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排坐下的西塞尔和奥姆之间距离极近, 随意动一下都能有肢体上的接触。
青年身量修长，哪怕坐着，看起来都比他要大上一圈，因为灯光而形成的影子投下, 将少年笼罩。
对方身上来自海洋的气息几乎能够把他完全包围, 带着种隐秘的侵略性。
西塞尔不自觉放慢了呼吸, 像是这样就能从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感中逃离。
他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人鱼青年摊开的地图上。
这是一张世界地图。
不同的大洲上面清晰的标出了数十个红色的圆点。
与之前离开水下洞穴之后他在地图上标出的地点差不多是一致的, 只不过数量多了那么几个，以及标出的位置更加精确。
西塞尔偏头看了眼人鱼，本以为会看到对方轮廓分明的下颚线，却正好和对方的目光对上。
奥姆微偏着头，并未扎起的发丝顺着地心引力垂落，金色的眼底蔓上柔和的笑意。
对方当时就和他在一起, 不可能不记得。
所以……
“这几个地方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吗？”金发少年收回目光看向地图, 丝毫没有犹豫的问。
“嗯。”青年的声音低沉, 平静的给予了肯定。
“我回到亚特兰蒂斯就是为了调查武器泄露的事。那些枪虽然是瑕疵品，但也有管控措施。”
“本来不应该那么顺利，但在我回去之后，他们又进行了几笔有些匆忙的大额相关交易, 所以我才能找到部分线索，然后根据线索查出背后的走私团体。”
“他们都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 会做出这些事，也不过是因为那个组织给出的报酬太高。”
“所以在审讯后, 得到了部分信息。”奥姆顿了顿继续说到, “之前那个海边实验室不是对方在海洋里的唯一一处活动地点, 亚特兰蒂斯海域范围边缘还有一个规模更加大的隐藏实验室。”
对方藏的很深, 在一个海沟的底部, 并且就在那里研究着亚特兰蒂斯人和海底其他几国的人民。
“专门研究海底人的身体机能与构造。”
想到将那个实验室攻打下来后发现的景象，奥姆周身环绕着挥之不去的低气压。
青年忍不住皱眉，眉间多了抹深刻的印痕，眉峰下压带着惊人的戾气，像是随时能够去将幕后黑手暴打一顿。
眉间一热。
亚特兰蒂斯的现任王者抬头，看见少年带着安慰性质的将手指抵在了他的眉心，宝石一样的眼睛里隐藏着担忧。
印痕不自觉消失，奥姆汹涌起伏的情绪被安抚下来。
他伸出一只手将抵在眉间的那只手压下。
“所以我出兵摧毁了那个海底的据点。”青年缓缓吐出一口气，眉目略微舒展开。
亚特兰蒂斯科技水平发达，即使实验室里大部分信息都被提前销毁，也能够复原绝大多数资料。
“从被恢复的信息中来看，最近复仇者联盟的那些人一直在盯着他们，并且在短时间内摧毁了数个据点。”
“蝙蝠侠所在的正义联盟也参与其中。”
奥姆在说这些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有些冷漠：“因为这两个联盟的动作，他们已经开始转移据点了，原本的坐标点有一部分已经不够准确。”
“那两个联盟的动作也陷入了停滞期。”
对他来说，只有海底实验室的存在能够让他不爽。
而陆地上那些，和他并不是利益相关，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因为西塞尔表现的很在意并且那个组织对他下过手的话，奥姆是不会费力挖掘这些信息的。
“因为需要对抗超英，所以他们才会加大购买亚特兰蒂斯武器的力度。”西塞尔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点。
奥姆点头，拾起茶几上滚落到旁边的笔在部分已经被销毁了的据点上做记号。
“这些都是他们已经确认被销毁的据点。”青年合上笔盖，轻描淡写的说。
西塞尔垂眸看向色彩斑斓的地图，数十个据点已经被销毁了大半。
而剩下的那些，在是否已经转移这一点上则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他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个很有用的信息。”
只是算不上好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西塞尔最好还是走打入内部这条路线，才有可能直接将这个组织一网打尽。
奥姆的到来对他来说算是一场意外，但也意味着明天他不需要求助于复仇者联盟的快银。
金发少年突然抬头看向身旁的青年：“我需要你在明晚的时候陪我做一场戏。”
奥姆连具体的要求都没问。
青年直接点头答应：“好。”
耳后刺痒，西塞尔知道，这是有些缺水的预兆。
半透明的耳鳍已经在金色的发丝中出现，少年暴露在空气中的脚踝处已经出现了几枚淡金色鳞片。
手指微动，奥姆忍想要触碰的欲望：“缺水了？我去帮你在浴缸里放水？”
“我自己来就好，时间也不早了，你可以先去睡觉。”西塞尔摇头，站起身朝人鱼青年笑了下走进浴室。
浴缸并不大，要让鱼尾浸泡在水中的话，他只能是仰靠着的姿态，双手搭在瓷白的浴缸边。
