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苏又芹的人住在附近,她从一楼走上来,在拐弯处对上苏又芹几人疑惑目光:“我猜你应该在家。有人找你。”
这人只是住在附近,平日与苏又芹毫无交集,苏又芹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
明明替苏又芹问道:“有什么事吗?”
“啊,没事没事,有人找苏老板。”那人看向楼下,“刚刚有人打听到我家门口了,说有一位姓苏的老板在附近卖包子馒头,我带他来了。你下来看看。”
她没再上楼。
苏又芹与明明、沈芊垚交换视线,走下楼。
程丽也从房间里出来,跟着几人。
楼下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几人已经散去,苏权站在华子店门前看人打麻将。苏又芹下楼,没看见门前有人。
喊她的人也有些懵:“刚才还跟在我身后的啊,人呢?”她四处张望一下,往华子那边走:“我去看看。”
她刚走两步,从早餐店另一侧有水龙头的地方冒出来一人,那人径直走过来,气势汹汹,对着苏又芹喊:“你就是苏老板?”他穿着一件黑色外衣,头发剔成平头,个子不高,微微有些发福。
他声音不小,引来周围人的注意力。
“你是谁?
“孙哥?”
沈芊垚和明明同时开口。前者蹙眉看向后者。
这人是翠姐的丈夫孙平。
孙平似乎不认识明明,盯她一眼,恶狠狠地转向苏又芹:“你这人,吃多了没事干吧?骗着我家那人和我闹离婚,安的什么心?”他像和人吵架一样,抬高声音,拼命吸引周围人的注意:“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也很年轻,怎么做这种事?难怪脸上带了疤瘌。”
话有点过分了。
程丽一把推开站在她身前的沈芊垚和明明,瞪眼:“说什么呢?你是谁啊,有病吗?来这里撒野。你妈大男人嘴巴碎,什么玩意儿。”
“你才有病。”孙平恶声,上前一步,似乎想推程丽。见他样子,苏权从一边走过来,站在程丽面前:“喂,你想干嘛?”
几人站在苏又芹身边,显得气势尤其足。孙平知道自己讨不到什么好,见周围的人视线挪到这里,四十几岁的男人拿手指着苏又芹:“好好。你们人多,我吵不过你们。”他转身面向华子的店,那边站在门前看过来的人最多:“你们知道吗?这个人,苏老板,唆使我家女人和我离婚。我女人在她店里上班,我从外面一回来,她就想离婚。我看你不像正经人,开的也不是什么正经店。”
苏又芹快被气炸了,她还不能说话。承受着各种视线的重量,她直直瞪着孙平。
沈芊垚有心帮她,却不知详情,只能担忧看着她。好在明明在这里,早上翠姐去她家说了基本情况。原本明明还顾忌着和孙平的亲戚关系,现在一看,孙平已经完全不记得她,而且她再不开口,苏又芹要被骂惨。
“诶,孙哥,讲讲搭理啊。离婚是翠姐自己想离的,你把错放在又芹身上算什么?”明明顿一下:“再说了,你反正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和翠姐离婚不正好吗?”
孙平面色一变:“你胡乱说些什么啊?老子艹你妈卖麻花,乱说话……”
粗俗的话从孙平嘴里骂出。
看不得自己的人被骂被欺负,苏又芹上前推了孙平一把。她这动作惊住身边几人,孙平面色一僵,怒火冒上来了:“我艹你妈的,你推我?”
