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期末将近,沈芊垚忙碌起来,一连几天,晚上九点多才下班。原本每天一起吃晚饭的约定被强行打破,见她劳累的样子,苏又芹建议她下班后直接回去休息。
沈芊垚不愿意,总来家里蹭沙发坐一小时。她还留下过夜,苏又芹答应了一次,第二天一早,被石米一句“芊垚怎么不回家,在苏老板那里睡觉”给噎住。
问的人没在意,听的人慌乱瞬间。
苏又芹不介意在外人面前公开两人的恋爱关系,但面对镇上的人,她持保守态度。
对这一点,沈芊垚也赞同,她虽正大光明告知其他人自己不能结婚,但不会对外公开自己喜欢女孩这件事。毕竟这事可能让她无法继续在镇里当老师。与其承担后果,不如掩藏。
反正对现在的她俩没有影响。
苏又芹安慰沈芊垚,等期末考试结束就好了,换来对方每天早起的倒计时消息: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十三天。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十二天。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十一天。
……
苏又芹看得好笑。收到倒数第十天的消息时,她决定给今晚加班的恋人送晚饭去。
小镇里没有外卖。一些小饭馆接受打电话订餐送饭。
学校食堂只供应午饭,加班的老师要么回家吃,要么打电话让小饭馆送,也会偶尔吃吃泡面。从未有其他人给老师送饭到学校。
苏又芹准备好第二天早餐店需要的材料后,上楼将中午炖好的排骨热上,又炒了一份青椒肉丝和一份娃娃菜,等到六点半,天色转暗,她提着饭盒往学校去。
为送饭,她专程去超市买了新饭盒。
游园会那次,她去过沈芊垚办公室。如今第二次来,倒也算是熟门熟路。
办公室的门关着,敲门前苏又芹罕见地紧张了。这可是她第一次给女朋友送饭到办公室。
“咚咚咚”门响三声,门后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进来。”
轻轻推开门,苏又芹和办公室里三人同时对上目光。沈芊垚眼睛瞬间亮了,另外一男一女的中年老师则有些疑惑。他们当然认识苏又芹,经常会在早餐店买早饭吃,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
“啊,苏老板,辛苦啦。”沈芊垚连忙站起来,冲苏又芹眨眨眼,又冲两位老师解释:“苏老板饭做多了,正好我加班,她给我送晚饭来。”
女老师反应过来,老教师宿舍下水道出问题时,沈芊垚在苏又芹家借住过一段时间。两人关系是真好。
趁机感叹一番,两位老师很快将手中事情忙完,离开办公室。
两人刚走,沈芊垚立马将桌上饭盒打开,她像小孩子看见喜欢的零食一样,兴奋雀跃:“是什么是什么。哇,好香。”把菜在桌上摆好,转身抱住苏又芹,呜呜嚷嚷:“我太幸福了,苏老板,好喜欢你,喜欢你……”
又像哈巴狗了。
苏又芹被逗得直笑,掰扯好几次才把她从身上扯下来。拿出手机打字:“快吃吧。”
“石米也在加班吧,你喊她来吃饭。”
沈芊垚看着手上两副餐具惊讶:“你把石米的份也准备了?”
“你吃得完这么多么?”
沈芊垚委屈:“我以为你要和我一起吃。”
苏又芹伸手戳戳她的额头:“我已经吃过了。乖,喊石米过来。要不我喊?”
