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奴被拉出大帐,临死前尤大骂不止。
同官奴一同过来的几名金国贵族,他们看着帐篷上溅的血迹,被震惊得呆立当场。
这时随着外面咔嚓一声,帐帘被挑起,一名甲士提着血淋淋的人头进来,行礼禀报,“启禀大王,蒲察官奴已经授首,还请大王查看。”
赵泰一挥手,“不必了,拿着人头随孤去徐州,宣告蒲察官奴的罪行!”
“喏!”甲士立刻行礼。
这时赵泰目光看向,几名满脸恐惧的金国贵族,微微一笑,“大家不必紧张。孤王杀蒲察官奴,乃是奉了先帝遗命。开封被围,朝廷危难之时,合达元帅屡次催促官奴发兵救援,可他却按兵不动。你们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几人都被吓傻了,连连点头,“该杀!该杀!”
赵泰满意颔首,“那好,你等且随孤王前去徐州,向城内军民说明此事。”
蒲察官奴没有想到,赵泰没多说一句话,便直接把他杀了。
现在南宋断了赵泰的援助,赵泰手上缺钱,他盯上了官奴,无论官奴怎么做,都得死。
因为不杀他,赵泰就解决不了财政上的窟窿,无法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
这次赵泰率兵进抵徐州,迫使官奴出城拜见,然后随便给官奴安了一个不救开封,勾结蒙古的罪名,将其斩杀。
在杀了官奴之后,赵泰自然要趁着徐州混乱,以山东两路制置使,金国忠王的身份,去接收徐州。
徐州城。
蒲察官奴离开前,做了一些安排,主要就是让其子阿史思明,代替他坐镇徐州。
官奴离开后,阿史思明便一直守在城头,等待官奴回来。
在官奴前往赵泰营中时,他与阿史思明分析了此行的吉凶,两人都不怀疑,这是一场鸿门宴。
不过虽说两人认为,此去有危险,但是两人却没有想到,赵泰会直接下杀手。
毕竟,官奴是山东西路宣抚使,地位仅次于赵泰,从官位上来说,他可以说是金国在山东的二号人物。
因此,官奴认为他去赵泰营地,赵泰极有可能将他扣下,然后派兵来接收徐州,他便嘱咐阿史思明,一定要守好城池,不能让赵泰的兵马入城。
这样一来,赵泰不能进入徐州,他再许诺给赵泰一些好处,便可能换取赵泰退兵。
若是赵泰进了徐州,那么官奴便没有与赵泰谈判的本钱,所以阿史思明,听从官奴嘱咐,为了防止赵泰前来夺城,便亲自守在城头。
这时,阿史思明坐在城楼前,喝了一口属下递过来的茶水,前方一名守军,却忽然发出一声惊呼,“有马军过来!”
阿史思明心头一凛,连忙站起身来,“不出父帅所料,赵泰果然派兵来夺城。”
城头守军纷纷汇集到城墙边,向这城外眺望,士卒们立时议论纷纷起来。
阿史思明分开人群,走到墙垛边,扶垛远眺,以为没多少人马,可他只看一眼,便神情大变。
城池外,三千马军奔驰在前,后面万余大军,长矛如林,旌旗如云,随风猎猎而行。
赵泰杀了官奴,立时便携带官奴首级,率领大军,望徐州而来。
二十里的距离,到中午时,近两万大军,便抵达徐州城下。
这时,步军在城下摆开大阵,骑兵于城墙来回奔驰,扬起滚滚黄尘,声势十分骇人,不过城头的守军,却并不怎么恐惧,只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当然这不是说,赵泰的兵马不强大,只是因为城内守军,觉得都是金军,没有将赵泰视为敌人。
与底层士卒不同,城内的军官,看见忠义镇兵临城下,却有些惊慌了。
阿史思明扶着墙垛俯瞰,看见赵泰的大纛旗,不禁眉头紧皱,没想到赵泰会亲自到城下,他一面担心官奴,一面探出半个身去,放声喊道:“徐州与忠王皆为金臣,忠王何故犯我徐州?”
