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柯集团的新品发布会给不少公司都发了邀请函, 其中除了云洲本土的一些科技公司以外,临市的公司也发了不少。云洲的隔壁好几个市有不少从云洲出去做生意开公司的人, 正好现在是年关, 这些人就都回来过年了,也给了意柯一个宣传的机会。
柯建林为了压过杨志民一头,发布会选的是五星级酒店, 顶楼有个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会厅室,正好被他拿来做了发布会场地。
此时场地里忙上忙下不少人。
小和成功做出谷筱婵的人物形象以后整个人就好像升华了, 他在意柯当上了小组长, 手下多了两个实习生,现在更是一边拿着谷筱婵专辑的小提成一边跟着柯建林跑前跑后忙来忙去。
这会儿看到柯建林一直在打电话他也跟着凑了过来:“柯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柯建林收起手机,问道:“公司安排了谁在门口迎宾你知道吗?”
小和想了想,“是成哥和前台, 关总说成哥对其他公司的负责人比较熟悉,就安排他在门口招呼寒暄。”
柯建林点点头,四下找了一圈没看到小和口中的成哥后, 才退而求其次道:“你帮我去找他说一声, 每个来参加发布会的都要登记,首先要确保他们的人和邀请函上的名字对的起来。还有着重关注神念集团的来宾,要是登记的人员是沈青或者罗乃非, 直接拦住吧。”
“啊?”小和惊叹一声:“这样真的好吗, 要是人家真的来了我们面子上会不会过不去?”
现在意柯集团的名气很大,沾了谷筱婵的光意柯的官方微博都有好几十万的粉丝, 只是意柯说到底也不是娱乐公司,公司内部目前为止没有好的产品很容易引起争议。要是再因为拦人这样的事被议论的话,还不知道那些人会乱说些什么呢。
柯建林刚才也有过这样的顾虑, 但是沈意伶会这样说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想到沈意伶有些波折的身份,他已经脑补出了一出乖侄女和恶姑姑的一出大戏。
“这是你们小沈总的要求,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照做就是了。”
一听到是小沈总吩咐的,小和立马什么都不说了,答应了一声后就匆匆离开找成哥去了。
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柯建林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说这公司里最有威信的,不是他这个明面上的老板,也不是大股东关昼,而是神秘又高深莫测的背后负责人沈意伶。
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对小沈总有着好奇之心,时不时就趁着柯建林心情好的时候打听小沈总到底是什么人物,甚至还有年轻漂亮的姑娘每天都好好化妆精心打扮,就等着和这个小沈总见一面。
说到这个,柯建林自己都自叹不如。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对员工是很体恤的,工资比别的公司高,过年过节的也会发不少奖金和礼品,可是看到沈意伶是怎么给分成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曾经的自己太抠了。
公司的不断壮大离不开这些员工,也只有给员工应得的或者超过应得的,他们对公司才会越忠诚。
光从小和来说,按照沈意伶给他的分成,公司上次进账四千多万,而他的分成达到了十几万。这几天来公司陆陆续续又卖出去不少专辑,他也是每天不用干什么就能分到奖金。
这不他工作热情上涨到都快能在自己的脸上写上我爱工作四个打字了。
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现在的他已经是习惯性做什么决策之前都参考一下沈意伶的建议了,可见这个小姑娘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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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昼短夜长,酒店走廊上还有明亮的灯光,外面的天却已经大暗了。
临近过年云洲市的夜晚比以往还要热闹一些,放眼望去灯红酒绿,隔得很远也能听到人的嬉笑声。
沈意伶打开窗吹了一会冷风后就转身回包厢,她打算知会一声就回家,戎栖今晚一直没有给她发消息,也不知道吃没吃,还有家里那只贪吃的小白。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似乎和在沈家时没有什么区别,但又好像在沈意伶的心中留下了不一样的深刻印象。
也没有到见不到会想念的地步,就是偶然间会好奇他到底在干些什么事,有没有吃药有没有吃饭……
刚一转身,沈意伶看到了几米开外的接待处有个少年靠墙而站。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从包厢出来的沈稚寒。
这是沈意伶今天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沈稚寒,他穿着一身时尚潮流的拼色羽绒服,深棕色的短发在灯光下反着微暖的光,大概是等的无聊了,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软地毯。
她脚上那双鞋是名牌限量款,现在价格炒到了十几万。
难怪走在平恒的路上经常可以听到沈稚寒的名字,除却他不羁的性格,这长相和衣品还真是没得挑的。
看了两眼后,沈意伶收回了视线:“在这傻站着干什么?”