沈芊垚摆手,拿起手机给石米打电话。电话响一声就被接起来,她开门见山:“石老师,来我办公室吃饭。有好吃的。”
那边电话挂了,不到两分钟,办公室门被敲响,苏又芹去打开。
石米惊讶看着门后的人,走进办公室见桌上摆着的一荤一素一排骨汤,瞬间明白了。恭维的话张口就来:“哇,苏老板送来的?苏老板真好啊。认识苏老板是沈老师和我一生的幸运。”
“不过,苏老板为什么要给我们送饭啊。”石米心思单纯,问完这句话又独自猜测:“不会是和芊垚打赌输了,正在被压榨中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小女生的思维也太跳跃了。
苏又芹听得好笑,坐在一边随意拿本书翻开。
沈芊垚和石米边吃边说话,很快将饭菜扫光。为了不打扰两人加班,苏又芹提着饭盒回家。她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见很久未见的小鱼牵着莽子家的小姑娘。一大一小两人手里分别举着一个棉花糖,边走边吃。
和苏又芹对上视线,小鱼冲她打招呼:“又芹。”
天色已黑,路灯拉得人影很长。小鱼着急将小姑娘送回爷爷奶奶家,没有和苏又芹多聊,邀请她有时间去养鸡场玩。她最近在休年假,一直待在养鸡场,没有人陪她很无聊。
苏又芹应下。
她上周去养鸡场买鸡蛋,顺便蹭了莽子一杯精酿,只是天气渐凉,加冰的精酿喝起来有些冷。她和莽子说好下次去养鸡场给他煮啤酒。正好小鱼在,后天是周六,到时候喊上沈芊垚一起去。
当晚沈芊垚下班太晚,没有到家里来。她哀怨说自己和苏又芹在谈距离不到一百米的异地恋。这一描述逗笑苏又芹。她决定寒假暂停几天营业,陪沈芊垚出去玩一趟。
周六天气一般,晨间浓雾直到午间才散去。浓雾散后,天空云彩厚重,太阳不见踪影,灰蒙蒙的。
早餐店营业结束后,苏又芹回到床上补瞌睡。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房间外有切菜的声音。
她从梦中惊醒,掀被起身跑出去,看见熟悉身影时放下心。她又忘记沈芊垚有家里钥匙的事情。
“睡醒了吗?”沈芊垚走到她身前,直直注视着她。
被惊吓的心脏慢慢恢复平静,苏又芹打个哈欠,往沈芊垚身上靠去。
沈芊垚轻笑,抱住面前人。两人抱了好几分钟。直到电饭锅提醒饭已煮好才分开。
等午餐用完,又休息一阵。两人提着两个柠檬和一小袋红枣枸杞去莽子的养鸡场。
果林路下午也有人散步。因为是周末,孩子很多。有些孩子戴着红领巾,见到沈芊垚会主动说声老师好,更多的孩子追赶笑闹着。
苏又芹想起那次被她看见的中学生欺负小学生的事情。她问沈芊垚学校查出什么了吗?
那事后来由两个学校分别处理,听说几位中学生很快被找出来背了处分,而五年级被欺负的两位学生的家长,现在每天都接送孩子上下学。
养鸡场门口停着一辆车。远远的,能看见小鱼蹲在车旁沙堆上,拿着一根棍子戳地上泥巴,像小孩子一样。她听见沈芊垚招呼的声音,扔掉棍子站起来,勾勾嘴角回应。
看起来兴致不高。
两人走到小鱼身边,沈芊垚开口问道:“怎么蹲在这里玩泥土?”
小鱼撇撇嘴,眼睛往屋子里瞥去:“有人来买鸡,和莽子在屋里说事。”
原来如此,但是买鸡是生意,不是好事吗?
看穿苏又芹和沈芊垚的疑惑,小鱼叹气:“买鸡的人好像是派出所的。十只鸡给了两百块钱。”
十只鸡才两百?太低了,莽子养鸡场里,最便宜那种喂饲料长大的鸡都是六七块钱一斤,一只鸡怎么也不止二十块钱吧。
小鱼继续说:“昨天就来过一次了,买三十只给了五百,今天又来。功哥这亏本生意,天天做。”
她越说越气,声音大了些。
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沈芊垚只能说些“可能派出所和莽子哥有其他约定”之类的废话。
三人在外面站了十几分钟,屋里人一点没有出来的意愿。小鱼跺跺脚:“我去赶他们走。”
沈芊垚拉住她。
最后还是苏又芹进屋去看情况。屋里桌边坐着三人,其中一人是派出所的年轻警察蒋义泽,另一位四十来岁的样子,挺着个大肚子,若不是看起来是男人,让人怀疑他已经怀孕五六个月。
桌上放着水果瓜子,门边三个鸡饲料袋子挨个放好,袋子下半部分被减去几个洞,几个鸡脑袋,从这些洞钻出来。
莽子坐在桌边,脸笑眼不笑,应和着其他两人的话,见苏又芹出现在门边,眼神一动,招呼她:“又芹,买鸡蛋吗?”
