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管家不怕查,他甚至让账房好好配合卢二郎,即便如此,几大箱子账册也够卢二郎喝一壶的。

    在卢二郎抓耳挠腮查账册的时候,卢家迎来了一位人。

    “见过外祖母,给外祖母请安。”卢呦呦卢燕生异口同声地行礼。

    端坐上首,身穿石青团花蝠兽纹长袄,头戴碧玉献兽簪的老妇人慈眉善目地笑道,“好好好,都起来。”

    卢飞鸟也上前请安,“见过纪伯母。”

    没错,这位人正是卢呦呦卢燕生的外祖母,纪家大夫人——女主的母亲。

    “三娘不必多礼。”纪大夫人笑呵呵地叫起,又关心道,“听说你前几日又病了,可好些了?可是外边的大夫不管用?用的什么方子,怎么瞧着又清减了?若是大夫不行,就给伯母送信,伯母叫人去请太医。”

    “还是换季的老病症,已无大碍……”

    “冬日天冷,胃口不佳,并不算什么……”

    “用的老方子,吃着有效果,就没有打扰伯母了……”

    卢飞鸟一一答道,纪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拉过外孙外孙女,问些吃饭睡觉、每日做些什么的话,问着问着却突然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

    突如其来的发作让卢呦呦身子一颤,她动了动胳膊,试图抽出手臂,却被拉得更紧了,她不安地眨了眨眼睛,不自觉地朝弟弟看去,卢燕生上前一步,拽着她的手臂一拉,将人挡在身后。

    他的动作很快,纪大夫人尚未反应过来,见他防备的样子,眼中划过一丝不悦,面上却质问,“看顾小娘子的人呢?吴妈妈呢?她就是怎么当差的吗?”

    卢飞鸟先还不解,那所谓伤其实就是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淤青,那是这两日小侄女他们打雪仗不小心留下的,连皮都没破,哪里就值得她这么大反应?听她说到吴妈妈,心里明白了,敢情纪大夫人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世家贵女,身体何等尊贵?呦呦虽姓卢,却也是我纪家外孙女,身上怎么能像那些小门小户家的娘子留下伤痕?吴妈妈是呦呦的乳母,行事一向稳重,怎么这次让小娘子受了伤?人呢?怎么没有跟在小娘子身边?莫不是倚老卖老,偷懒去了?”

    “去把人叫出来,就说我说的。”纪大夫人看向谷雨,谷雨垂下眼,纪大夫人似有不解,“怎么了这是?”

    “吴妈妈恐怕来不了了,”卢飞鸟接过话茬,“吴王两位妈妈被我关起来了……”

    “什么?”

    纪大夫人和她身边的妈妈看着一个比一个惊讶,可实际上呢?卢飞鸟可不信她们不知道这事,吴妈妈和王妈妈的消息不就是传进纪府的?

    片刻后,让谷雨将侄子侄女送到后面,清退无关人员,今日的正题才正式说起。

    卢飞鸟不待纪大夫人问,便先拽住她的袖子道,“伯母,您要为我做主啊。”

    做主?你不该先解释解释为什么关吴妈妈王妈妈吗?

    解释?这不就在解释吗?

    “从吴妈妈王妈妈进府,我和大哥二哥对她们一直敬重有加,夏日送冰冬日赏裘,就是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也不曾少了她们。吴妈妈家中有病人,求到跟前,二哥亲自去请了大夫,连药都走的卢家的账,这两年吴妈妈家中的病人也不知道好了没有?账上她拿走的药可是月月不落。”

    “至于王妈妈,她是呦呦的乳母,本该专心照顾呦呦,可因其哭诉小儿可怜无人照料,便允了她将小儿带进府中,一应吃穿用度与燕生也不差多少……伯母您说,我卢家可有对不起她们的地方?”

    纵使纪大夫人想挑刺也说不出什么,乳母再和小主子亲近,那也是下人,满京城大概也没有几家能对下人如此优待。

    纪大夫人心中既有郁闷,又有轻蔑。郁闷的是只能回“没有”,轻蔑的则是卢家果然是泥腿子出身,竟将下人纵成这样。

    “是啊我卢家没有一点对不起她们的地方,之所以如此,不就是希望她们能照顾好呦呦燕生吗?可是她们呢?一个说什么京中小娘子身形多纤弱,不让人吃饱,呦呦可才五岁,纵使京中小娘子真的身形纤弱,也不必这么小就不让吃,坏了身体怎么办?另一个更是辜负我们的信任,她可还记得自己是燕生的乳母,燕生被她家小儿欺负,她竟不许燕生告诉旁人……”

    “这……”纪大夫人来之前可没听过这两件事,她皱了皱眉,“可是有什么误会?”

    “才没有!伯母我查了好久才查出来……我知道她们是嫂子留下的人,可即便是嫂子在这儿,也不会阻止我们亲近吧?她们只是乳母,我叫人去照顾呦呦燕生,她们倒好,竟霸占着不让!我可是呦呦燕生的亲姑姑,不让我和他们亲近,究竟是何居心?”