这时赵泰中军,奔出一将,来到徐州城前,朗声道:“蒲察官奴,坐视开封沦陷,至使大行皇帝自尽,社稷倾覆。忠王殿下奉大行皇帝遗诏,已经将其诛杀。现在忠王殿下,亲临徐州,尔等既为金臣,当速开城门,迎接忠王进城,否则便是与官奴同罪,大军入城,必定严惩不贷。”
这话一出,城上众人皆惊,阿史思明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不敢相信赵泰居然会杀了他父亲。
若是金国还在,赵泰自然是不会轻易杀掉,官奴这样的封疆大吏。
现在金国没了,便没有什么能够约束赵泰。
况且,金国灭亡,金国旧地失去效忠对象,官奴作为山东西路宣抚使,又是契丹人,已经成为赵泰的潜在竞争者。
为了让更多人投靠自己,让山东河南的金国残部没有其它选择,赵泰也要除掉官奴。
这时,同官奴一道出城的几名金国贵族,被几名甲士簇拥到城下,为首一人,向城上喊道:“城上的弟兄们不要惊慌,蒲察官奴不救开封,勾结蒙古该杀,忠王只处理蒲察官奴,不会为难大家。”
“是啊!”几人齐声道:“现在朝廷没了,大家都听忠王的。只有忠王能够保护大家。”
城头守军听说赵泰杀了官奴,心中都非常惊慌,担心赵泰会杀了他们。
现在看见跟着官奴出去的金国贵族,都没有事情,心中便安定了一些。
“是大帅,真是大帅!”忽然城头守军惊呼连连。
阿史思明向下看去,只见那将举起官奴首级,大声喝道:“官奴不救开封,勾结蒙古,首级在此!还不快开城门,尔等想与官奴同罪吗?”
“父亲!”阿史思明看见官奴首级,不禁失声痛哭。
城上众多将校看见官奴首级,内心极为震惊,一时间全都乱了分寸。
“少帅,眼下怎么办?”各人满脸惊慌。
阿史思明咬牙切齿,“赵泰杀我父帅,我与他不共戴天。来人,给我放箭!”
周围部将闻令,却纷纷阻止,“少帅,使不得啊!自忠王起兵以来,与蒙古数战,攻无不克,未尝败北。如今忠王亲率大军过来,城中不过五千老弱残兵~,”
阿史思明闻语,不禁大骂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开城投降?你怎么对得起我父亲?”
“少帅,卑职也是为您着想啊!”那将辩解道。
语毕,那将便低下头去,周围将领也都是沉默不语。
从实力上来说,赵泰要夺徐州,官奴父子完全无法抗衡,以他们的实力,是无法占据徐州这样重要的大城的。
此前,他们能够控制徐州,是因为金国还在,现在金国没了,北方秩序重新洗牌,就算赵泰不来夺徐州,南宋也会打下徐州。
官奴父子唯一的生路,就是在金国灭亡后,迅速找一方势力投靠,可是官奴不投靠赵泰,也不投靠南宋,却想着投靠蒙古,便错过了最佳时机。
阿史思明面露狰狞,他咬牙切齿,“给我放箭,赵泰休想得到徐州。”
赵泰杀了官奴,肯定要斩草除根,阿史思明心中愤怒,同时也清楚,开城让赵泰进入,赵泰多半会把他也给杀了。
他见手下将领,不想与赵泰对抗,便大声呵斥,逼迫他们射箭,想将他们绑上自己的战车。
城外,忠义镇大阵,大纛旗下。
赵泰眯眼注视着徐州,询问道:“军师觉得,城内守军会打开城门吗?”
王宾摇摇头,“不好说,不过就算他们不开城门,大王发兵进攻,应该也能一鼓而下。毕竟大王以官奴不救开封的名义杀掉官奴,城中守军只要觉得自己是金军,便多半不敢对抗大王。”
正说话间,城上忽然射下几箭,不过箭矢却没射中城下传话的马军,而是射在战马之前。
阿史思明见此,知道属下放水,不禁勃然大怒,“岂有此理,给我拿下!”
