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明先生还能保持如此敏锐的思维,实在是让我钦佩不已啊!”藤田芳政很是欣赏地对明楼说道,“既如此,那我这就安排下去了。只不过……”

    说到这,藤田芳政故意顿了顿,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藤田长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出了这样的事情,无论你弟弟是不是受人蒙骗,你亦或是整个明家都脱不了干系!就算我愿意相信你,中常会和内务省的长官会信吗?”

    “我……”

    明楼刚要开口解释,就被藤田芳政直接抬手打断了,“明先生,你用不着跟我解释,事已至此,已经不是单靠几句解释就能解决的了。”

    此话一出,明楼便陷入了沉默,良久才缓缓起身向藤田芳政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恭顺地说道:“还请藤田长官为我指一条明路。”

    藤田芳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便先示意他坐下,然后才推心置腹地说道:“很简单,只要你跟你弟弟彻底划清界限,我就可以向你保证,特高课会动用全部力量,掩盖这件丑闻,这样你就可以体面的离开新政府,全心全意为我大日本帝国贡献你的智慧了,怎么样?”

    “就像我的那个秘书阿诚那样?”明楼听了既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当场拒绝,而是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阿诚君是个识时务的人,所以才有了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以他的才干,只做一个秘书或是管家实在是太屈才了,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而已。”

    听到这,明楼不由得叹了口气,“平心而论,出了这样的事情,藤田长官还愿意给我机会,我应该心存感激才对,可那毕竟是我的弟弟,所以还请藤田长官给我几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至于新政府那边,回去之后我就以配合你们调查为由,向上峰请示,辞去新政府的全部职务!”

    “嗯。”藤田芳政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明先生能有这样一个态度,我很赞赏。这样吧,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希望三天后,明先生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

    就在明楼被藤田芳政叫去谈话的时候,一个身影也走进了关押着明台的单间牢房。

    “曼春姐!”一见到来人,明台便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兴奋地喊道。

    不想刚一叫出口,头上就狠狠地挨了一下,“小声点!要是被藤田那只老狐狸的人给听到可就麻烦了!”

    “哦。”明台先是吐了吐舌头,然后才终于问出了那个始终困扰着自己的问题,“我说……曼春姐,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少在这跟我装傻了,我为什么帮你,你会不知道?”汪曼春斜了明台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说完便甩给了他一件“马甲”,“把这个穿上。”

    “这是什么马甲啊?怎么这么重?”明台接过那件“马甲”用手掂了掂,随即便忍不住说道。

    “叫你穿上就穿上,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说着便不由分说直接将明台的上衣剥了个精光,将那件“马甲”套了上去,“记住,就从现在开始,不论任何时候都不准把它脱掉,听到没有?”

    明台则一边点头,一边伸手向汪曼春讨要自己的衣服。

    汪曼春则边递衣服边继续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不久藤田就会安排你跟郭骑云当面对质,倒时候应该怎么做,我想就用不着我教你了吧?”

    一听到“郭骑云”三个字,明台便不由得一愣,随即便随口说道:“万一他在那之前被人给救走了呢?”

    此话一出,汪曼春便淡然一笑,“那你再想洗脱身上的嫌疑可就难了。”

    说完,汪曼春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然而没走多远,汪曼春便突然停了下来,猛地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阴暗处,冷冷地喝了一声,“谁在那?出来!”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缓缓地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是你!?”汪曼春定睛一看,来人竟是赤木茂之,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没错,是我!汪处长,可否请你解释一下,堂堂76号情报处的处长,为什么会出现在宪兵司令部的大牢里呢?”

    尽管赤木茂之的突然出现,着实打了汪曼春一个措手不及,但她却依旧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赤木大佐,虽然你的官职比我高,但你并不是我的直属上级,所以我没有必要想你做任何的解释。”

    然而话音未落,赤木茂之便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了手枪,顶在了汪曼春的脑袋,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我觉得你还是向我好好解释一下的好,你说呢,汪处长?”

    ……

    梁仲春独坐在房间里,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手上那份刚刚收到的电报,脸色铁青。

    或许是盯视的时间久了,竟慢慢产生了幻觉,自动在脑海中幻想起了妻子的声音:我原来以为我在你眼里是多余的,你赶我走,无非就是恋着别的女人。到了重庆我才知道,你是有苦衷的。我什么都不说了,我等你回来。等抗战胜利了,我们一家团圆……

    “不,你不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回不了头了!”梁仲春不禁叹道,眼角也不自觉地微微湿润,“……做了汉奸的人,一辈子都上不了岸了。”、

    然而就在这时,梁太太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的凄厉,“不,你必须回来,你要不回来,我们怎么办?”

    听到这,梁仲春倏地站起来,猛然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中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就在这时,阿诚的声音却突然犹如鬼魅一般地响了起来,顿时就把他给吓了一跳。

    “梁处长,看你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没事吧?”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梁仲春瞪着眼睛,大惊失色地问道。

    “就在你自言自语‘做了汉奸,一辈子都上不了岸’的时候啊!”阿诚笑着说道,说完还瞄了一眼梁仲春的办公桌,然后才继续说道,“怎么,嫂子回电了?”

