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在怀里的梁晚吟听着对方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崩溃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她哽咽道。

    “李子夜,算我求你了,别掺和进来,我这双手注定是要沾上血的。”

    面前的李子夜没有说话,只是将其搂得更紧了些,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替对方承受这一切。

    夜里的风甚是冰冷,但却吹不散两人怀抱的温暖。

    良久,李子夜缓缓将梁晚吟放开,但双手仍握着对方的肩膀,看着其眼睛,神情十分认真地说道。

    “成亲那天我可以不参与,但你不能让我不帮你。”

    此话一出,弄得梁晚吟有些蒙圈,什么叫不参与但还要帮忙。

    见女孩露出疑惑的眼神,李子夜紧接着说“我们先回去,我有东西给你。”

    两人一路回到家中卧室,李子夜来到衣柜前,将下层格子拉出后,伸手又往里掏了掏,竟还有一层暗格。

    与那些救人药不同的是,那暗格里的瓶子木塞皆是黑色的,上面还有一点艳红色的朱砂,隐隐透着一些不祥。

    “李子夜,这是什么?”

    “毒药。”李子夜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家常事,随后还向对方一一介绍各个瓶子的作用“这是断喉散,服用之后可在瞬息封喉索命。这是蚀骨液,只需一滴就可以让全身骨头融化成一摊水。还有这个血吸虫……”

    一旁的梁晚吟是越听越发怵,强大的求生欲迫使她默默地挪动身子远离这些东西。

    李子夜刚介绍完,一抬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退到了角落里,如果那有地缝,怕是直接就会钻进去。

    “这些东西你是哪里来的?”一个普通人身边藏有如此多的毒药,着实有些不符合常理,梁晚吟十分好奇其来路。

    “嗯……我卖了点货给一个大夫,这是他付给我的钱。”李子夜挠了挠头,眼神飘忽不定,不知此话真假。

    “拿药当货钱?这大夫当真是与众不同,不仅如此拿的还是毒药!”

    “其实那些伤药也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梁晚吟闻言对那位医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同时在救人毒人两个方面都能做到登峰造极,着实是个鬼才。

    紧接着她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毒药,表情甚是为难,弱弱地问了一句“有没有不那么毒的,但能把人放倒的药。”梁晚吟真的很担心仇还没报,自己先没了这件事。

    “有,这是幽兰香,其气味能使人闻到后软骨酥麻倒地不起,你可以提前先吃一颗解药。”

    李子夜说完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挑出一个相对小巧的瓶子递给对方,继而自顾自地陷入一阵思考,良久,神情十分认真地说道。

    “小堇,依我之见你可以多留几日再走,我担心的是人一死,次日你便消失不见,很容易会引起不必要怀疑与猜忌。”

    李子夜之所以这么说一方面是出于事态发展考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私心想多见对方几面。

    梁晚吟闻言觉得说的有理,便直接答应下来“好,我明白了,谢谢你。”

    时间转眼来到成亲那日,梁晚吟早早地便守在柴房屋后,蹲下身侧耳倾听里面传来的动静,随着门被打开,一个女子犹如垃圾般被扔到角落,接着便是各种打骂和求助哭喊声,等到声音渐渐变轻直至没有,梁晚吟这才开始行动。

    她沿着地道来到柴房内部,扒开上面的杂草谨慎地缓缓露出头,见四下只有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便一鼓作气直接钻了出来。

    来到被绑姑娘的身边,轻轻摇了摇对方的胳膊,见其没有反应,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药丸塞进对方嘴里,那是她特地向李子夜要的清心丹,以防万一被救之人被打昏一时半会醒不来。

    过了一会,因为药物的作用,姑娘缓缓睁开眼睛,先是迷茫地看向四周,而后发现身边有人,赶忙推开对方,躲到角落里,眼神惊恐万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梁晚吟见此不由得想起当初自己在柴房的样子,此情此景恍如隔世,为了安抚对方的情绪,她蹲在原地不动,轻声对其说道。

    “姑娘,你别害怕,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对方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不顾身上的伤扑过来,死死抓住梁晚吟的双臂不松开。

    “真的吗,你是来救我的,我本以为我永远都逃不掉了!”

    力道很大,梁晚吟有些吃痛地扒开对方的手,随后轻轻拍了拍那姑娘的背,让她冷静下来紧接着开始说自己的计划。

    “我从外面挖了一条地道进来,你待会跟我换完衣服,然后就直接从这地道里出去,如若无处可去,可以一直往西走四十里地到枫镇,那里有座彩云绣坊,是个安身的好去处。”

    听到这话,姑娘赶忙跪下对梁晚吟连磕了好几个头,不停道谢随即猛地抬起头反应过来。

    “我们可以一起走啊,你没必要要留在这里!”