走得近一些,她才发现沈稚寒的脸色比她离开沈家之前要好上一些,因为心脏病的原因他的皮肤是很白的,和戎栖一样是冷白色,尤其是犯病的时候苍白得像白纸。戎栖好歹还有嘴唇是不健康的绯红色,沈稚寒却唇色很浅,加上这双看上去单纯的杏眸,有时候看就跟个易碎娃娃似的。
听到声音,沈稚寒赶紧站直了身子。
他状似随意地往周围看了两眼,漫不经心道:“谁让你出来这么久?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被人拉走了。”
沈意伶脚上的步子微顿,有些好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想起了在沈家的时候甘彩芝讲起来的一件事。
沈稚寒从小长的就白净,上小学的时候他的头发还不是现在那么短,是稍稍能盖住耳朵的长度。再加上那个时候甘彩芝觉得他太没有气色,有时候会给他抹一点带颜色的唇膏,拍照记录的时候也好看一些。
也是在过年,也是在一家高大上的酒店,吃完饭后的沈稚寒闲不住跑到外面玩,结果遇上了几个喝醉酒的中年男人。
那几个男人西装革履、人模人样,谁知道看到唇红齿白的沈稚寒后就移不开眼,还有个色胆包天的男人居然上前拽他的手,粗糙的手指摸了把他嫩滑的小脸。
年纪轻轻的沈稚寒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他大喊大叫,对那个动手动脚的男□□打脚踢后才引来了正在包厢里聊天的沈怀鸿等人。
那时候沈怀鸿把那个男人胖揍了一顿,让沈稚寒也上去补了几脚。只是这件事还是在沈稚寒的心里留下了十分深刻的阴影,从那之后他的头发就没有养长过,甘彩芝想要给他抹唇膏都会被他躲开。而在路上看到身上有酒气的男人的时候,他都是冷着脸厌恶地远离的。
他现在会出来找沈意伶,估计也是那次留下的阴影在作祟。
沈意伶原本不是那么想和他说话的,但是想到这个少年也不过是心思单纯的孩子时,她对他的偏见也就少了点。
“放在你房间的药吃完了吗?”走到他身边时,沈意伶问道。
前段时间天气不是很好,沈意伶从邱姨那里听说沈稚寒总是会在半夜有胸口发闷心跳加速的症状,估计是冬天带来的季节性不适。刚好沈意伶的面板里有代兰琴研制出来的缓解心脏病症状的新药,她就把药瓶放在了沈稚寒的房间里。
她还在纸上写了一点注意事项,看来沈稚寒是有在好好遵医嘱的。
不过在沈意伶问起来的时候,沈稚寒却是不肯承认:“什么药?我身体好好的要吃什么药。”
沈意伶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下次说这话的时候先把你身上的中药味盖一盖。”
沈稚寒轻咳了声,被直接戳穿也只是撇了撇嘴。沈意伶也不知道该和他说点什么,索性从自己的面板里把同类药拿出来递给他。
“一样的吃法,每天一粒在饭后吃,实在不舒服可以用来缓解,切忌多吃。”把药放进他手里后她转身就要走,“你帮我说一声吧,就说我有事先走了。”
说着她理了理自己背出来的挎包就要转身,沈稚寒赶紧一把抓住了她的包链子,皱着眉问道:“你现在就要走了?这才几点啊,他们等会还要去唱歌,你不一起?”过了两秒他好像才意识到什么,又忙说道:“姑姑那家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不理会就好了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沈意伶还是第一次听到沈稚寒的嘴里说出这种深明大义的话,她有些好笑,“我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沈稚寒急道:“那你怎么饭还没吃完就要走?”
他拉着沈意伶的包链子不肯松手,还是沈意伶自己将他的手挪开:“我吃饱了。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再过半个小时公交车就没了。”
“你少来这套!整个云洲市难道还没有能载你的出租车?”沈稚寒不爽怼道,见沈意伶执意要回去他也拦不住,只能慢悠悠地跟在了她的身边:“算了,我送你吧。”
两人一起等电梯的时候,沈稚寒想起了一件气了很久的事,他站在电梯边瞪着身边漫不经心看手机的女生,不满道:“你搬出去这么多天我给你发了这么多条消息,你怎么一条都没有回?”
沈意伶不解地扫了他一眼:“你发了什么?”
