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正堂内只剩下田玟与秋娥二人相对而坐,秋娥皱眉望着田玟,不知晓他究竟要做什么。
“公主,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觉得我是一个只为自己打算的小人,也一定认为我始终都在利用你。”
田玟望着眉头紧锁的秋娥,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继而又笑了一下,继续道:“在死牢里,我有一次受刑,实在挨不过去了,觉得自己好像死了,在濒死之际看到了你,那时的你就穿了一件这样的广袖留仙裙。”
田玟说着,冲着秋娥努了努嘴:“我记得那件衣服是嫩绿色,你当时站在一棵古柳旁,拿了一柄金丝绣的团扇,满脸愁容,我看到你后也就醒了,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秋娥听着田玟的讲述,感觉心揪得厉害,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气恼,不禁上前握住了田玟的手。
“那一次,我虽然没死,却因为头被打伤,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人与事,什么都不记得,脑子唯一留有记忆的人只有你,还有那件嫩绿色的留仙裙。”
就事实而言,田玟的这番话不算说谎。
他的确不认识这个世界里的人,唯一有记忆以及算是见过面的人,唯有眼前的平昌公主秋娥。
“画秋,我记得去死牢的时候,见你浑身血迹斑斑,茫然无措,竟连奴家都不识得,还以为你在装疯,没想到竟是如此。”
秋娥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哽咽道:“那日,奴家穿得便是春绿的留仙裙,你一定是埋怨奴家不帮你,昏迷之中都在记恨奴家。”
田玟轻柔地擦拭秋娥脸上的泪水,摇头道:“我没有记恨,我当时也只记得你的样子,所以听说你是大汉公主,才想着让你帮帮我。至于逃走一事,我真的不敢告诉你,怕你拦下我,怕你告发我,也怕让你跟着我受牵连。”
“不是的,奴家不会那样做呀!”秋娥低声哭泣,不住地摇头,双手紧挽住田玟的手臂,半个身子依靠在他的怀中。
田玟稍作犹豫,小心地搂住了秋娥的肩头:“从那日起,我还是不是田玟?说不清啦!”
说着,田玟将下巴在秋娥头顶的秀发上蹭了蹭,继续道:“这些天,我知晓了自己以前很混账,也一直在伤你的心,对不起!”
秋娥听到这话,仰起满是泪水的脸,伸手捂住田玟的嘴,摇头道:“画秋,你别这样说,是奴家喜欢你,奴家不在意的。”
“娥儿,此番公主府一事,我并不是在耍心机。”
田玟将秋娥的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上,柔声道:“我没有了记忆,这里也便不再属于我,我欠了你,除了这条命外,也只能做到如此,即便日后你我成亲,这里的一切只属于平昌公主,与我无关。”
秋娥轻抚着田玟的脸颊,大颗泪珠不住地滚落。
突然,她抽回手,紧搂住田玟的腰身,哭道:“奴家不是什么公主,奴家就是画秋的妻,奴家明日就去求舅父,求他允许娥儿与你完婚!”
田玟轻拍着秋娥的后背,嘴角微微上扬,即刻又收了回去。
“娥儿,你便是我的妻,今生不改,再无二人!”田玟捧住秋娥的脸,轻轻吻了一下,摇头道:“眼下,你莫要去求陛下,你若去求,陛下便会认为我又哄骗了你,想要早些夺回那些无用的财物,他定是不允。”
秋娥抹着眼泪,心急地问道:“那如何是好?我们就这样等下去吗?”
田玟笑道:“不急,我会让陛下改变看法,让陛下亲口答应咱们的婚事,只是要让你再多等些时日了。”
秋娥确信地点着头,闪着泪花露出了笑容。
然而,她觉得田玟的话意好像自己很着急似的,不由地羞涩地偏过头,轻声道:“哼奴家也不急呢!”
情绪刚刚好,火候也到了!
田玟故意直起身,面露不舍地说道:“公主,我就是想说这些,您能原谅我就好,我就先走啦!”
