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世,勾栏,大戏台!

    骤然狂风吹起,一片虚影显化,朦朦胧胧不清,隐隐见到扭曲景象,赫然是那大战肆虐,残破不堪的大戏台。

    “路开了!”

    “稳住!”

    台下领白云观众修做法的张舟道士眼前一亮,即刻喝令众人将这阴阳通路稳定。

    随即……

    “呼!”

    阴阳通路方才稳定,就见一人携风而出,半僧半道,不文不武的打扮,不是樊瑞是谁?

    只见樊瑞冲出阴世,将一人丢在地上,二话不说盘坐下来,运气调息。

    张舟道士,云真和尚,还有在旁观望的孟实等人,急忙赶上戏台查看情况。

    只见樊瑞盘坐在地,体内气息起伏不定,周身沾有大量漆黑的污血,浓重的阴煞之气缭绕纠缠,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但众人并不关注这些,只看被他丢在地上那人,乃是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苏问。

    苏问趴在地上,处于昏迷之中,身上同样满是污血阴煞,看来比樊瑞还要凄惨几分。

    “苏小子!”

    “问哥儿!”

    “师弟!”

    一众人赶到苏问身边,张舟和尚将他翻过来,两手撕开他的衣襟,只见胸口处一道暗流游动,若瘀血一般在皮下逐渐凝结。

    “是那黑将军的阴煞!”

    张舟道士面色一沉,取出一枚药香浓郁的丹丸,再叫人取来一碗清水将黄符投入其中,化作一碗朱红的符水,和着丹药灌入他口中。

    丹药符水灌下,丝丝金光闪动,将凝结的阴煞之力化去大半,余下部分也缓缓消弭。

    “唔~”

    苏问悠悠醒转,双眼睁开,但话都没说一句,就又一头昏死了过去。

    “这……”

    孟实等人齐齐看向张舟道士。

    张舟道士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心神消耗过度,精疲力尽而已,睡一觉就能醒过来,之后再躺个十天半月,养一养元气就好。”

    说罢,便站起身来,同云真和尚交流过眼神,齐齐将目光转向还在打坐调息的樊瑞。

    没事了?

    不,恰恰相反,出大事了!

    别说精通先天神算,观命相运之法的张舟道士,连云真和尚都能看出现在苏问身上的问题。

    他的命格隐没了!

    天魁命格隐没不见,文王气运也消散一空,只有几分人道功德之力残留。

    发生了什么?

    怎会变成这样?

    两人虽然不知经过,但猜也可以猜个大概。

    那黑将军如此恐怖,樊瑞一人岂是对手?

    只能不惜代价,将那旁门左道的兵甲请神之术催发至极限,消耗苏问的命格运势,换取战力对抗黑将军。

    最后,虽然成功支撑到了阴阳路开,但两人却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尤其是苏问这个承载术法之人,命格运势几乎被消耗殆尽,以至于命格隐没,气运消散。

    这让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很是恼怒,毕竟苏问是他们看中的修行种子。

    但恼怒归恼怒,两人也明白,那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不想死就只能不惜代价,豁命一搏。

    所以,他们不能责怪苏问,也不能与樊瑞为难。

    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若不是他们有心试探,想要看看苏问命格运势有几分成色,苏问也不会被指名上台,今夜也不会闹出这一通事端来。

    没错,指名苏问,子夜登台,是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暗指默许的结果,不然以盂兰盆节,勾栏戏台的特殊性,十五子夜如此关键的一场,怎么可能是说书不是唱戏。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阿弥陀佛!”

    云真和尚叹息一声,问道:“可有补救之法?”

    张舟道士将目光转回,望着昏迷不醒的苏问:“命格隐没,气运消散,怎么补救,只能看他日后运势了,若是命格能再度显现,那还能聚回几分气运。”

    “几分?”

    云真和尚双眉紧皱,久久不语。

    “呼!”

    此时,樊瑞也调息完毕,再不见有元气散乱。

    云真和尚回过身来:“道友无恙否?”

    “道友关心,贫道无碍!”

    樊瑞站起身来,向云真和尚回了一礼,随后也将目光投向苏问:“只是可惜了这位小友,全怪贫道学艺不精啊。”

    云真和尚摇了摇头,说道:“意外之事,谁人能料,道友无需自责!”

    张舟道士亦是说道:“这是张舟之过,与道友无关,道友能将人救回,已是功德一件了。”

    说罢,取出了一个瓷瓶,递到樊瑞面前:“这是我白云观的养元丹,可助道友恢复元气,还请道友收下。”

    “如此,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樊瑞也不客气,将丹药收下,再看向苏问,叹息说道:“本想结个善缘,传小友一法护身,结果反叫小友遭难,命隐运消,实在惭愧,无颜见人,两位,贫道去也!”

    说罢,便转身而去,也不管两人反应如何。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莫强求啊!”

    “……”

    望着转身而去,渐行渐远的樊瑞,张舟道士与云真和尚皆尽沉默。

    虽然樊瑞修的是旁门左道之术,但旁门左道之术并非邪门歪道之术。

    旁门左道是旁门左道,邪门歪道是邪门歪道,两者有本质的区别,正道正宗可以看不起旁门左道,但却不能将旁门左道打为邪门歪道,当做邪魔邪修打杀。

    所以,两人并没有与樊瑞为难的想法。

    目送樊瑞离开,回头再看苏问,张舟道士叹息一声,向云真和尚说道:“你伤势太重,先回去修养吧,这小子交给我看护就是。”

    云真和尚也没有再与他争,点头说道:“那就交给你了!”

    “嗯!”

    云真和尚带着众僧离开。

    张舟道士也回过头来,向忐忑不安的孟实等人说道:“大戏已经唱完,该散的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孟掌柜,这小子我暂且带走了,有什么事情来城东白云堂找我就是。”

    “这……张道长,问哥儿他当真没事?”

    “没事,放心吧,我在白云堂抓几副药,给他调理调理元气就好。”

    “那好吧,麻烦张道长了。”

    “嗯,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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