他冲过来,朝苏又芹扑过去。
苏权一步上前,挡住他。
孙平抬脚就踢。踢在苏权脚上,苏权开始还手。
这几秒的变化让周围人惊愕。华子和几位男人连忙走过来,边劝边将两人拉开。带孙平来这里的那人讪讪站在一边,无意中对上苏又芹目光,悄悄走到马路对面,找了个角落位置继续看热闹。
苏又芹无心关注他。一心只在骂骂咧咧的孙平身上。
“我让翠姐来吧,这人不讲理。”明明掏出手机去旁边打电话。
孙平在众人的围拦下,竟然直接坐在路边围着榕树的小花台上哭嚎:“你们镇里人欺负我们村里来的人……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人过上好日子……让我女人跟我离婚……艹你们妈的你们都看不起我……老子今天就坐在你家门口……让你做生意让你管别人家的闲事……”
只嚎带哭腔就是不掉眼泪。
众人看他这样子,有些好笑,都盯着他。围过来的人不多,但站在旁边和对面、楼上窗户里伸出头来看的人不少。大家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苏又芹感觉自己脑门嗡嗡的,剧烈的情绪起伏没有发泄出来,闷在胸口里。沈芊垚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晃了晃。
她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孙平哭嚎了几分钟,见没什么效果反而嚎得自己嗓子疼,索性止声。
苏又芹想上楼。
一辆摩托车停在路边,一位瘦瘦高高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先拿了五块钱给摩托车师傅,转身喊孙平:“爸,你在这里丢什么脸?”
“我丢脸,我有你妈丢脸吗?在家里找了野男人,来镇里上班了就想和我离婚……我丢脸……”
年轻人皱紧眉,呵斥他;“你胡说些什么?!跟我回去。”他声音不小,带着浓浓怒气。孙平似乎被吓住了,嘟囔着止声,不再说话。
孙平被年轻人拉走了。
众人看着两父子的背影,慢慢散去。
苏又芹舒一口气。不远处翠姐从中学旁边的一道路口拐了出来,刚好撞上孙家两父子。明明看见了:“哎呀,他们不会在路边打起来吧。我去看看。”
她还未动,年轻人站定同父母说了些什么,三人一起离开了。并没有打起来,连争吵都没有。
“好像没什么事了。”沈芊垚说。
明明点头,转向苏又芹:“又芹,你可别再管翠姐的事情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孙哥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小时候见他,他还是很老实的一个人。”
沈芊垚接道:“越老实的人心里越能藏事情。可千万不要相信老实人。”
苏又芹赞成沈芊垚这个看法。
“到底怎么回事?”苏权忽然开口,“你在家里做了些什么?”他一开口,威严很足。
明明看向苏又芹,刚好看见后者背对着苏权翻了个白眼,两人对上目光,苏又芹嘴唇动,没有发音:“爸妈”。
明明明白了。作为这里除了苏又芹外唯一的知情者,她无奈笑:“唉,说来话长。叔叔阿姨,我们上楼去,我和你们说。”
几人又上楼。苏又芹走在最后拉住沈芊垚,让她先回去。沈芊垚看下时间,已经是中午时候,她回去估计也赶不上父母家的午饭,索性走到一边同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晚上再去父母家。
挂了电话上楼来。
程丽和苏权对沈芊垚没走微感疑惑。但明明想说的正事更吸引他们注意。
明明花了很长时间将翠姐的事情说清楚。这期间苏又芹独自在厨房打扫好卫生,给每人煮了一碗鸡蛋面。
面煮好,明明事情讲完。
沈芊垚反应过来,之前苏又芹查婚姻法还让自己帮忙介绍律师,原来是为了翠姐。她只说亲戚,沈芊垚还以为是自己不认识的亲戚呢。
面上桌。程丽和苏权显然接受了这件事。两人没说苏又芹做得对不对,只是面吃到一半时,程丽忽然开口:“别人家的事情就别管了。”
苏又芹没反应。
“原本你回家是为了休养。没想到你把早餐店开了起来。”程丽继续说:“要休养就好好休养,早餐店别开了吧。周围人都认识……”
什么意思?苏又芹抬头看她。
程丽自顾自说道:“早餐店抛头露面的,你看你哑了和脸上有疤的事情,谁都看见了嘛……”
苏又芹面色一变,放下筷子,拿出手机:“你的意思是我开早餐店丢脸了?”