不等田玟站起身,秋娥一把拉住他,嗔怪道:“”你要去哪里呀?奴家也就是那么一说,就不能让奴家发些小脾气嘛!你还真生气啦?”
“不不”田玟笑着摇头:“你我尚未完婚,我也不能住在公主府中,那样与礼法不合,我想,要不这样?”
田玟再次跪坐在秋娥的身前,握住她的手,继续道:“田姝住在杜鹃园,那边向外还有一座园子,我在杜鹃园那边垒上一堵矮墙,算是从公主府分隔出去,我就住在那里,你看行吗?”
秋娥并不知武安候府的地形结构,也不知杜鹃园在何处,更不清楚那个所谓的向外的园子有多大。
不过,既然都属于整座府邸之中,画秋也就离得不远同时也不会违礼让人说闲话,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那好,奴家这就让人去垒墙。”秋娥急着想要唤人进来,却被田玟笑着拦下。
“我的公主,这点小事就让夫君去做即可,你在府中走一走,熟悉一番才好,我先去了安排人手。”
田玟站起身,弯腰在秋娥的净额上吻了一下,笑着走出春语堂,只留下羞红脸的平昌公主痴笑地坐在原地。
“哎呀!”走得远一些,田玟长吁一口气,抬手在额头处拍了拍,又就势搓了搓有些发僵的脸。
若说为了一个安身之所去欺骗感情,倒也不能如此说,田玟不会下贱到这等地步。
可是,仅仅几日,也仅仅见了三次面,就要达到你侬我侬的情分,这就有些假了。
田玟说了假话,可感情却并非完全作假。
他能感受到秋娥的用情之深,自己也渴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一份这样的情意,如此才不会孤独,才能适应地活下去。
故此,他要承袭这份情感,也要爱上这个女人,让她成为自己的第一个亲人,这个念头与秋娥的大汉公主身份无关,只因为秋娥在付出真情。
临近杜鹃园,秋仲从后面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画秋,你这是要收拾东西离开吗?先别忙乎了,宫里来人说让你去见陛下,别瞎忙乎了!”
通常,担任侍中的官员多住在皇城中,如此便能时时跟在皇帝的身边听差,霍去病就住在皇城内的羽林营。
田玟倒是一个例外,或许是因为平昌公主的关系,刘彻并没有让田玟住在皇城内,也不必跟在身边,有事才会命人来唤,田玟也真成了一个随传随到的闲侯。
“有什么事情吗?”田玟赶忙奔向府门,转头问向跟在身边的秋仲。
秋仲摇头道:“不知道,来人没说,我也没问。”
田玟点了点头,见秋仲依旧跟着,好笑道:“哎,你跟着我做什么?难道陛下也让你入宫吗?”
秋仲一怔,停下脚步:“啊?是呀,没说让我入宫,我这不是以前很跟习惯了嘛!”
田玟笑道:“你要没事,帮着赵放寻些人手去垒一堵墙,他知晓应该怎么做,你帮一把手就成!”
“我我哪有那个闲工夫!”秋仲一撇嘴,转身想朝另一个方向奔去,只是刚一挪身子,却被田玟一把揪住后脖领。
田玟伸胳膊卡住秋仲的脖子,笑道:“你姐让我盯着你,别整日出去惹事,去帮我垒墙,晚上回来请你吃酒。”
秋仲就是一个祸头,偏偏姐弟情深,秋娥很担心弟弟犯了大错,招致杀身之祸。
田玟想要与秋娥成为家人,便要替她化解这份担心,因此就不能让秋仲到处去惹事,否则一旦犯了死罪,汉武帝刘彻可不是一个讲情面的皇帝。
不知为何,横行霸道的秋仲偏偏愿意听从田玟的话。
听到田玟如此说,他笑着点头道:“那好吧!我今夜就住阿姐的公主府,晚上等你回来吃酒,顺便再教我一些拳脚功夫。”
田玟好笑地应承了一句,转身走向府门。
教你拳脚功夫?
谁教我呀!
第八套广播体操学吗?老子只会这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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