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程来看热闹?

    这话说的……卢飞鸟想装作没听见,奈何头已经抬了,想装作无辜路人,又不知道他看没看见自己刚才幸灾乐祸地说活该。

    不过厚脸皮的人无所畏惧,索性装成没听见的无辜路人,“郎君喝醉了吧?”

    “醉倒是没醉,不过一个人喝酒着实没意思,就缺一个像小娘子一样的人同饮……”

    这是调戏吧?还是威胁?这家伙谁啊?

    卢飞鸟看向跟着出来的人,谷雨这个万事通不在,小寒平日多跟着她,她不认识的人,她也不认识。

    前面的车夫却认了出来,“三娘子,是陈国舅爷。”

    陈国舅爷?这名头一出来,卢飞鸟脑海里响起二哥曾说过的话“还有那个谁,也不是个好东西”、“奸滑狡诈、张扬跋扈、无法无天”。

    叫什么来着?陈……陈忻!这就是坑了二哥的那个陈忻?

    “看来小娘子认出我了,那就更要陪我喝一杯了,不然岂不辜负这场缘分?”

    什么狗屁缘分?卢飞鸟暗暗翻了个白眼,“郎君见谅,小女子不善饮酒……”

    陈忻晃了晃酒壶,酒壶颤颤巍巍,几滴酒顺着壶口滴下,落至楼下,砸出一朵朵酒花,他仍笑眯眯的,“这样啊,看了一出戏,娘子若不陪饮,我只好找旁人说一说……”

    “虽不善饮酒,但今日有缘怎么也得喝上一两杯。”卢飞鸟脸一黑,顺手摘了小寒腰间的荷包下车。

    不是要喝酒吗?哼,华叔叔的药难道是白配的?

    从后面上去,楼上并不像酒楼,很是清静,房间内没什么酒气,只有一层淡淡的酒香。卢飞鸟与陈忻在桌前对坐下,“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见到陈二叔,饮酒多了伤身,二叔可要多加注意身体。”

    “你叫我什么?”陈忻挑眉。

    “二叔啊!”卢飞鸟格外真诚,神情中还带着面对长辈的亲近,“从前在梁军中,陛下允我叫一声伯父,您是容妃娘娘的兄弟,怎么着也得称您一声叔叔,是吧陈二叔?”

    陈忻才刚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且陈家除了他和容妃都死绝了,这世上叫她叔叔的还真没有,就是敢称他为长辈的,也不过宫中还在学走路的小皇子。

    偏偏她叫得理直气壮。

    陈忻的随从陈寿微微抽了口凉气,心道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可真是胆大,他们主子脾气可不好,一会儿要是动起鞭子来,自己该怎么劝?

    陈忻却并没有动怒,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甚至笑了笑,“二叔?啧!”

    卢飞鸟乖巧一笑,见桌上酒壶已空,招呼道,“快上酒来,难得遇到二叔,合该借花献佛,敬一敬二叔。”

    陈忻叫她上来好像真是为了喝酒,并未再说什么,二人喝了几杯,卢飞鸟果断吃下华飞给的药,“扑通”往桌上一趴,“醉”了过去。

    “三娘子!”小寒忙将她抱起,蹿了出去,车夫眼疾手快地撩开车帘,将两人送上车,转身一甩鞭子,一溜烟跑了。

    陈寿暗暗松了一口气,“主子,那位小娘子瞧着身子并不怎么康健。”言下之意您怎么还给人灌醉了?

    陈寿没有答话,却拿起桌上的另一只酒杯嗅了嗅,嘴角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马车内,吃下解药的卢飞鸟哪还有半点醉意,小寒问:“三娘子,他们会不会把事说出去?”

    “说就说呗,他今日没有当场叫破,事后再说,我难道还会承认?唔……得叫马叔他们把尾巴扫干净。”

    之后,陈忻倒是没有再提这事,就是莫名其妙叫仆从送了份礼过来——一盆牡丹花。据上门的仆从说,这盆花叫“酒醉杨妃”,乃难得的珍品,是“主子送与娘子的见面礼。”

    “什么见面礼?陈忻那厮是什么意思?”卢二郎如临大敌,看着面前从盆到叶子都显出价值不凡的花,越看越觉得包藏祸心。

    “大概可能也许或许……”是发现她装醉?卢飞鸟将看热闹中的意外事件挑挑拣拣和二哥说了一遍,在他炸毛之前,安抚道,“就是送盆花,不说叫他一声二叔,就是拿通州庄子坑咱家的钱,收一盆花咱也不心虚。”

    一说起被坑的事,卢二郎冷笑连连,“哼!没错!来人,把花搬我那儿,赶明儿我就给它卖出去!”

    卢家这边,卢二郎骂骂咧咧,从“这厮是不是心怀不轨”骂到“他陈忻有本事送花,有本事送一百盆啊!”

    而李府那边,“啪嗒”一声,李鹤轩一脚踹翻了高几上的盆景。

    他的脸色堪称骇人,嘴角脸颊青青紫紫,衬得那张脸愈加难看,再没有平日亲和温雅的文人风姿。

    “蠢妇!蠢妇!我怎么娶了你这样的蠢妇!”