程丽讪讪:“也不是丢脸……”
苏又芹面上急得绯红,捧着手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就是丢脸。你们一直这样,我做任何事你们第一反应就是脸面。当初你们催着我结婚,说哪儿有人二十七了还不考虑结婚的事情,人家听了都会议论。现在好了,为了你们的结婚,我成了哑巴疤瘌脸,你们高兴了!!!”
语音播放的声音表达不出苏又芹万分之一的愤怒。她瞪着程丽,眼中全是怨恨和埋怨。
一直没说话的苏权皱了眉:“怎么说话的?”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苏又芹怒火再次上涨,自己这个爹也是一个不做人的人,当初爷爷奶奶去世,他不仅没有伤感还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生怕爷爷奶奶病着不去拖累他。葬礼期间,他还去麻将馆搓麻将,刚好被苏又芹抓住。
苏又芹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大,讨厌父母对爷爷奶奶不尊重的样子。
她脸憋得通红。看着父母的眼睛都红了。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激动呢?我们又没有说什么。”程丽放下碗,冲着明明和沈芊垚难为情一笑:“又芹这孩子脾气不好,你们朋友平时多照顾照顾她。”
沈芊垚放下筷子,笑得如春风一样:“阿姨,没有哦,又芹是我们朋友中公认脾气好的人,你们没怎么在她身边,不知道,又芹可好了。我们大家都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
明明点头,跟着说:“对啊,又芹超级好。叔叔阿姨,你们不怎么回家吧?我都没在家里见过你们。”
明明的话给了程丽一个台阶,她无奈接道:“对啊,年轻时在沿海城市赚钱,现在在那边买了房子,慢慢定居了,是很少回来。原本我们想让又芹去那边养伤的,她硬要回来,我们拧不过她。”
“和不熟悉的人住在一起,顾虑很多,对养伤不好。何况又芹没怎么在那边待过吧,地方也不熟,说不定还会水土不和呢。”沈芊垚快速接道,她话里带着不舒服的感觉,面上却很尊敬的样子,有些阴阳怪气。
屋内安静几秒,明明接道:“芊垚说得对。叔叔阿姨,你们年轻时也很辛苦吧。沿海城市的房价可不低。”
沈芊垚和明明一人几句,转眼间将程丽苏权损了一通又捧了一通,配合默契,让人惊叹。
程丽和苏权完全没有意识到,等苏又芹忍着怒气收好碗回到客厅,苏权已经下楼了,程丽也在明明的陪同下,准备上街去看看。
门被啪的一声关上,苏又芹直接抱住沈芊垚,将脸埋在对方肩上,半分钟后才深吸一口气,抬头。
沈芊垚笑着看她。两人接了个湿漉漉的吻。
“苏老板有点黏人啊。”
苏又芹半句话没说,将她送到楼下,让她先回去。两人约好新年后再见,来对方家中拜年。
当天下午,苏又芹发现冰箱里冻着的老面完全可以使用,于是让明明又跑了一趟,送来蔬菜,水哥送来肉。她打扫了门市卫生,准备第二天正常营业。
她没有联系翠姐,翠姐却在四点半左右到了早餐店。
翠姐原本只是来看看,顺便给苏又芹道歉。却见老板将第二天开店的准备完成了,她连忙跟着干活,责怪苏又芹不喊她。
苏又芹只是笑。她没有问翠姐和孙平的事情,翠姐也没有说。但看她面上疲惫的样子,想来这两天过得不算舒适。
等到准备工作做完,翠姐才拉着她去了果林路。
