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碟果子,一壶清茶。

    宣惜儿殷勤备至,“百宝阁的好东西不少,这是露芽茶,最是清香,卢妹妹尝尝?”

    卢飞鸟喝了一口,“确实清香。”

    宣惜儿满面笑容,又示意她尝尝果子,“百宝阁的滴酥鲍螺一向不错,妹妹也尝尝……”

    宣惜儿不是个能耐住性子周旋的人,略客套几句拉近关系,便忍不住扯上正题,“平日里很少见你出来,怎么今日来了百宝阁?可也是为了过几日的花宴?”

    “不,只是来取叫秋娘子她们做的衣裳的。”

    宣惜儿听她说不是为参加花宴,心中先是一喜,而后故作平静,“不知道是什么衣裳,可否叫我瞧瞧?”

    “这有什么不能的?”卢飞鸟扭头看向谷雨,谷雨打开包袱,和小寒两人小心地展开衣裙。

    “果然——”

    “啊?”

    宣惜儿话音一转,“果然华美非常、与众不同!”

    她忍不住凑近了看,那裙角不知怎么做的,流光溢彩,让人看着便能想象到穿在身上,是何等的光彩夺目。

    “妹妹~”宣惜儿突然转身拉住卢飞鸟的手,声音甜腻,“好妹妹,姐姐有一事求你。”

    卢飞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宣姐姐请说。”

    “妹妹这裙子可有什么特殊用处?”

    “没有……”

    “那可太好了!好妹妹,不如你把这裙子先让给我?过几日的花宴对我十分重要,不容有失,姐姐拿其他东西和你换,彩霞——”她说着从婢女怀里抱过先前的木盒子一般的东西,卢飞鸟这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把妆奁搬了出来。

    “卢妹妹你看看你喜欢什么,只管拿,你就把这件先让给我,你不急着穿,再叫秋娘子制一件行不?”

    卢飞鸟摆手,“不不——”

    宣惜儿以为她要拒绝,抓起金钗玉簪耳坠头面就往她手里塞,“你就让给我嘛,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首饰……”

    “不不,不用这样,你若需要,让给你就是……”

    “真的吗?”宣惜儿大喜,卢飞鸟放回手里被强塞的钗环首饰,“真的!本就不是急用之物,只是在一本书上看到,觉得喜欢,才请秋娘子帮忙做了出来。”

    “好妹妹,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子了!”宣惜儿欣喜若狂,非常迅速地叫彩霞收了那件霓裳羽衣。

    收完似乎觉得动作有些快,略显不自在地喝了口茶,“对了,卢妹妹说是一本书上看到的,不知道是什么书?”

    鱼儿上钩了,卢飞鸟弯弯眼睛,“正好我带了……”

    片刻后,宣惜儿心满意足地带着衣裙回府,顺便还带了一本话本。

    “胭脂记?”她靠在车上,懒懒地翻开,本只是想找找那霓裳羽衣在哪,谁知一看就迷了,直到婢女们再三道,“五娘子,到了。”

    她才恍然清醒,竟然已经到家了。

    宣惜儿抓着书跳下车,“把霓裳羽衣送到我屋子去,小心着些。”

    说罢脚步匆匆,都恨不得直接飞回院子,接着慢慢看,然而事与愿违,她才进内院,就撞上自家三哥。

    宣惜儿暗骂倒霉,将话本卷吧卷吧试图藏进袖子里,一支折扇却已经挑起她的胳膊,“藏什么东西呢?”

    “没什么……哎三哥!”

    “没什么还藏?”宣三郎抽出那被卷起来的书,“胭脂记?你又看什么不正经的书?”

    “怎么不正经了?你不要以名取书好不好?里面写得可好了!”

    宣三郎避开自家妹妹夺书的手,简单翻了翻,宣惜儿急道,“是不是没什么?三哥你还我,我还没看完……”

    宣三郎眨眨眼,“没收!”

    宣惜儿在后面看他三两下跑远的背影,气得大叫,“臭三哥!你给我等着!”

    气死了!她才看到苏婵娘和孙玉郎相见,后面的还没看呢!

    “彩霞,快叫人偷偷去买,快去!”

    “掌柜的,你这里可卖《胭脂记》?”

    “卖卖卖,这就给您拿!”

    卢二郎守了几天的铺子,终于开了张,他看着楼下远去的小丫头,激动握拳,“万事开头难,咱们已经过了最难的时候了!”

    而后还真如他日思夜想的那样,自这日起,《胭脂记》这本书陆陆续续卖出去不少,从一本到十本,再到百本,好像不知不觉中,这书,火了!