    梁晚吟只好解释说“我还有其他事要做,时间快来不及,我们先换衣服。”说完便直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姑娘见此也只好照做。

    两人换完衣服后,梁晚吟扶着她来到地道口,让其赶紧出去,还将上次庙会挣的钱一股脑地全塞给了对方,以做路上的盘缠。

    那姑娘进到地道里,仍有些担心自己救命恩人的安危想让其一起走,但下一秒就被其直接摁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梁晚吟用黑布蒙住半张脸,打开那装有幽兰香的瓶子,让其味道飘散开来,自己则就地躺下,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幽兰香的香味很快便布满整个柴房,紧接着门被打开了,王秀梅等人进到屋内,看着背朝他们一动不动的梁晚吟,表情甚是不爽。

    刚想让人去看看对方的情况,地上的人突然一跃而起,在众人惊慌失色的脸色中,一把抓住了为首的王秀梅。

    “你要干什么,造反吗?!”

    梁晚吟一只手臂紧紧勒着对方的脖子,听到其因害怕而颤抖的声音,面罩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王秀梅,我是来取你狗命的!”

    其他几人见状纷纷想喊救命往外逃,但幽兰香的毒性早已进入了他们的四肢百骸,纷纷脱力倒在原地,而门外两个壮汉因为门开着,也不幸吸入了那气味应声倒下。

    原本用黑布遮脸是怕有漏网之鱼逃脱,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祸及李子夜,但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王秀梅此刻瘫坐在地,连半分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她哭喊着求饶命。

    “明月,你放了我,我给你银子,好多好多银子,只要你不杀我,什么我都给你!”

    明月应该就是今日要成亲的那个姑娘,梁晚吟听完冷笑一声,将对方的脸转过来,随后摘下自己的面罩。

    “王婶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才两个多月不见,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许堇,是你!”

    王秀梅死死盯着摘下面罩的梁晚吟,眼中既害怕又愤恨,她在心里发誓等逃出去一定要把这个小妮子碎尸万段,但显然她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梁晚吟抬手轻抚对方的眉眼,那犹如蛇一般游走的手法,惹得人心里发毛,紧接着双手握住对方的脖颈,凑到其耳边轻声说道。

    “王秀梅,记住一句话,善恶终有报,不是未报,是时候未到。”

    话音刚落,随即一把扭断了对方的脖子,然后起身来到其他人面前,依次如法炮制,解决完一切,她从地道里钻出,一路回到家中。

    李子夜在屋内来回踱步,纠结着要不要过去,听到门被打开,看到来人,他久悬已久的心这才放下来,赶忙迎了上去,检查对方有没有受伤。

    梁晚吟看其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

    “我没事,事情很顺利,真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李子夜明显能看出对方在颤抖。

    第一次杀人,换谁会不害怕呢。

    他伸出手想抱住女孩,给予一定安慰,但却扑了个空,对方很快就躲开了。

    一旁的梁晚吟低下头不愿与其对视,她觉得刚杀完人自己现在很脏,并不想让任何人触碰。

    李子夜察觉出其内心想法,随即给她泡了一杯热茶,让她喝下镇定一下心神。

    梁晚吟坐在凳子上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心仍旧狂跳不止,那一张张临死前不甘绝望的脸犹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

    李子夜见此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地陪在她身边,恐生出什么意外。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嘈杂声,随后又响起了江语嫣砰砰砰的敲门声,语气很是急促。

    “子夜小堇,出大事了,村里死人了!”

    在屋内的两人面面相觑,做了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后,李子夜起身去打开了门,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

    “娘,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您说的死人怎么回事?”

    江语嫣赶忙接话“西边那瘸子今日不是成亲嘛,但接亲的人久久不见新娘子来,就去柴房那边看看,谁知道竟看见王婶他们一个个都被扭断了脖子,听说地上全都是尸体,我光听着都觉得吓人!”

    李子夜闻言轻声劝慰“娘,你别想这事了,早点歇息吧,此事自会有官差去处理的。”

    胆小的江语嫣又在门口呆了好一会,这才回去睡觉。

    李子夜送走了自己的母亲紧接着关上门返回屋内,看着女孩苍白的脸色,他心里着实也不太好受。

    两人整整在屋内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鸡鸣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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