今天天气不太好,阴云笼罩,果林路没有多少人。两人走到果林路最高的地方,翠姐向苏又芹道歉。责骂孙平不讲理,也怪自己将苏又芹拉近了自己的家事。
苏又芹不以为然,她不会因为孙平的骂少两块肉,何况道歉也不应该是翠姐来道。
翠姐还是想离婚,但想到父母和孙平,有些退缩。陈建华也劝她不要离,她想问问苏又芹的意见。
依然把苏又芹当成主心骨。
苏又芹当然希望她离婚,但这话她不敢说。说到底这是翠姐自己的事情,她可以在翠姐做选择时帮她处理一些外部问题,比如带她找律师什么的,但不能主导翠姐的选择。
翠姐显然也明白这件事。她说完后就沉默了,十分矛盾:“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苏又芹问她孩子是什么意见。
翠姐紧绷的情绪放松:“他想让我们离婚。”
早上的年轻人吗?能看出他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孙平和翠姐对他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他在父母眼中很有份量。
“其实,”翠姐纠结一下,“孩子可能不应该姓孙。”
苏又芹微愕,但她没有对这句话感到十分惊讶。想起年轻人瘦高的样子,和孙平那微微发福的矮壮身材,不是孙平的孩子似乎才正常。
又想到之前翠姐说和孙平结婚几年都无所出,想来是孙平的问题。只是那时候的人觉得孩子只和母亲有关,男人不可能有问题。
“他可能是知道了,所以支持我离婚。”翠姐叹气:“我家孩子虽然初中没上完就辍学,但他是个好孩子。成绩也不是很差,上了高中的话,可以考个差点的本科或者专科。都是我耽误了他。”
最后一句话带上了哭腔,翠姐内心委屈又愧疚:“只怪那时候的我没本事。要是那时候我就来镇上打工,肯定不会让孩子辍学。”
但她那时候来不了。孙平的父母弟弟还等着她照顾。
“说到底都是命。”
翠姐眼眶湿了。苏又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两人站在果林路最高处的石坝边,看着远处村子的炊烟袅袅,内心憋闷不已。
年节越来越近,早上出来吃早餐的人也越来越多。还有很多外地回来的人,在早餐店门前询问翠姐,早餐的种类怎么这么少。
确实很少。没有学生,苏又芹连奶黄包和猪猪包这种种类都没有上。原本今年冬天她想买一个肠粉机回来做肠粉,但想想人手,直接放弃了。
苏又芹回来的第二天开了早餐店,苏权和程丽下楼看见,面上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周围人招呼他们来店里吃饭,两人站在门前被翠姐当成顾客招呼,周围人都笑了。有人说这是苏老板的父母,一向大气的翠姐反而有些不自在。
苏又芹一直在旁边戴着口罩炸油饼,时不时看一眼,没做任何回应。
当天下午程丽又来劝苏又芹,只不过这一次话变成了让她好好休息几天,过年就不要开店了。
苏又芹全程当做耳边风。埋头干自己的事情。
弟弟苏鑫君回来那日,苏又芹照常开店。父母很早起床去市里飞机场接弟弟,天色还未亮,翠姐招呼两人吃早餐,程丽边吃边问:“我们等会儿回来大概九点多,早餐店还有吃的吗?给你弟弟留着。”
苏又芹简直不想理她,一顿早餐而已,还需要店里给他留着吗?就不能在机场外面吃?
翠姐倒是接得快:“哎哟,那可不一定。我们有时候都不一定能吃到,还去对面买面吃。”
“回来没吃的,可以去对面饭馆买面,苏老板喜欢他家牛肉面。”
苏权喝着豆浆:“自己开店的还去别人家买早饭?”
