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徐嬷嬷站了出来:“承蒙司徒公子抬爱,认可元姑娘,也算是我江家的幸事。只是在坐诸位,因江府私事,元姑娘不能前往江南。”
“你是谁啊?”好好的谈话被一个下人打断,周大人觉的面子上挂不住:“江家的事儿,你说了算吗?”
“为何不能同去江南?”司徒也好奇地问。
“回周大人,江家的事,我说的话是绝对不算的。只是司徒公子不要再问了。如果公子想知道,可以私下问问我们少主。”
私下问那个苦瓜脸?我何必呢。不如今天都摊开在桌面上说,反正你赢不了我的。
“江公子,今日诸位都在,咱们今日把事情定下了也好。”
“明日不迟。”江京墨答。
“今夜我与元一就要走了,明日恐怕来不及了。”司徒步步紧逼。
“少主不愿明说,那就让我来说吧。”徐嬷嬷自有威严:“元一之前在江府,偷了蒙古小王子送给少主的琉璃串珠,那串珠到现在仍未归还。”
府上一片惊哗。周大人惊讶地看向元一,司徒却没有回头:“其中定有什么误会,一串琉璃串珠?我赔。江公子,烦请您与布庄虞美人在长安分号管帐的说一声,价格多少,我如数奉赔。”
一片喧哗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看向江京墨。此时徐嬷嬷又说:“那串珠是蒙古小王子赠与我家少主的,价值连城,不是用银两可以衡量的。”
“若不能私了,请问当时江家报官了吗?”
“没有。”徐嬷嬷答。
“可以报官啊。”司徒看着江京墨悠悠地说。
这句话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但司徒实际上把一个问题明晃晃地推到了江京墨面前:元一现在根本没有户籍,没有身份,在长安人眼中,袁府小姐已经死在牢里了。报官?开什么玩笑?你去报官,就是把袁家仅剩的女儿推向死路。
既然你不报官,那我必然带她走,你出什么花招,都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这一步,是少主没有向徐嬷嬷交待的。徐嬷嬷不能再说话,说错了可就麻烦了。
此时江家少主抬头说了句:“已经报官了,只是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元一当时也是一时念起,现在给我拿回来就行。”
元一不可思议地看着少主:“我没有偷拿。”
江京墨并不看她:“徐嬷嬷。”
徐嬷嬷接着说:“那日江家许多人都可以做证。她把串珠放在枕下,被其他仆人发现的。”
所有人看向元一,元一喃喃地说:“我没有。”
徐嬷嬷说:“你有也好,没有也罢。今日司徒公子想带你去江南,我们江府也愿意看你们成这亲事。少主不愿在众人面前提及此事,只有我出来得罪人了。元姑娘,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能把那串珠还给少主,这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元姑娘,你把那串珠还给我们吧。”
“我根本没有拿!你让我给你什么!”元一忍不住大声喊。江京墨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太吵了,拉出去。”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是谁也没有想到的。徐嬷嬷曾说,这是下下策。少主答,只要有用,就是上策。
江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上回串珠的事情是安排好了的,就是想趁半夜少主不在时让元一出府。徐嬷嬷已经干过一回,事后心里并不好受,所以不肯帮少主这个忙。
少主问她:“你真不帮我?”
徐嬷嬷仍是那句:“我一个老婆子,没那么大本事。”
“好,等的就是你这一句。今夜如果他们在宴席间说我不爱听的,我会直接告诉他们,元一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定会与元一成亲。”
这话若是被公主知道了,徐嬷嬷不敢想后果。
司徒明白,这琉璃串珠,估计找一辈子也找不着了。之前蹴鞠大会,太行一队赢的那一日,他看江家少主给元一正头钗的样子,就知道这江京墨对元一,绝不仅仅是对一个下人那么简单。
好在元一倒是没什么念想,这还让他稍微宽宽心。今日必须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于是他对江家少主说:“不如报官吧,还我元一一个清白。”
“还你元一一个清白?”江京墨转着酒杯看着司徒:“元一是江家的人,请司徒公子,务必牢记这一点。”
周大人此时极为不爽,我不过是来要个奴,你们江家这么不给面子,让我以后在司徒他爹面前如何做人?他问江京墨:“你们当时报了官,怎么没收到牢里去?”
江京墨答:“没有。报了官我就后悔了,毕竟我也只是一时气极,所以接着撤掉了。”
司徒心想,江府少主胡诌也没个把门的,明日我去官府看看记录档案,你所说的一切谎言便不攻自破了。想到这儿,司徒倒想赶紧见一见江家少主明日垂头丧气的样子。
“那明日咱们去官府看看吧。”司徒说:“去看看元一的案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大人说:“不必等明天。”话毕他让下人去叫孙县令,让他把近日官府记录在案的卷宗也拿来:“别管清晨夜晚,马上给我拿来。”
孙县令拿来了案宗,周大人的下人打开卷宗一页一页查。司徒胸有成竹,连如何给江家少主台阶下都想好了。
此时拿着卷宗的人说了句:在案,江府奴元一窃琉璃珠,已撤。”
司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走过去拿过那厚厚的卷宗,果然清清楚楚地写着这几个字。一瞬间他想起了吏部一品官员的长公子周择一,想到这里,似乎一切也说的通了。
没错,那日元一爬树,把江京墨气个半死。周择一说要给他出气,给他帮忙,结果江京墨脑瓜一转,拜托周择一同他去跑元一户籍这事儿。
周择一那天走的时候,脚步特别沉重。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自己话就那么多。
司徒拿着那卷宗,微笑着对江京墨说:“江公子朋友遍天下,手眼通天,不可小觑。”
江京墨也换上了一张笑脸。他言辞恳切地对司徒说:“那琉璃串珠我定会倾尽全力去找。只要找到了,我马上派人把元一送往江南,司徒兄你就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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