    这事还是和宣惜儿有关。

    却说这日,她高高兴兴地参加花宴,一身霓裳羽衣果然夺得头彩,尤其是胜过高连音,叫她心情更好。

    她正高兴地到处展示自己的衣裙,一不小心就看见了不该看的,其中一方还正是她自己的未婚夫魏七郎。

    魏七郎是魏国公府二房次子,她身为镇国将军府嫡孙女,配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二房次子,怎么看都是下嫁。

    宣惜儿虽然有时骄纵,但知道自己享受了宣家带来的好,自然也要为家族做些什么,家中从大局出发定下这门亲事,不管对方是魏七还是赵七,她都没什么意见。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对方有脑子,别像以前某位郎君一样,明明已经定亲,却看上定亲的娘子的妹妹,闹出什么殉情的丑事,叫满京城的人笑话。

    魏七郎倒不是殉情,可这家伙竟然想瞒天过海,享齐人之福。

    明明这桩亲事两家早已通过气,魏七郎见了自己,还亲亲热热地叫着宣妹妹,平日里又常托她四哥送些小玩意来。

    日久天长,她见他如此温柔体贴,有情有意,自然芳心暗许,谁知道她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人家这边对她嘘寒问暖,那边花宴上就敢把隔房的表姐带过来卿卿我我!

    听听人家说的,“萱妹妹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拿婉表姐当姐姐罢了……”

    呸!你魏家是没有女娘了吗?你魏七是没有亲姐姐吗?用得着拿个隔房的表姐当姐姐?

    “婉表姐自幼丧母,父亲再娶了继室,婉表姐孤身一人,没有依靠,我这才多照顾几分……”

    人家亲爹还在,用得着你照顾?

    “宣妹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宽容一点,你有父母兄长乃至祖父可以依靠,可婉表姐什么都没有,她又不会妨碍你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跟她过不去,咱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我不想伤害你们两个中任何一个……”

    我可去你的吧!说的这叫人话吗?我有亲人依靠还是我的错?什么叫人家什么都没有,人家只是死了娘,又不是死了爹,再不济不是还有魏家那个把她接过去住的姨母?用得着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照顾?

    宣惜儿被他这些话恶心得够呛,她怎么以前没发现魏七是这样的人!见他还要伸手来拉自己,先一巴掌给他推开,叉着腰骂道。

    “什么东西?什么姐姐妹妹的!谁跟你和以前一样?你以为你是孙玉郎?一边想着苏婵娘,一边夸赵丹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你是有孙玉郎之才,还是有孙玉郎之貌,又或是有孙玉郎之善心?哼!长得丑想得倒挺美!”

    她这一推,叫那位魏七郎一个踉跄险些栽倒,那位婉表姐忙上前搀扶,她抓着帕子呜呜地哭,“宣五娘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和七郎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并没有什么,都是您误会了……”

    “我误不误会不打紧,只要你的七郎别在我跟前碍眼!你也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你在魏府中住着,有些事情会不清楚?别真以为他魏七怜香惜玉!他若有担当直接退亲,我宣五娘还敬他是个爷们!哼,滚开!”

    赏花宴本就聚集了京城十之七八的郎君贵女,宣惜儿没有压住火,她这么一闹,不说全部,起码一半的人都知道了。

    连和她不对付的高连音都讽刺道,“魏七郎,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男儿,怎么着?你也想让魏国公府被人嘲笑吗?”

    宣惜儿看了高连音一眼,后者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够蠢的,竟然叫他糊弄了这么久。”

    好吧,还是那个说话难听的高连音,看在她讽刺魏七郎的份上,宣惜儿今儿就不跟她计较了,她看着那两个凑在一起的人,哼道,“呸!祝你们百年好合!”

    那边花宴伺候的人将魏七郎和那个婉表姐领走,宣惜儿的手帕交们也拉走他,“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他生气,咱们过去说话赏花去,何必与他一般计较?凭白辜负了春景!”

    有人道,“他俩要是真在一块儿了才是好事呢,省得再祸害别人。”

    也有人问,“宣五你刚才骂得真是过瘾,不过那什么孙玉郎又是谁?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

    宣惜儿吐了吐舌,朝郎君们那边看了看,避开自家哥哥看过来的视线,指了指亭子里。“咱们去那边说……”

    “……这几个都是一本书里的人物,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许和其他人说,我三哥没收了我的书,我特地叫人偷偷去买的……”

    “好好好,我们不不告诉其他人,你就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书?”

    “这本书叫《胭脂记》!”

    好好的一个赏花宴成了痛骂渣男和话本分享,宣惜儿脸上不见气愤伤心,反而激动又兴奋,她压低声音和几个手帕交说起那孙玉郎是何等人,苏婵娘赵丹珠又如何才高貌美,“我今儿穿的这身霓裳羽衣就是书里众人为赵丹珠贺生辰,送她的贺礼……”

    “竟然是书里的,早前就觉得这件衣裙格外好看,可惜有主了,没想到最后被你弄了去,下手真是快,那书是哪家书铺买的……”

    虽叮嘱了保密,但这世上的事经了人耳朵,便没有什么秘密了,那日的事又传了出去,一来二去,这叫《胭脂记》的书在闺秀贵女们之间悄悄流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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