“物理题化学题啊!”沈稚寒气势汹汹:“我发了好多次,你没有一条是回过的。”一想到在沈意伶那里贴冷屁股的日子,他就觉得自己很欠。明明知道沈意伶不会回他还要厚着脸皮发。
但是能怎么办呢?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种焦急等消息的感觉是在孟晚竹那里都没有体会过的。
沈意伶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发过什么,顿时她也无语起来。
“如果你说的是平抛运动是匀变速曲线运动的那道题的话,在高一物理书的地八十九页,那是一道不管哪个老师都会拿出来讲一遍的快要讲烂了的题。如果是圆周运动向心力,多看几遍定义就能会,以你的脑子不应该问出这种问题。至于化学的那道题,单纯只是化学方程式的转换,你要是连这个都不会我建议你重新再读一遍高一。”
现在距离那些题目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沈稚寒没想到沈意伶居然还记得,一边感慨她记忆力好的同时他又忍不住高兴,原来沈意伶是有认真看过他发的题目的。
他嘴角翘了翘:“就算题目简单你也应该和我说一下。”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
沈意伶抬腿走进去,嘴上一点都没留情:“回复你会让我觉得我也是个傻子。”
“行吧。”沈稚寒撇撇嘴。他承认就是没事找事故意随便找了几道题发过去的,可是,“我不是还问你住在哪里,你也没回我。”
电梯里没什么人,沈意伶索性也没给他留什么面子:“谁知道你知道地址以后会不会骚扰我?”
沈稚寒:“……”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这种委屈,他沈稚寒什么时候变成这种死皮赖脸的人的?
包厢在十几楼,下去都花了不少时间。
在这个狭小的电梯间,沈稚寒变得有些多话。
他说了这一个多月来家里的变化,因为她离家的事情甘彩芝和沈怀鸿之间闹得有点不愉快,好几个晚上甘彩芝都是跑到客厅去睡的,沈怀鸿气的不行却又无可奈何。沈念生变得比以前还要工作狂,上个月他公司的一款新的扫地机卖的还不错,准备增加销量,他忙的连在公司住了好几天,沈书瑜带着吃的去见他都没见到。
变化最大的大概就是沈书瑜了,因为之前的好几件出乎意料的事情,沈家人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相信她了,对她很宠爱的甘彩芝有时候也会对她发脾气。其实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做父母的对孩子难免会有恨铁不成钢的时候。只是沈书瑜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落差,她变得自怨自艾,一直觉得这是谢芳和周磊害得,甚至还想找律师起诉这两人。
“有次我半夜饿得不行下楼找吃的,黑灯瞎火的看到客厅坐了个人。那人穿了一身白色睡裙,头发还披着,我他妈还以为这世界上真的有贞子!”
“那人是沈书瑜?”沈意伶问了句。
“嗯。”要不是翻白眼有限度,沈稚寒这个白眼差点就要翻到天灵盖:“谁知道她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凌晨两点不睡觉在楼下演贞子,心脏病都被她吓出来。”
沈意伶扫了他一眼,很想告诉他这个病不用吓他也有。
沈稚寒倒是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只是继续道:“那天晚上我摔了个杯子,爸妈下楼看到沈书瑜坐在那里哭第二天就给她找了个医生,医生说可能是高三压力太大承受不住,再加上一点轻微的抑郁症她才会这样。那之后爸妈对她的关心又多了不少。”
说到沈书瑜这个诊断的时候,沈稚寒内心是有些不屑的,毕竟沈书瑜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为自己谋好处,就算是假装生病想到得到关注的这种事她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他也不确定她这次到底是不是装的,就算心中怀疑也没有做什么事去刺激她。
沈意伶点点头,没再对这件事做什么评价。
难怪前段时间沈书瑜的光环值有一点点的波动,原因大概就是沈家人心疼她吧,再怎么说都是真心实意养了十多年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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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伶还是没有坐成公交车,到楼下的时候,沈稚寒给她打了辆车。
那辆车刚送完上一个客人,很快就到了酒店楼下,在沈意伶拉开车门准备上去的时候,沈稚寒拦住了她,“你家的地址,给我一个。”
他的表情有点别扭,怕沈意伶多想似的他又马上接了一句:“我定制了点东西,就当时新年礼物了。”
沈意伶莞尔,随口就把地址和他说了。
沈稚寒这才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把车门给关起来。
酒店附近高楼耸立,风穿过楼层之间的缝隙吹过来,格外冷冽。
但是沈稚寒心里高兴,他站在原地目送着载着沈意伶的车离开,等到车都没影好一会了才打了个哆嗦转身上楼。
上楼的时候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沈意伶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目中无伶,可现在……
沈稚寒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血缘的羁绊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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