翠姐尴尬笑笑,不说话了。苏又芹安静地将刚出锅的油饼装给来买早餐的人。
苏鑫君回来时早餐店已经关门。苏又芹在沙发上补瞌睡,被敲门声吵醒,一打开门就对上弟弟兴奋的笑容:“姐,好久不见啊。抱一个。”
苏又芹的瞌睡散了。她和弟弟的关系还不错,当初弟弟还小的时候,也被爷爷奶奶带了几年,上小学高年级时才去了父母那边。
两人不会经常联系,但有什么事都会通知对方。
弟弟去年大学毕业,在一家电子厂做外贸业务员,苏又芹出车祸时,他请不到假,直接辞了职去海城照顾了姐姐半个月。
“姐,我跟你住。”苏鑫君拖着行李箱进来,“爸妈早上六点多就喊人起床,跟你住,我们一起睡懒觉。”
苏又芹笑着打字:“我可睡不了懒觉,我早上开店呢。”
苏鑫君:“没事,你在楼下开店,我在楼上睡懒觉,等觉睡醒就下去帮你吃早餐。”
苏又芹轻轻拍弟弟一掌,将他带到最里面的屋子。床上没有床单,苏又芹扯出干净床单让弟弟自己铺床。
苏鑫君铺着,从床上捡起两根长发:“姐,你在这个房间睡过觉?怎么有头发?”
苏又芹接过那两根头发,丢进垃圾桶。想着这应该是沈芊垚留下的吧。几个月过去,这房间已经被打扫过好多次,竟然还有留下的头发。
除夕早上,早餐店照常营业。
早上六点,沈芊垚发来消息,说准备回老家祭祖。
元川习俗,除夕早上要上坟祭祖。中午吃团圆饭,下午做杂事,晚上再吃团圆饭。一般中午的团圆饭是一大家子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晚上的团圆饭则是各回各家吃的团圆饭。
苏又芹今天的营业得在九点前结束,九点半她也要去祭祖上香。
除夕早上周围人都会起早一点。
苏又芹回了沈芊垚短信,让她在老家玩得开心。
沈芊垚爷爷出身的老家在很远的山里,据沈芊垚说那边有山有水,风景秀美。他们家一大家子人,除了必须加班留守的,其他人趁着今天回去祭祖,会在中午同老家村里人吃个团圆饭。
沈家是村里当年走出来的唯一一家大户。这些年,沈芊垚的小爸,给偏僻的村子里捐了路修了房,还包了几名大学生的学杂费和生活费。村里人对沈家也很好。每年腊月给坟墓修整时会顺手帮忙把沈家祖上的坟墓修修。
只是,现在村里也只有二十几户老人守在家中了。
沈芊垚一路走一路给苏又芹发沿路风景,山间、小草、大山、河流、不知名的花儿。兜里的手机过一阵抖动一下过一阵又抖动一下,不断提醒苏又芹,有人想和她分享快乐。
等早餐店关门,苏鑫君已经买了纸香蜡和鞭炮,背着一个小背篼。姐弟两人沿着果林路而去,先去爷爷的父母坟边上香,接着是爷爷兄弟们的坟边,爷爷有五兄弟,现在只有两个弟弟在元川市跟孩子住在一起。
这些人上完,两人才去爷爷奶奶的坟边。苏权早已在坟边站着,手里夹着一根烟,对着坟头抽烟。
苏又芹将一块猪肉一些零食还有两个包子两个馒头放在坟前,一边放一边和爷爷奶奶说心里话,告诉他们自己现在在家里开早餐店,还说自己谈恋爱了,自己很喜欢她。这些话随着蜡香纸灰飞上天,不知道爷爷奶奶是否能听见。
她好想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去世后,苏又芹原本发誓再不回小镇的,因为这里再没有她的牵挂,却没想到还是回来了,这个小镇在她最难的时候给她提供了无言的庇护。
现在小镇里又有了她放在心上的人,那人也同样把她放在心上。
她似乎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小镇了。
嗡嗡两声,苏又芹从兜里掏出手机,沈芊垚发来一张图,是她赤脚站在河里,穿着薄毛衣,手里拿着一个网兜的照片,好像在捕鱼。
沈芊垚笑得很开心,她的身后,是连成一片的松柏树,在冬天里也生机勃勃。
苏又芹问她不冷吗?
消息刚发出去,站在他身侧不远处的苏权淡淡道:“别天天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苏又芹瞥他一眼。
沈芊垚回了消息:
“不冷,河水是温热的。”
“下次我带你来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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