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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幔低垂,屋中弥漫着药气。“弟子失礼了,师叔请坐。”
“无妨,你病势如何?病症是什么?我带了几种丹药……”
二人说话,中间隔着纱幔。
“师叔,我的病症易传染,得的是麻疹,脸花了不便见人。”
冰玉丝毫不怀疑,低头从药箱中挑拣出对症的,关切嘱咐道:“服这个清热沥毒,每日服一粒,连服三日即可,然后服郁毗散,每日两次,连服五日,应该会痊愈。”
沈青蓦然无语,望着师叔的一举一动,心被越揪越紧。
隔着纱幔,冰玉看不到里面的人。他心思简单,只认为是小徒弟俊美,爱惜容颜,不愿让别人看自己的花脸,所以他没怀疑,也没走过去,还微笑着安慰:“不必担心,不挠破就不会留疤。安心休养,记得按时服药,几日便可痊愈。”
他越是这样,沈青心里越难受。心乱的控制不了,脑海中的画面,心底的情感,让她无法平静的面对他。
可是冰玉毫无察觉,关怀的叮嘱完病情,他又说:“等你病好回拜月殿,我择日正式收你为徒……”
沈青不敢再听下去,她控制自己必须冷静,必须理智。掐灭不该有的幻想,一剑斩情丝。
“谢谢师叔,我不会再回去了!”
冰玉一怔,询问:“为何?”
“因为我不愿意背书,也对清修一点都不感兴趣。”
此言一出,难以置信,这是他那个小徒弟说出的话吗?
冰玉蹙眉,这一变故突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可是……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都是骗你的,我只是胡说而已,在你那待了一年多,我才知道那些东西那么的无趣、无用、又枯燥!”
她的表达直接,语气冷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气氛冷僵,冰玉陷入沉默。
他脾气太好了,还没生气,只是皱眉凝视着那道纱帘,看不见帘子里的人。
“清青,你逐渐长大,不可只顾贪玩。你命格多舛,余生要静心清修,才保平安。”
“那我也不再回拜月殿了,不想再受你的管束,一点儿都不自在!”
这回冰玉彻底的目瞪口呆了,这是清青能说出的话吗?小徒弟最是乖巧,对他言听计从,时时敬重,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底闪过落寞。他没再说什么,更没有一句训斥。
药瓶留在桌子上,最后临走时说:“你先养病吧,记得服这丹药!”
.
纱幔后的人无声落泪,看着他的背影转身而去。
她的心好痛,几乎痛得无法呼吸。闭上眼睛,伤心的泪水锁不住的涌出眼眶。
就在这时,床幔突然被挑开了一侧。
震惊一幕……
万万没想到……
床上倚坐着一个人,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上。她眉目如画,美若天仙,只是今日面容有些憔悴惨白,带着病态和泪痕。
因胸前有伤,她没法束胸,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这副姿态,胸前的轮廓,她明明就是一个女人…………
冰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遭晴天霹雳击打在身上,这是他的清青吗?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无法言说的惊讶,怔愣着喃喃问:“你竟然是……女子?”
下一刻,冰玉迅速的背过身去,没再多看她一眼,松开的床慢自然垂落,挡在他们之间,如同一道墙,永远的将他们隔开了。
惊讶过后,就是愤怒。
这样一个女子骗了他这么久,朝夕相对,同室而处,甚至同榻而眠。
他真是眼拙,眼瞎!怎么早就没有看出来?
冰玉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愤怒,很强烈!甚至有些恨,恨自己有眼无珠,也恨清青对自己的欺骗、戏耍。
好脾气也会发火,怒到无法宣泄。他挥手间打落桌上的药瓶,连带着几个茶盏也都摔碎一地……
异响之声,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清河,“师父,你怎么了?”
几个药瓶都在地上,碎瓷片飞溅的满地都是。冰玉那张温雅清俊的脸,现在因震怒而胀红,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这场面……
清河跟随师父十几年,从未见过他这般生气的时候。不论弟子犯什么错,冰玉的好脾气和修养,怎会气到失态的程度?
“出去!”
冰玉声音很低,却流露出寒烈和威严。
清河答应一声,退出去,房门再次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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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般的安静,就像被冰霜封冻了的两个人。
良久,胸腔的怒意渐渐平息。
冰玉刚才的第一个念头是将这个胆大妄为、混入本派的女子,狠狠惩治一顿。可是惩治的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
他们之间是有师徒恩义的。师父两次卧病在床,小徒弟细致照顾,平日相处,悉心教导,这些都历历在目。
如果用戒魂责打她,终是不忍。
冰玉收敛怒气,冷静下来,再没有往昔的温暖和关爱。
“唯月宫不许女子踏入!念在你年纪小,且尚未酿成祸事,就不责罚你了,马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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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帘之隔,就像隔着天与海的距离。
她的泪痕还在脸上,浓浓的鼻音求他:“我无处可去,入山门时说了要在这里修行五年,恳求师叔,让我再……”
冷漠的打断:“不行!”
“师叔,我只借旧院居住,我再不会混入其他弟子之中……”
“不行!”
“那我搬到后墙外去住,出了那墙就不算是在唯月宫的管辖范围之内,这样总行了吧?”
冰玉冷冷的回眸看向那一道纱幔,天海永隔,她不再是他疼爱的那个小徒弟了。他们以后形同陌路,无话可说。如果她敢触犯戒律,他不会再饶她。
“清青,我提醒你!若一朝被人发现,唯月宫的戒魂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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