭过头对身后人招了招手。

    “把衣服给她换上,脸上再多涂点胭脂。”

    一声令下,其他人立马跑过去将梁晚吟拖起来,像给猪剥皮似的把她衣服扒光,再换上一身大红色的喜服。

    紧接着将她按到座位上,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些花里胡哨的胭脂水粉,还有一枚铜镜。

    看到镜子里映出的面容,梁晚吟微微一愣,许堇的样貌竟与自己一般无二,她忍不住抬手轻抚那熟悉的眉眼,一瞬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几个妇人的上妆手法算不上轻柔,甚至有些粗暴,但却井然有序格外得熟练,想来这活是干了不少回了。

    在此期间,梁晚吟默默在心中把自己的计划复盘了一遍。

    她从许堇的记忆里得知王秀梅的手下除了眼前几人,还有数十名打手以及查探市场行情的仆从。

    此时此刻便有两个壮汉守在柴房门口,梁晚吟深知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打赢的胜算基本为零,许堇由于长期受到虐待,本身就有点营养不良,更别说现在还带着伤。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如何避开这些人,免除冲突,并且最好能搞点钱,留作路上的盘缠,以及购买伤药和吃食。

    梁晚吟能想到的最好的时机就是洞房花烛夜。那时候,王秀梅见事已办成,必然会放心坦然地离开,然后就只剩下她与新郎二人,把此人制服后可以顺便再讹点钱。

    “额,好了。”

    耳边响起了妇人略带迟疑的声音,将梁晚吟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定睛看向铜镜内的自己,雪白的粉底将难看的脸色遮去再配上淡淡的腮红,平添不少活气,细长的柳叶弯眉,鲜红色的双唇犹如娇艳欲滴的玫瑰,当真是一个绝色倾城的美人。

    梁晚吟抬头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他们个个都睁大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无比的物件。

    就连王秀梅都明显地愣了一下神,随后她走到梁晚吟面前,单指挑起对方的下巴,语气十分懊悔地说道。

    “亏大发了,早知道应该再向那老李头多要点钱。”

    一语完,随手便拿起一块红布盖在了梁晚吟的头上,紧接着对身后人使了个眼色,自己转身朝门口方向走去,其他人心领神会赶忙搀起梁晚吟紧随其后。

    众人来到柴房外的小巷子,一顶花轿静静地停在那里,原本坐着打盹的六七个伙计看到王秀梅等人,腾的一下站起来。

    被盖头遮住视线的梁晚吟按照妇人的指示坐进了轿子里。

    刚坐稳,只听见一声轿起,紧接着便是各种热热闹闹的锣鼓唢呐奏乐。

    柴房到李家并不是很远,没多久便到了。

    “新娘子来啦~”

    王秀梅话音刚落,随即有人点燃了放在门口的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大街小巷。

    梁晚吟在其搀扶下,一步步走进内室,听着耳边那些祝福吉利的话,还有男女老少的欢笑打闹声,只觉得十分刺耳。

    机械般地完成所有仪式后她被王秀梅带到新房内。

    “就在这等着不要动,盖头新郎官自会过来揭。”

    坐在喜床上的梁晚吟乖巧地点了点头,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她随即一把掀开红盖头,甩到一边。

    起身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屋内的陈设与她想象的婚房布置大体相同,进门正前方是一张红檀木案几,上面摆着两盏红烛以及挑盖头用的秤杆,房子正中央则是一张同材质的圆桌,摆放了一些瓜果零嘴,梳妆台和衣柜分别在床的左右两侧,背靠于墙。

    梁晚吟四处翻找想找件可防身的利器,但翻了半天发现竟然连根针都没有。

    她想了想许是王秀梅特意交代了李家人把那些尖锐物件都收了去,恐新娘寻死觅活,生出什么麻烦事。

    整间房子唯一的窗户也被木条死死封住,当真是做的滴水不漏。

    虽然现在的形势并不理想,但梁晚吟心里已然有了另一套解决方案。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她听到后赶忙将红盖头盖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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