    “跟你无关!”梁仲春一边嘴上搪塞,一边心虚地将桌上的电文和妻儿的照片一股脑地塞进了抽屉,然后才暗自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说你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避避嫌,到我这来干嘛呀?”

    阿诚则笑了笑,“你忘了,我已经登报跟明家撇清关系了,还避哪门子的嫌啊?”

    “也是,你现在已经抱上了日本人的大腿,还接手了‘汤姆号’的经营权,甚至还改了个日本名字,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你不会是入戏太深,假戏真做了吧?”

    “我要是假戏真做,你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坐在这跟我说话吗?”

    “这倒也是。”梁仲春点头说道,“那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了。不过现在明台在特高课的大牢里,别说是帮你往外捞人了,我就算是相见都见不到他一面,你说我怎么帮你?”

    不想阿诚听了却愣了一下,“谁说让你帮我捞人了?”

    “那你来找我干嘛呀?”

    “杀了他!”

    “杀……杀了他?你疯了吗?”梁仲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你不救他也就罢了,可也不能……”

    话没说完,梁仲春的后半句话就被阿诚那几乎能够杀人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好半晌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们可都是国字辈的啊!”

    “谁告诉你他是国字辈的?”

    “他不是‘毒蝎’吗?”

    “他要是‘毒蝎’,那他被抓之后军统的暗杀行动为什么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比之前更加猖獗了?”

    “也许是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呢?”

    不想阿诚听了却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梁处长,你跟军统也打了这么久的交道,难道还不清楚他们的行事风格?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毒蝎’真的被抓,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去营救,亦或是派人过来谈判,就像上次詹森被捕时的那样。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报复性的大开杀戒的。”

    “好,就算他不是‘毒蝎’那也是跟你一块长大的,就算你跟明家撇清了关系,那也不至于对他痛下杀手吧?”

    听到这,阿诚便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你以为我想啊?我也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

    “奉命?”梁仲春听了不由得一愣,“奉谁的命?”

    然而阿诚却并没有明说,而是笑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手令,递到了梁仲春的面前。

    “这……这是……”梁仲春不看还好,看了之后便顿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这是为什么呀?”

    “事到如今,你就别管为什么了,干不干,你给句痛快话!”

    “这个……”梁仲春犹豫良久才开口说道,“可是他人在特高课,我总不能冲进去打死他吧?”

    “用不着这么麻烦,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什么事?”

    “想办法找吴世宝的麻烦!”

    “这……这又是为什么啊?”此时的梁仲春已经彻底蒙了,完全猜不透阿诚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阿诚却只是笑着反问了一句,“怎么,梁处长,你怕了?”

    梁仲春则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你用不着用话激我,我只是弄清楚,这也是藤田长官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是你,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别忘了,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说到这,阿诚便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梁仲春,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好,我可以答应你。”说到这,梁仲春猛地话锋一转,“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你知道的,我出身中统。所以,事成之后,我希望能拿到一张陈局长的亲笔特赦令,怎么样?”

    此话一出,阿诚也不说话,而是默默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了的特赦令,笑眯眯地递到了梁仲春的面前。

    梁仲春见状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由衷地说道:“阿诚兄弟,你还真是有备而来啊!我真是服了你了!”

    ……

    特高课,南造云子的办公室里。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用不着这么吞吞吐吐的。”南造云子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的汪曼春,淡淡地说道。

    汪曼春听了则连忙问道:“南造课长,赤木大佐不是藤田长官那边的吗?可为什么……”

    不想南造云子却摇了摇手指,慢悠悠地说道:“不错,虽然藤田长官和赤木大佐分别隶属于内务省和外务省,但在军部的强大压力之下不得不站到了一边,可是即便如此,在对待一件事上,无论是军部,内务省,还是外务省都是有着一致共识的,那就是对抗黑龙会势力的渗透!”

    此话一出,汪曼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您是说,藤田长官他……”

    “没错,根据本土参谋本部发来的调查结果来看,藤田芳政就是黑龙会在上海的理事长!”

    直到这时,汪曼春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难怪那个赤木大佐那么好说话……”

    不想话音未落,南造云子便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实话告诉你吧,他只不过是想把全部的精力放在追查财神小组的线索上面,不想去趟我们跟黑龙会之间的浑水罢了。”

    “一个抗日小组而已,难道比清除黑龙会还要重要?”汪曼春十分不解地说道。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不过据我所知,那个所谓的财神小组在东北活跃的那几年不但没有向重庆总部要过一毛钱的活动经费,还能源源不断地将金条、法币甚至是军火物资,绕过沿途的守卫和哨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戴笠的手上,更传奇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是我们,就连军统内部也很少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小组存在。”

    说到这,南造云子稍微顿了顿,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过看赤木大佐那胸有成竹的样子,我想他应该真的已经有了财神小组的线索,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好戏可以看了,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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