    无论李鹤轩背地里对慎先生使过什么手段,在三王爷及其下属面前,他都隐藏得很好,换句话说,他的名声一直很好,尤其是在早年一直跟着三王爷的兵将们面前。

    在三王爷只是三王爷时,李鹤轩便与三王爷的下属兵将有多年的“同僚”情谊,在三王爷不止是三王爷时,明面上有元武帝镇着,并无多少改变,但暗地里投效或交好三王爷的人却比当初要多得多。

    人一多,先来的后来的,从文的从武的,或是某县某府的,少不得有一番背地里不可言说的矛盾。这时候待三王爷下属兵将一如既往的李鹤轩,便更得他们亲近了。

    不少人甚至称他为“兄”,李鹤轩自然也亲热唤一声“贤弟”,那位管将军就是贤弟之一。管将军是最先跟着三王爷的一批人之一,与李鹤轩是老相识。梁朝初立,天下未定,三王爷率兵剿匪,管将军为前锋,身为幕僚的李鹤轩也在,二人可称得上是同袍。

    后来,管将军护主而死,曾将家眷托付李鹤轩。李鹤轩也不负所托,将管家人照顾得很好。是以,三王爷那些下属兵将便愈加敬重他,也都称一声“李先生”。

    而今,常氏闹的这一通,将藏在兄弟情义背后的龌龊彻底摊在了日光下,那些下属兵将原先有多敬重李鹤轩,现下就有多不满。

    他们不在乎李鹤轩有没有养外室,甚至是不是好色,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将手伸到同僚遗孀身上,霸占别人作了外室,甚至生了个孩子充作同僚遗腹子。

    算算时日,岂不是同僚才办丧事,他与管家妇就苟合到了一起?那甚至称得上是他的“弟媳”啊!他们曾念着若自己出事,李鹤轩也能照拂自家人,但是这种照拂……呵呵!

    有人为他说话,“李先生未必是这样的人,常氏善妒,误会了李先生也有可能……”

    旁人却不觉得,“哼!若真是误会,自然应该还李先生清白,不是有个管家遗腹子,滴血认亲就是!”

    “对!滴血认亲!那小儿身份若不弄清,志业死也不瞑目!”

    滴血认亲……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越闹越大,李鹤轩没了脸皮,三王爷还要脸。他将下属敲打一番,揭过此事,明面上令李鹤轩处理好家事。但实际上,待他已冷淡许多,许多差事也都收回分了旁人去做。

    这一点,旁人不一定清楚,但李鹤轩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因此他便更加气愤,恨不得休了常氏,“无知妇人!你可知你毁了什么?我耗费了多少心力,才有如今地位,才得了殿下信任,都叫你一介蠢妇毁了!”

    被他指着鼻子骂的常氏攥着帕子,有些许后悔,也有些许不服。

    后悔的是,当日在气头上,不管不顾闯了过去,现下理智恢复,她也觉出些不好。若是寻常的外室,打了就打了,可那是管家遗孀,既是同僚之妻又是个寡妇,两重身份都是麻烦。

    但另一方面,常氏心中也不服,老爷怨她,父兄也怨他坏了老爷的前程,但这样的丑事是老爷自己做出来的!他们怨的却是她不该将事情闹开!若不是老爷管不住自己,她就是再闹,会有这么一出吗?

    夫妇两个屏退下人,关在书房吵了一通,但事情已经发生,且传扬颇广,再怎么吵也于事无补。

    李鹤轩的麻烦也不止这些。

    他想的很好,暂时蛰伏,待过段时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重新回到殿下身边,此时,满心“东山再起”的李鹤轩并没有想起那位柔顺温婉、让他内心平静的管娘子。

    但他没有想起,有人不会忘。

    秦桧尚有三两好友,管志业怎么会没有一个亲友?他老母亲还健在,只是与兄长生活在千里之外的老家,他们并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管志业的友人却要为其要个真相,起码不能给别人养儿子!

    友人的信才送出去,管娘子自知回去就是一死,当即上了吊,被她身边那个婆子救下,婆子守着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娘子,一个哇哇大哭的小郎君,六神无主,像只没头的苍蝇,一头撞进了李府。

    当然,李府有常氏,她进不去,只能跪在门口哭泣,“求李老爷救救娘子小郎君!”

    她这一跪一哭,算是捅破了李鹤轩和管家娘子之间的遮羞布。

    李鹤轩涨红了面皮,常氏冷眼看着他,李鹤轩怒道,“还不将人带进来!”

    “带进来作甚?今日是婆子,明日是不是那个贱妇?”

    “休要胡言乱语!不带进来,让她在门口哭闹……你还嫌事闹得不够大?”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

    两人大吵一架,吵得下人不敢上前,常氏的贴身嬷嬷瞥见小娘子的身影,果断将人抱走。

    但最终李鹤轩还是悄悄派了人去照顾管家母子,没办法,他倒是想在这个时候避嫌,但管娘子硬撑着起身抱着儿子要投井,她也不分辨儿子究竟是谁的,只说她们娘俩没了活路,干脆一起死了。

    这个时候,他们死了,李鹤轩少不得背一口灭口的黑锅,不得不捏着鼻子派人去照顾,至于私下做了什么保证,就没人知道了。

    李鹤轩做着重得重用的美梦,殊不知,经此一事,三王爷已经彻底恶了他。李鹤轩是这样的人,三王爷若再重用他,难保不被怀疑那些被照顾的家眷中也藏着他的外室?

    只要三王爷不想名声有染,就不得不保持“分寸”,起码明面上得这样。

    对于这个结果,卢飞鸟满意了。李鹤轩耽误慎先生科举,她坏李鹤轩前程,就当相抵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并不高明的算计会误伤了别人。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穿到炮灰侯府后我躺赢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醉鱼仔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63章 相抵,穿到炮灰侯府后我躺赢了,一本书并收藏穿到炮灰侯府后我躺赢了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