苏又芹点头。抬脚进屋。
莽子迫不及待站起来:“今天买多少个,走,我去给你拿。”
苏又芹再次点头。她随意打个数字在手机上,伸到莽子眼前让他看。蒋义泽忽然开口同苏又芹打招呼:“苏老板?还记得我吧,前段时间在喜花饭店,和朱成一起吃饭的人。”
苏又芹当然记得。但她并不想和这人过多打交道。蒋义泽眼里带着浓浓目的性,他好像很喜欢和人拉关系。
她点头。
蒋义泽站起身:“蛋房是什么样?我也想去看看。”
莽子停住动作。那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开口挡住蒋义泽:“诶,小蒋啊,我们不是要去杨书记家吗?莽子老板先忙。”
蒋义泽背对中年男人,面色敛住,又瞬间笑开,应和男人。男人和莽子寒暄着出门,留下蒋义泽在身后。他回头冲苏又芹笑笑,将装着鸡的三个袋子提起来。出门看见沈芊垚,他拿口袋的手往后缩了缩,语气惊讶:“沈老师?”
他声音不小,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他。他讪讪笑笑,跟在男人身后,将鸡放在后备箱,开车离开。
车刚驶走,莽子转身骂句傻逼,招呼三人进屋。
苏又芹翻出干净的小锅,将柠檬切片,又把干红枣掰碎,和枸杞冰糖一起放在锅里。煮啤酒用市场上的瓶罐装啤酒就行,她倒了三瓶啤酒在锅里,打开小火。
小鱼和沈芊垚在聊天,莽子时不时插一句。
刚刚那位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是镇政府的人,主管平村镇街道周围商家的事,似乎权利不小。
提到蒋义泽,四人对他都没什么好感,沈芊垚说了那晚买烧烤遇见对方的事情,觉得这人太自来熟。小鱼看不惯他两次带人来低价买鸡的行为,一位警察像地痞流氓一样。莽子和蒋义泽打过多次交道,说他这人年轻好面子喜欢巴结别人。
三人吐槽完同时看苏又芹,目光太一致,苏又芹只得打字将认识他的过程告知,小鱼一针见血道出本质:“他肯定是见朱成和认识你,想蹭个关系。”
朱成在镇里和市里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人脉和资产都有。
屋子里飘来啤酒的香味。苏又芹用勺子搅动啤酒,见柠檬片周边起了泡泡,关火将啤酒盛起来。
红枣枸杞柠檬冰糖啤酒,是苏又芹冬日的必备饮品。烫热的啤酒很暖胃,冰糖让啤酒甜丝丝又不腻人,红枣枸杞柠檬,则给这杯饮品带上养生色彩。
其他三人第一次见啤酒这种喝法,纷纷好奇。等到啤酒稍稍冷却,一口下去,沈芊垚和小鱼眼睛亮了,这种热热甜甜清爽的味道,大部分人都喜欢。莽子也赞不绝口,只是认为煮过的啤酒度数太低,对他们这种喝酒的人来说,不够带劲儿。
只喝酒不吃东西显得太单调。小鱼和莽子从冰箱里拿出煮熟放好的腊肠、火鸡腿和腊肉,开水一烫转眼切了几盘下酒菜。
苏又芹和沈芊垚相邻坐着,端起暖烫杯子碰上,玻璃清脆撞击声下,两人笑得眉眼弯弯。
一点柠檬渣落在苏又芹唇边,沈芊垚抬手将柠檬渣抹去。小鱼转身时正看见这一幕。她端盘子的动作停下,莽子轻轻推她:“端走端走。”
她掩住眼里情绪,端着下酒菜回到桌边。
这一下午,小鱼的注意力都在苏又芹和沈芊垚身上,没有看出什么问题。等喝完酒吃完功底,散局后,小鱼问莽子有没有发现又芹和芊垚关系很好。
