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渊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师弟师妹们,察觉到现场气氛的不对劲。

    他向恐怖源头看去,正巧与梁晚风目光相撞,对方那幽不见底的眼神着实让人发怵,他猛地一哆嗦,想起昨晚把人打晕的事,不禁有点心虚。

    众人根据路上的痕迹,一路来到悬崖边,脚步到这就完全消失,这种情况代表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心忽地沉入谷底,萌生出一个不好的猜想。

    梁晚风无声地站在最前面,他捡起阿姐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花纹,全程低头看不清具体的表情,但周身散发的气息越发恐怖。

    离他最近的药谷弟子忍不住默默往旁边挪,害怕地别过脸去,眼神无意间发现树后似乎有个人。

    惊讶之余,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发现是一个伤势严重的男人,赶忙招呼其他同伴过来。

    梁晚风听到后猛地抬起头,穿过人群来到对方面前,蹲下身急不可耐地问道“老人家,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她身着玄衣,容貌秀丽,武功还很高强。”

    许轻舟原本呆滞的表情听到这句问话,瞬间激动起来,呜呜啊啊地叫个不停。

    他转动脑袋,四处寻找木棍的踪迹,在发现梁晚风脚下正踩着一根后,赶忙用眼神拼命示意。

    梁晚风见对方一直低头看自己的脚,试探性地挪开,捡起那根木棍,发现许轻舟眼睛一亮,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递上前去。

    许轻舟叼过棍子,趴在地上吃力地开始写字。

    “她掉下了悬崖,快去救她!”

    梁晚风看到这话瞳孔微缩,心仿佛被人狠狠揪着,疼得厉害,虽然刚才已有所察觉,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时,他仍旧接受不了。

    下一秒,梁晚风转过身来一把抓起霍临渊的衣领,大声吼道“哪条路去山脚最快!”

    获得方向后,他犹如一支离弦的箭飞快冲了出去,边跑边在心中不停向上天祈祷,祈祷梁晚吟平安无事。

    梁晚风火急火燎地来到山脚处,立马开始寻找自己的阿姐,他紧盯着河面,一路从上游找到下游,眼睛都没怎么眨,生怕漏掉什么线索。

    直到发现不远处大石头边上有一抹彩色,他赶忙跑过去,拿起一看发现是自己送给梁晚吟的香囊。

    只见香囊,不见人。

    这让梁晚风的心情越发着急起来,他以大石头为中心,在四周苦苦寻找半天皆是一无所获。

    长时间的体力消耗再加上低迷的情绪让他终于支撑不住瘫在地上,他用手捂住脸,发出悲痛的啜泣声。

    过了许久,药谷一群人才赶上梁晚风的脚步,他们看到对方瘫坐在地双眼通红地抓着一个香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颓然。

    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稍作安慰。

    到后面还是霍临渊壮着胆子走上前,但没说几句话就被对方吼了回去。

    “要不是你昨天打晕我,兴许我还能找到我阿姐,她很有可能就不会跳下悬崖!”

    梁晚风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霍临渊将心中的苦闷一股脑地全部发泄出来,紧接着咬了咬牙说道。

    “你们忙完疫症的事就回药谷吧,我要留在这继续找我阿姐。”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霍临渊看着对方决绝的背影,长叹一口气,随即摆了摆手召集师弟师妹们回甜杏村。

    他深知梁晚风的脾性如何,一旦做出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与其费口水劝人回头惹其心烦,还不如选择放对方自由,让他去做想要做的事。

    至此之后,梁晚风便在这山脚住下,每日三餐之外便是在这河边周围寻找自己阿姐的身影,时时刻刻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七天过后的某个清晨,躺在床上的梁晚吟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迷茫地望着头顶的床幔。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发出呜咽的声音,就连简单的吞一下口水都疼得要命,虽是如此,她却十分高兴,嘴角弯弯,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谢天谢地,自己还活着。

    她转动眼珠,打量着屋内的布置,从陈设来看,似乎是在一个农户家里。

    除此之外床边还有个古朴的梳妆台,想来屋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女子。

    就在她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时,门忽地被打开,一个身着浅青色衣裙的女人走进来,看到床上的梁晚吟睁开眼睛,不禁欣喜不已,连忙走过去。

    “姑娘,你醒啦!”

