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万里无云。
云洲市是个南方沿海的城市，这里的冬天有风，带着凉意却又不会像北方那般冷。
沈意伶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戎栖。
他昨天一整天被沈意伶扼令在家里休息，今天看上去气色确实比周六那天好了很多。
“早。”沈意伶背着书包和他打招呼, “好巧, 难得在早上看到你。”
戎栖站在她身边, 笑意浅浅：“不巧, 我在等你。”
他和沈意伶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以沈家别墅多的隔音很难听到房间的动静，但是戎栖耳力好, 沈意伶在地板上走几步他都能听到。就是听到沈意伶房里的开门声，他才出来的。
“等我？”沈意伶不走了, “什么事。”她想了想, 这两天还没有收到新的信, 他写的信昨天也已经发出去了……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戎栖已经拿着手机上前了，“史瑞给我发了照片, 他问我要不要注册一个自己的微博账号。”
沈意伶考虑了半秒, 说：“你怎么想就怎么做, 要是想当模特或者进娱乐圈, 名气是必不可少的。”
戎栖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发哪几张照片好一点？”
沈意伶看了眼他的手机相册，其中有几十张精修过的照片, 每一张都帅得无与伦比。她拿过他手机上下看了好几遍, 最后也只在所有精品中挑出一张她自认为最好看的。
“你准备发几张？”她试探性地问：“微博可以发多图，实在难以抉择的话全发了吧，群众的眼光是不同的。”
戎栖失笑, 看着她许久没说话。
就在他把手机从沈意伶手上拿回来的时候，斜对面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满脸困意打着哈欠的少年。
一看到门口的两人，他打了一半的哈欠立马被吓了回去，“卧槽！”
他一个箭步冲出来：“你们俩在干什么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牵……”
话没说完，就看到两人手之间的手机，原来刚才看到的只是借位，还以为他们在牵手呢。
沈稚寒：“……”
他瞪圆的眼睛再次眯起来，打着哈哈就准备忽悠过去的时候，只听身边沈意伶一声冷笑，“眼睛没用就捐了吧。”
沈稚寒很想反驳，可这人说完她就瞬间换了副脸色，对戎栖说了句：“按时吃药。”
那翻脸速度，翻书都没她快！
见她抬腿开始下楼，沈稚寒冷着脸就追了下去：“沈意伶你什么意思啊？我觉得你在针对我！”
“你的感觉没错。”沈意伶淡声道：“知道还不离我远一点？”
“……”沈稚寒心里堵了一口气。
没听到身后有声音，他恶狠狠地回头看了眼，正对上戎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那双桃花眼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不带丝毫的情绪，甚至给人一种凝视深渊的感觉。
沈稚寒心中一惊，没由来的觉得本来就不热的天气好像更冷了一点。
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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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就是月考，每次到考试的前一周，平恒中学的学习氛围就会格外浓重。
早读有学生昏昏欲睡时，陈学石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把长尺往他们身上打。
现在这个季节大家穿的厚，尺子打在校服上啪啪做响，不痛却很有警示的作用。
“我就知道周一会看到一群小鸡啄米，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下次考试要是排名下掉，我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放？！”陈学石气势汹汹地批评。
毛爱雯拿着几本教材路过二班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他在里面说这句话。
她气哼一声，探着脑袋就往二班里面看，“陈老师这叫什么话，以前你们班万年老二的时候也没见你没脸啊。”
陈学石：“……”
顿时，二班的读书声噤止，连那些只小鸡都抬着头往两位老师脸上看。
“你说什么呢毛老师，你可别忘了统考我们班是第一，在之后的这半年多里万年老二只会是你！”陈学石不服气地拿起讲台上的保温杯冲了出去。
二班的学生探头探脑地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毛爱雯：“谁给你的自信，梁静茹吗？我们班的学生现在每天废寝忘食的学习，你当他们病猫啊！”
陈学石：“就你们班学生会学习，我们班学生周末都在补习上进，看看他们眼睛底下的黑眼圈，都是熬夜学习来的！很多学生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毛爱雯：“我们班学生就睡三四个小时！”
陈学石：“我们班学生省下吃饭时间学习，学生家长和我说的！”
毛爱雯：“我们学生拉屎还在刷题……”
一班学生：“……”
谁告诉你的，马桶吗？