莽子没有意识,他一直觉得女人之间关系很好,陪小鱼和她朋友逛街时,他常常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
小鱼细想,也对,女孩和女孩之间,很多时候并没有距离感。
苏又芹和沈芊垚自然不知道小鱼和莽子的聊天。两人从养鸡场回去后,沈芊垚坐在沙发上加班。苏又芹则搬出电脑做事。
处在同一空间的两人互不打扰,过了一个周末。
学校的期末考试很快到来,又很快结束。距离正式放寒假,还有五天的改卷出成绩时间。
寒假将至,新年也快到了,镇里在外面打工的很多人也陆陆续续回来。
苏又芹回小镇的时间是春末夏初,打工的人一回来,她觉得路上行人都多了不少。
翠姐这几天的情绪有些低落。做事儿干活和客人聊天和以往没区别,但没事做的时候,会偶尔发发呆。
苏又芹观察她好几天,在这天营业结束时,没忍住准备问问她。
店面的打扫已经结束。翠姐站在厨房清晰蒸笼等用具。苏又芹站在厨房边,面朝她点语音播放,询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忙的。
翠姐截然否认。还笑着让苏又芹别担心,只是她的笑里掺杂着其他,很容易让人看出来。
她不愿意说,苏又芹也无从得知,只告诉她需要帮忙的话就告诉自己,两个人的办法总比一个人多。
大概是很少被人这样关心。翠姐有些无措,她又踟蹰几日,直到学生去拿成绩单那日,她拉着苏又芹说了自己的事情。
原来她这几日都在纠结和丈夫之间的事情。
翠姐丈夫叫孙平。两人的婚姻是父母安排的。
孙平家穷,长得矮瘦矮瘦的,年轻时很多姑娘都看不上他。翠姐家也穷,未出嫁前也是面黄肌瘦。穷配穷,在媒人的撮合下,两人父母见面商量后,觉得可行就结婚了。
结婚后翠姐才知道,孙平家是真穷得揭不开锅,结婚时的喜服都是在别人家借的。孙平比翠姐大十岁,是家里老大,那时候已经二十七八,家里还有四个妹妹一个弟弟,弟弟最小,才十三四岁。妹妹嫁出去两个,但嫁出去的人家家境也不好。
孙平的父母身体不好。翠姐一进门,就不得不扛上照顾家的工作。
孙平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种粮食。但粮食这个东西,产粮不高,还要交农业税,辛苦劳作一年下来,只能说家里人饿不死。不过那时候的人吃苦耐劳,咬牙扛着扛着,也扛过来了。
只是两人结婚四五年,翠姐一直没怀孕。村里流言蜚语出来,说翠姐生不了孩子。渐渐的,孙平也这样认为。开始在家打翠姐。
翠姐一口牙往肚子里吞。
那年春节,孙平小时候的玩伴从外面回来,让孙平同他一起出去打工。玩伴说得天花乱坠,孙平抵不过诱惑,过完年就背着行囊同玩伴去了沿海地儿。
留下翠姐一人在家种地照顾一家人。
因着没有孩子,孙平父母对翠姐不太好,连带着孙平弟弟妹妹对她也不好。翠姐委屈,常常一个人坐在田埂旁边哭。
陈建华就是这时候出现在村里的。他从很远的山上入赘到村里,被人戳着脊梁骨讨论。他入赘的那家姑娘身体十分不好,脾气也不好。只有姑娘的妈妈对他还不错。
两个在家里得不到温暖的人,常常在田间地角遇见。陈建华好几次看见翠姐边哭边干活。久而久之,大概是同病相怜,陈建华干完活后,会顺手帮翠姐挖几锄地。但两人并没有多说过几句话。