    梁晚吟听到来人的声音,吃力地转过头去,想要面对面说声谢谢。

    女子见此赶忙扶住对方的脑袋,让她不要乱动,自己则向前倾。

    梁晚吟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脸,微微一愣,心中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好漂亮,而且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医术竟如此炉火纯青,丝毫不输于曲流觞。

    在昏迷之际,梁晚吟曾断断续续听到过对方的声音,从而判别出面前人应该就是救自己的恩人。

    “谢谢。”她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光是两个字仿佛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女子看到对方疼得冷汗直流,颇为心疼地拿起手帕给她擦汗,细声安慰道。

    “姑娘,你不用特地与我道谢,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本份,我也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

    听到这番自谦,梁晚吟对女子越发感激,心中默默思考日后该如何报答对方的救命恩情。

    女子擦完汗,将手帕放置一边,轻笑着做自我介绍。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过十七八岁,我比你大了整整三轮,按理说你可能得叫我奶奶,不过村里人都叫我瑄姨,你若不介意也可以这样叫我。”

    瑄姨?!

    怎么就成姨了!

    梁晚吟呆呆地看着对方年轻的面容,瞬间有些凌乱。

    现在的医者都这么会保养吗,前有曲流殇不说,现在居然又被她碰上一个神人。

    没等她多想,女子紧接着交代了几句后续的治疗方案,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梁晚吟因为身体原因从未有过外出,除了女子以外,她从未见过村里其他的人。

    在此期间,偶尔有几个好奇胆大的过来趴窗户,都被女子直接用扫帚驱赶和静养为由给打发走了。

    梁晚吟听到院子里不断响起的哀嚎声以及对方扯着嗓子的叫骂声,不禁冷汗连连,对其的温柔滤镜碎了一地。

    大约过去三个月的时间,梁晚吟勉强能自主坐起身来,与人对话,她将受伤的原委简单地描述给女子听,只说是与朋友结伴去邻村探亲路上遇到山匪,两人分开逃跑,自己被山匪逼至悬崖失足掉了下来。

    女子听完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起疑。

    只不过现如今梁晚吟虽然可以说话起身,但下地走路还是站不稳。

    女子为此特地做了个轮椅,打算带着她出去外面看看,长期闷在屋子里着实不是个办法。

    梁晚吟闻言兴奋不已,再呆下去她都快忘记外头长什么样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村里的小道上,梁晚吟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欣赏沿途的风景,路过的人时不时地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没逛多久,一个魁梧的男子突然走到两人面前。

    来人标准的国字脸,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结实,比起农民来说,更像个武夫,他睁大双眼,好奇地打量着梁晚吟,那炽热的眼神仿佛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看得对方颇有些不自在。

    梁晚吟掩面轻咳几声,打断男人的思绪,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浮现出几抹红晕,赶忙道歉。

    “在下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只是这村里已经十几年未见过生人,我一时有些好奇过了头。”

    梁晚吟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听到十几年这个数字,她不由得大吃一惊。

    眼前这个村子比起药谷更像是桃花源记里的世外桃源,不问世事,自给自足,活得悠然自得。

    一段对话完,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身后的瑄姨见此笑着打起圆场,问男人最近地里收成如何。

    一提到收成,原本拘谨的男人瞬间打开话匣子,如数家珍地讲述刚收的稻谷品质是怎样好,颗颗饱满晶莹剔透。

    两人以此为话题,又陆续对村里其他的事情开展了讨论,从他们的对话中,梁晚吟获得不少信息。

    得知这个村子名为止戈村,多年前因为战火流离失所的百姓逃到此处,为了保全性命免受敌人侵扰,他们决定隐居山林,在这安定下来。

    虽然在此期间时不时地受到野兽的袭击,但好在他们团结一致,懂得建造武器和陷阱加以对抗。

    后来的某天,瑄姨为了找寻一味珍贵的药材,深入山林,发现他们在此生活,了解完前因后果,她深表同情决定帮助这群可怜的人。

    通过一番探索她发现一处石壁后面很有可能别有洞天,她结合众人之力,开凿石壁修建机关,使得村民免受野兽的袭击。

    经此一事,原本四海为家的瑄姨便在这落了根,一住就是十几年。因为出众的医术以及不计回报的付出,她在村中声望极高,人们纷纷提议让她做村长,只是她并不喜欢管事便拒绝了,将位子留给一个敦厚老实的少年。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现任村长的儿子,名叫赵巍,除此之外梁晚吟还得知当日救自己的是村里的猎户,一个叫廖明,另一个叫孙德源。

    三人聊到晚饭点,便各自返回家中。

    在这之后又过了三个月,梁晚吟总算是可以摆脱轮椅,跟普通人一样能正常行走,只不过内伤还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她借着空闲无事,开始在院子里锻炼身体,修习武功,没打几回拳,衣衫就被汗浸湿,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梁晚吟走向屋内,想要换身干净的衣服,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忽地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许姑娘,你可不可以教我武功!”对方的语气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带着些许颤音。

    梁晚吟一脸茫然地转过身去,发现赵巍正跪在她面前,直直地盯着自己,那眼中的炽热比起初见时还要浓烈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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