听着这两人在走廊的争吵声越来越远，二班犯困的学生也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他们俩在吵什么，我们班谁在偷偷卷，老石不是提倡保证睡眠时间吗？”
“不是很懂，可能是男人稀奇古怪的自尊心吧。”
“……建议他们对一下暗号。”
班里每周一次的周一摆烂期总算是过去了一些，沈意伶侧头看了眼身边的郁梦棠，见她正苦大仇深地和几道难题斗智斗勇的时候，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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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瑞是hre小有名气的设计师，他之前就和几个比较火的爱豆和演员合作过，因此微博也有三十多近四十万的粉丝。这对他一个不怎么发微博的野生博主来说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这两天他一直在修那些图，虽说戎栖这个长相实在不需要怎么p图，但是为了让照片更加完美，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早上十点多的时候他发了第一条微博预告。
史瑞v：这两天没有休息，拍了新季度的杂志大片戎栖。
何易燃要参加hre代言拍摄是之前就公布过的，可是他的粉丝一窝蜂地涌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史瑞艾特他还一阵奇怪，乱七八糟的评论也就多了起来。
【好期待了，想知道易燃哥哥穿不同的西装是什么样子~何易燃v】
【这个戎栖是谁啊，帮忙一起拍摄的助理吗？为什么艾特一个僵尸号都不艾特我们易燃？】
【这两天拍的？可是何易燃还在恋综啊，他本人也没有透露这些，不会是换人了吧！】
【真的假的，换人了我就不看了，没意思真扫兴！】
【等一个官方回答史瑞v 何易燃v】
史瑞本来就是为了宣传才发这条微博，谁知道戎栖到现在为止还是个空号。
在他解释了戎栖是模特的时候，那些何易燃的粉丝顿时就炸了。
【这是个什么三流模特？之前定好的就是何易燃，怎么不说一声就换人！果然hre就是高高在上的品牌是吗？看不起我们哥哥的咖位？】
【关注你就是因为你找了何易燃，没想到你吸了一波流量以后就反悔。微博我已经举报了，好自为之！】
【过河拆桥还得是你啊！】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戎栖是个什么货色，不是说史瑞很有眼光吗？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呵呵。】
……
史瑞本来是想预告一下引起各路粉丝的好奇心，但他没想到何易燃的粉丝居然会这么不讲道理，他都没想着把他不守约的事说出来，倒是他的粉丝来倒打一耙。
和工作室的其他几个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以后，史瑞把下午要发的微博提前发了出去，在此期间，他在上一条微博底下解释他们hre和何易燃的合同是和平中止。
史瑞发了其中九张照片，hre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各发了九张，最后在史瑞的命令加请求下，戎栖发了一张，就是沈意伶第一眼觉得最好看的那张。
这是一张他穿着黑西装的照片，照片里的他微仰着头，三七分的发型衬得他整个人禁欲感十足。他的手随意地搭在旁边的高椅上，露出百达翡丽镶着钻的表带。
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是矜贵，再加上那张脸，隔着屏幕都令人心动。
微博上的路人群众本来还在吃瓜，谁知在戎栖的照片被公布出来以后，这些人立马就跟着他的五官走了。
【卧槽，我承认刚才是我说话太大声了，这个戎栖长得真的绝啊！】
【这才是顶流该有的样子，你一顶我一流［害羞］】
【冲着三流模特来的，所以三流模特长这样？？？说他是娱乐圈最帅的男人我都信啊！】
【不好意思，我三观跟着五官走了，就算真的是故意挤走何易燃，我也还是决定戎栖更合适，这张脸就够我舔一年。】
【所以是为了扶持新人故意耍我们燃燃？热度还是你更会蹭史瑞】
【我们易燃怎么说都是正儿八经的男团出道，这男的算个屁，我们粉丝小火苗已经拉黑他了，他别想火！】
【不是吧，楼上那些粉丝未免也太真情实感了吧？人家设计师也说了是和平解约啊，你们正主没说什么你们就先委屈上了？】
【果然粉随正主，人家模特招你惹你了？就算何易燃所有粉丝不去粉他也就这么几百万人，这损失很大吗？真是笑死了。】
【易燃什么脾气我们当粉丝的能不知道吗？他受了委屈我们粉丝不帮谁帮？】
……
“瑞哥，何易燃的粉丝也太过分了！明明是他自己爽约，凭什么所有的错都让我们承担？”
工作室内，助理气得直垂沙发。
史瑞正在办公桌前画设计图，另一只手时不时翻阅一下自己微博的评论区。
不出所料除了一些路人外就是何易燃的粉丝，“你去看看戎栖的评论区，是什么走向。”
助理气鼓鼓地哦了声，随手点开了自己的关注列表，下一秒，她惊呼了一声，“瑞哥，戎栖已经有两万粉丝了，这才不过十多分钟啊！”
史瑞画图的笔都没停一下，“评论区呢，何易燃的粉丝多吗？”
“我现在看。”助理说，谁知刚看了两眼，她就“哎哟”了一声。
史瑞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助理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就是被一地裤子绊倒了。”