热气升腾。
在灯光下看上去散发着微光的鱼尾动了一下，一捧水便被拍到了半空。
鱼尾所拥有的力气很大，西塞尔刻意收敛下来。
带着薄荷味的水汽自门缝间外溢。
混杂在雨声中的轻柔拨水声，隔着空间搅乱一人思绪。
奥姆坐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看向那扇浴室门，手指在沙发靠背上轮流轻敲。
像是能够透过那扇隔绝视线的门看见里面的画面。
他毫无睡意。
西塞尔并没有泡太久，但在他打算清掉身上泡沫然后起身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件有些尴尬的事情。
“……”
他没把睡衣带进来。
原本还在惬意拨水的淡金色鱼尾僵住。
他原本穿的那套黑色衣服已经被他丢进了洗衣机。
金发少年在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之后，无奈的出声喊人：“奥姆，我的睡衣在柜子第二层，能帮我拿一下吗？”
奥姆一直关注着浴室的动静。
在听到少年的求助时，来自亚特兰蒂斯的人鱼唇角上扬：“当然。”
青年起身走进卧室，没几秒就带着少年的衣物出现。
奥姆在浴室前驻足，然后缓缓按下了门把手。
金发少年循声回眸。
半长的发丝因为被打湿而贴在少年颈侧，几缕翘起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
落下的水珠顺着身体曲线下滑，回归起伏的水面。
因为泡的是热水，西塞尔上半身与脸全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红意，像是傍晚的霞光。
薄荷的气息在鼻尖萦绕。
红与白的对比出现在少年青涩的身体上，显得有些糜艳。
搭在浴缸边缘的手臂，让青年一时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更白一些。
奥姆捏着衣料的手不自觉收紧，他是个有正常欲望的男人，不应该在这里停留太久，会受到刺激。
“你的睡衣，”他看了眼浴室里的空间，浴缸边摆放着一个矮凳，他指着黑色的矮凳，“我把它放在这上面？”
西塞尔轻声：“谢谢。”
淡金色的鱼尾不自觉没入水中又抬起，水花四溅。
奥姆站在原地，只是抬高了手臂避免睡衣被打湿，而因为没有躲开，他身上的衣服反而被打湿。
西塞尔有些错愕的看向青年，他刚刚没能控制住鱼尾拨水的力度。
他抿唇说了句：“抱歉。”
以奥姆的反应速度本身是能够躲开的，只是他故意没动。
热水渗透衣物，青年摇头：“没事。”
人鱼青年抬手，慢慢抹掉脸上被溅到的带着清新薄荷气味的水珠，温热的湿意蔓延至唇边。
他半眯着眼敛去眼中的情绪，带着笑意说：“正好我也有些缺水。”
奥姆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将西塞尔的睡衣放在了矮凳上，然后转身离开浴室。
“啪嗒。”
浴室的门被关上。
青年看着门下透出的微光环臂倚靠在带着冷意的墙壁上，脑中思考着亚特兰蒂斯的公务，逐渐冷静下来。
西塞尔愣了一下才捞起毛巾，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
奥姆听到浴室中的水声停止，他才离开浴室附近的空间，然后看向卧室的方向。
西塞尔走出浴室，毛巾随意的披在肩膀上，用来吸收从头发上滴落的水珠。
他不爱吹头发。
在哥谭和他同居了不少时间的奥姆知道这一点，特意将人抓到身前接受吹风机的洗礼。
从风筒出现的暖风吹的西塞尔昏昏欲睡，在挣扎了几分钟后直接闭上了眼睛，身体后仰靠在了青年身上。
发丝已经不再滴水，人鱼青年的动作顿了顿才关闭吹风机，然后俯身以极轻的动作将人横抱起调整了睡姿。
少年的呼吸平稳。
奥姆转身进了浴室，过了很久才重新走出。
公寓里只有一张床。
他看着床上空余的地方，然后站在床边沉默了半天才躺上去。
今晚注定无眠。
西塞尔醒来的时候对于自己腰间搭着一条手臂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动作极轻的在床上移动试图起身。
少年一动，奥姆就跟着睁开了眼，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刚刚从睡梦中清醒的痕迹。
西塞尔：“……早。”
“早。”青年动作自然的收回手臂转移话题，“你昨晚说今天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需要提前做什么准备吗？”奥姆坐起身提问，顺手理了一下少年头顶有些凌乱的发丝。
“没什么需要提前准备的。”西塞尔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奥姆专注的听完后才皱着眉发言，言语间带着不赞同：“这很危险，你极有可能会暴露。”
即使暴露，西塞尔也必须要做。
他只是看着人鱼青年，眼里你不帮我我也也有办法的意思不言而喻。
奥姆：“……”
“我会帮你的。”他无奈又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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