数名亲兵,当即将放水的将领押了起来,阿史思明咬牙切齿,“我父帅待你们不薄。赵泰杀我父帅,还要夺我徐州。若是赵泰发兵强攻,你们必须给我迎头痛击,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城下马军见城头射下箭矢,立时一拔马缰,奔回中军,向赵泰禀报方才情况。
王宾听后,“大王,官奴之子知道大帅入城,必定容不下他,他定然会逼迫守军与大王作对。此时官奴被杀,城内人心动摇,大王不能给阿史思明,稳定军心,清除异己的时间,必须立刻发起进攻。”
赵泰骑在马背上,听了王宾的话,当即将马鞭一挥,“攻城。”
王宾道:“大王,城内守军不多,且人心已乱。那阿史思明毕竟不是官奴,多半无法控制城内的守军,只能控制少数亲军。徐州城这么大,以阿史思明的情况,他不可能处处设防,臣料定他必定首先守卫瓮城。”
赵泰微微颔首,“军师的意思是,避开瓮城,主攻城墙。”
王宾点头道:“不错!臣料定,大军一旦登上城墙,守军必定崩溃。”
赵泰看向陈忠,“按着军师的意思,去办吧!”
陈忠立时抱拳,“臣领命,臣保证两个时辰内拿下徐州,让大王到徐州过夜。”
赵泰笑道:“好,军中无戏言。”
当下陈忠领命离去,片刻后,近万忠义镇士卒,便已经做好了攻城的准备。
徐州守军听说官奴被杀,又见城下数倍于己的忠义镇将士,早已没有了斗志。
城上阿史思明下令大军,迎头痛击忠义镇将士,可城内金军觉得,赵泰是金国忠王,山东第一把交椅,却不愿意与赵泰交战。
这边忠义镇将士刚动,城内便有金军哗变。
现在金国朝廷没了,赵泰官位最高,许多人认为对抗赵泰,就是对抗朝廷。
徐州乃是重镇,城内兵马不多,可要从城门杀进去也不容易,不过守军兵力不足,要登上城墙却比较简单。
这时陈忠一声令下,近万步军便呐喊着向城墙冲去,最前的壕桥队,迅速在护城河上搭建飞桥,步军扛着登城梯迅速通过。
城头守军见忠义镇的士卒,杀到城下,除了控制瓮城的人马,进行抵抗外,城墙的守军根本没有放箭。
赵泰以蒲察官奴不救开封,勾结蒙古为理由杀掉蒲察官奴,而赵泰又是山东最高军政长官,他有权这么做。
这时城头守军,眼看着忠义镇的将士,将要冲到城下,守军勉强张弓搭箭,却不见军官下令。
“都头,他们冲过来了。”有士卒急得大喊。
军官满脸纠结,最后一挥手,“都别放箭!”
徐州的守军,除了瓮城处,阿史思明的亲卫,进行了比较激烈的抵抗,其余的守军大多直接投降。
他们若是出手,肯定会被认定为官奴同党,所以许多人都放弃了抵抗。
在忠义镇将士的进攻下,城内的守军无心抵抗,当忠义镇的将士爬上城头,守军便开始溃散。
阿史思明见此,在瓮城处抵挡一阵,见登上城墙的忠义镇将士越来越多,随即在亲卫的护送下,匆匆逃下城墙。
他一走,城头守军便彻底放弃抵抗,忠义镇从开始进攻,到拿下城门,用时不到半个时辰,成为忠义镇成军以来,打得最轻松的一仗。
阿史思明逃下城墙,没有回到府邸,领着十余名心腹,直接从北城出去,逃离了徐州。
这时他匆匆出城,回望徐州,悲愤交加,泪流满面,“赵泰,杀父之仇,我若不报,誓不为人!”
“少帅!快走吧!”属下担心忠义镇士卒追上来,连声催促。
阿史思明不甘的又看一眼徐州,然后一扯马缰绳,疾驰着向西而去。
很快忠义镇进入徐州,控制城池,最后统计,忠义镇只以十多人死伤的代价,便拿下徐州。
官奴被杀,阿史思明逃走,赵泰率领忠义镇,接管徐州,对于徐州军民来说,似乎没什么变化。
城中的金国遗民,在金国灭亡后,饱受官奴的盘剥,现在官奴被杀,他们只觉得找了新的靠山,于是纷纷前往行辕拜见赵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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