这年年末,孙平带着一笔钱从沿海城市回来,那笔钱不多,却足够一家人开开心心过个年。
然而这份开心没过多久,孙平不知从哪里听来风言风语,等翠姐在院子里同村人一起收咸菜时,将翠姐按着打了一顿,把她打昏过去。村人都吓坏了,直嚷孙平打死了他老婆。
孙平也吓住了,回家背着行囊直接走掉。
翠姐被村人送去赤脚医生那里。赤脚医生给她扎针灸灌中药,救回她这条命。被救回来的她回了一趟娘家,娘家人劝她回去,她只得回到孙家,继续照顾孙家人。
那顿打让翠姐彻底心寒。她对孙家没了念想,在照顾孙家父母的时候,开始偷偷攒钱。
没过多久,陈建华老婆忽然犯病去世。全村人都去帮忙,葬礼上,翠姐远远看着陈建华,高高大大的男人憔悴得风都能吹倒。
葬礼结束,陈建华没有离开村子。但因为家里还有两位未出嫁的小姨子,他为避嫌,搬到村尾偏僻的小院儿里住。那院儿里房子破破烂烂的,不挡风不挡雨。
翠姐好几次经过,都担心那房子倒下。
有一天她在田里干活,她看见陈建华从田边栽下去,她锄头一丢跑过去,跑近了才知道这人是晕了。
翠姐喊来人将陈建华送去赤脚医生那里,医生说他贫血身体不好,要补充营养。
回到家里,翠姐悄悄给陈建华送了菜肉过去。这一送,送出一段感情出来。
这年冬天,得知翠姐没事的孙平又回到家里。他回来后不久,翠姐回了娘家,过完年,孙平将她从娘家强行接回来,很快又离开家。离开后三个月,翠姐发现自己怀孕了。
孙家人瞬间高兴。
那时候孙平已经三十三岁。有了孩子,孙家人对翠姐好些。生下孩子后,孙平回来也不打她了。
又是两年过去,孙平突然不再回家。只每年年尾给家里寄点钱。直到两人孩子上初中,孙平才被父母连续的电话催回家。他回家后不久,不顾翠姐阻拦,决定带孩子去打工地方。
直到孙平父母前后去世,父子两人才回来办丧事,办完丧事,孩子想带翠姐走,翠姐不愿意,在亲戚介绍下来镇上中学厨房工作。
去年孙平带着孩子回来,孩子做主逼着父亲拿了两万块钱出来,加上他打工七八年的钱,在镇上买了一套小二手房,让翠姐住。
前段时间,孩子给翠姐打电话,忽然问她想不想和孙平离婚。
孩子的话吓住了翠姐。翠姐思考好几天,发现自己对这件事充满期待。她说:“镇里好几位离婚的女人都得好,孙平肯定在外面有人,不然孩子不会想我们离婚。”
“但是孙平不愿意离婚。”
苏又芹听完整个故事,沉默良久。农村婚姻悲剧,她听过很多次,看着面前翠姐,想起她平时豪爽乐观的样子,唏嘘又心疼。
她给李木木发消息,问翠姐这种情况能怎么做,李木木作为村官,和村里的妇女主任很熟。
李木木很快回消息,说村里的妇女主任都是劝和不劝离,这种情况,男方不答应离婚的话,只能上法院。
上法院?翠姐连连摇头。在她的眼中,去法院是很严重的事情。苏又芹连忙安抚翠姐,让她不要慌。
在苏又芹眼里,翠姐作为这个婚姻的最大受害者,想离婚这个诉求并不过分。
她准备去找人问问。
手机一震,李木木发来消息:“我明天有空,来找你。”
“不要去找妇女主任或者村里的干部们,没用的。”
“明天和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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