史瑞：“……？”
他不明所以地扫了她一眼，“都是什么评论，读读看。”
“你确定？”助理说。
“麻利点！”史瑞拧眉。
助理在心里说了句“那就别怪我”以后，一本正经地读了起来。
“戎栖本人真的很没有礼貌，没打招呼就闯进了我的心里。”
“前几天被车撞都没事，原来是被戎栖撞习惯了的原因。”
“眼泪从不对劲的地方流出来了［哭哭］，哥哥杀我！”
“第一次觉得hre的衣服这么碍事，所以什么时候出泳装？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我男朋友买几条～”
“栖宝宝，姨姨有点小钱……”
助理越念越想笑，憋的满脸通红的时候，史瑞终于忍无可忍地拍了拍桌，“停下停下，你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助理无辜：“你让我读的评论啊。”
史瑞：“除了这些没别的了？何易燃的粉丝有没有去闹事？”
助理一时没说话，她往下划了好几页后才中肯地回：“闹了会，说他是有后台抢了何易燃的代言，不过大多被路人压过去了。”
史瑞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了一些。
再怎么说戎栖也是他带进这个圈子的，他和何易燃之间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他。
“你帮我盯着点他的评论区，要是何易燃说点什么，立马告诉我。虽然戎栖那小子百分之九十不会看评论区，但我也不想给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想了想，强调道。
助理点点头，“知道了瑞哥。”
话是这么说，她看那些评论依旧是兴致勃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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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公里开外的一个度假圣地，何易燃戴着一副低奢墨镜，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套装，正在和节目组的漂亮女嘉宾一同乘坐游艇呢。
这个综艺说是恋综，但其实是几个素人嘉宾和几个艺人一同录制节目做任务。
导演组的尺寸把控地极好，又能利用艺人增加曝光，又有素人暧昧恋爱的过程，所谓是一举两得。
在综艺里何易燃表现出来的就是温柔阳光的大男孩形象，很明智地与女生们保持着距离，因此他的粉丝和一些路人对他好感不断增加。
几人坐在游艇玩了一圈，回去下艇的时候一个女生重心不稳，何易燃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十分绅士地避开了她的腰，确定她站稳以后又迅速松开了手。
“摄像大哥，特写拍一组吧，易燃的表现。”沙滩上，经纪人对旁边的摄像大哥殷勤地道。
摄像大哥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理会，只道：“都拍了，其他的导演有安排。”
听他这么说，经纪人才悻悻地不再说话。
拍摄是拍一段休息一段的，就在休息的这一会，何易燃听到旁边几个素人女生在讨论hre新代言人的事。
他眉头一皱，立马打开自己的微博。
在一个多月前他和史瑞是互关的，因为最近比较忙，他都没精力去取关。
何易燃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史瑞的微博，他看到了那组原来应该是他拍的照片，也顺着这条微博摸到了戎栖的微博底下。
这个模特居然只是发了一张照片，甚至没有艾特史瑞，还是史瑞自己来他评论区评论。
何易燃冷笑了一声，“架子倒是不小。”
他最近正火，通告多得分身乏术，相比之下hre这个代言就显得普通很多，本来就只是新品，不是什么限量款的高定，所以他才会在综艺和代言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综艺。
但是现在看到戎栖不断增长的粉丝和夸他的评论，他心里又是满满的不甘心。
正好经纪人拿着一杯水走过来。
何易燃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问，“我微博涨粉最快的时候涨了多少？”
“你问这个做什么？”经纪人不解，想了想还是道：“你刚出道的时候吧，一晚上二十多万粉丝。”
“……”
何易燃眼神黯了黯：“史瑞新找的那个模特现在五万粉丝了。”
“那也没你多啊。”经纪人不以为然。
何易燃冷睨了她一眼，平声道：“史瑞的微博发布才不到四十分钟。”
经纪人：“什么？！”
不到一小时时间涨粉五万，还只是一个素人……经纪人几乎不敢想史瑞的那条微博会带来多少流量。
一时间她后悔地直想拍自己的脑袋。
要是她没有推掉这个通告，现在锦上添花的就是何易燃了。
“算了，既然已经推掉了，那就是我们和hre无缘。”经纪人有些僵硬地安慰他，“这个综艺你好好拍，以后只会有更好的资源。”
何易燃捏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戎栖那张照片的眼神有一些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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