    卢飞鸟气愤地直拍桌子,以一种别人无法插嘴的速度吧啦吧啦,“吴妈妈王妈妈是不是欺负卢家没有长辈在,欺负我年轻小?就因为我叫人把呦呦燕生带过来,她们就跑到我跟前大吵大闹,口口声声的委屈不该,难道她们不是乳母,是卢家的长辈吗?”

    “我叫她们下去,她们竟还威胁我,说她们是纪家的人!简直是胡说八道,纪家命名最重规矩礼仪,怎么可能教唆仆从欺主,还插手别人家事?”

    纪大夫人额头一跳,这话听着不对,什么叫教唆仆从欺主,插手别人家事?

    这话真不是讽刺吗?

    有一瞬间,纪大夫人甚至怀疑卢家这丫头知道她今儿来的目的,或者说知道些其他什么……但当她看过去时,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丫头脸上愤怒又委屈,还带着几分的难过,口口声声说,“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伯母您为我做主。”

    纪大夫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她不觉得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若是知道了那事能不露丝毫痕迹,也不觉得她能瞒过自己的眼睛,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试探道,“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将吴妈妈王妈妈关了起来?”

    卢飞鸟脸上登时露出“这还不算大事”的表情,见她什么都露在脸上,纪大夫人彻底放了心,她喝了口茶,说道,“卢家的事我本不该管,但谁让你叫我一声伯母?伯母今儿就充一回长辈,替你做了这个主……”

    “好好,都听伯母的……”

    “首先,你就这样将吴妈妈王妈妈关起来,极为不妥,若是她们真有过错罚也是应当,但若是没有错,也不能冤枉了人,毕竟她们还是呦呦燕生的乳母,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关着人,岂不是落了呦呦燕生的面子?再有,天寒地冻,将她们关着,万一出什么事,坏的可不止你的名声,还有候府的名声……”

    “那该怎么办?”

    纪大夫人沉吟片刻,继续道,“依我看,先将人放出来,别急,刚刚不是还说都听伯母的……让你放她们出来就是为了当堂分辨,她二人当年被选中就是因为负责稳重,或许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不如说清楚,若真是她们的错,纵使你饶了她们,伯母也不会放过她们!”

    “那……好吧。”

    吴妈妈王妈妈自进卢家当乳母,再没有受过这样的苦,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两人被关一回,气势都颓靡了,再不像那天气势汹汹。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尊主子!”婢女将两人带进来,纪大夫人便呵斥道,吴妈妈王妈妈“扑通”跪下,头磕在地上,“奴婢知错。”

    “三娘信任你们,你们可莫要欺三娘年纪小,再有冒犯主子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你们!”吴王两人连道不敢,纪大夫人冷哼一声,“今儿放你们出来是有两桩事,且给你们一个分辨的机会。”

    纪大夫人身边的妈妈将刚刚卢飞鸟的指责大致说了一遍,问她二人,“可有此事?”

    吴妈妈王妈妈连呼,“冤枉!”

    吴妈妈道,“奴婢不让小娘子多吃是有缘故的,小娘子年纪还小,吃多了容易积食,且小娘子酷爱点心,除了正膳,常常多吃了点心,奴婢是为小娘子的身体着想才如此啊……”

    王妈妈说,“奴婢感念主子们让奴婢带小儿进府照顾,怎么敢让小儿欺负小郎君?那日小儿陪小郎君玩耍,两人拉着一条绳子,小郎君让小儿放手,小儿不敢不听,一松手小郎君这才不小心摔了,奴婢那日回去就打了小儿,实在是误会……”

    “可果真如此?”

    “奴婢们绝不敢欺瞒!”

    纪大夫人点点头,又看向卢飞鸟,“小孩子玩闹,磕磕碰碰倒也是有的。”

    卢飞鸟心中冷笑,面上仿佛对这个解释不大高兴的样子,纪夫人就厉声道,“然不管如何,主子就是主子,不能伤了主子,也不能不尊主子,你们进府时间长,不能因此‘倚老卖老’!”

    “奴婢不敢。”吴妈妈和王妈妈齐声道。

    “还不快给你们三娘子赔罪!”

    吴王两人挪动身体,朝向卢飞鸟,“那日都是奴婢们的错,请三娘子恕罪。”

    “好了,虽恕了你们的罪,但罚不能少,念在你们这些年辛苦,就罚三个月月钱吧!

    吴王两人自然没有意见,卢飞鸟瘪了瘪嘴,纪大夫人拍拍她的手,低声道,“好孩子,她们是府里的老人,不好叫失了面子,小惩大诫罢。”

    卢飞鸟也知道仅凭不尊主子这一条不可能将她们一直关着,她怀疑的事也不能摆到台面上说,因此便点点头,只是心中却暗暗道,是时候将这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清一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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