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草出嫁了,家里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似乎家里又有些不一样了,那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始终如一,坐在织机前勤勤恳恳织布的身影,还是离开了,那均匀有力的织布声音,真是让人怀念。小翠心里忍不住的感慨道。
田家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家里人的笑容也多了,现在每个月田家卖布所得的银钱分三份,小翠爷奶一份,大伯家一份,自己家一份。三家,每一家都有了进账,小翠大伯家和自己家,每个月也不需要再上交日银钱了,所得的都是自己能装进口袋的。
俗话说,手上有粮心不慌,现在家里人手里有了粮,也有了余钱。就连小辈也会定期给工钱,每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这天,天气非常热,和往年比,还是要热一些的。此时田家众人正商量着交粮税的事。
小翠爷爷说道:“家里二丫也出门了,现在也该是给田小丰娶媳妇了,上次老二媳妇看的人家,也要早点上门去下聘才是,年底两家成亲是最好的。
到时这请村里人来吃席,家里的粮食要多留些才好,至于粮税,我看可以用银子抵,最后家里剩余的粮食,再拿去卖了也是一样的。”
张氏听后说道:“爹,平常家里的粮食交了粮税之后,剩下的粮食还有多的可以拿去卖,今年如果小丰办喜事,那家里拿去卖的粮食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用银子去抵梁税呢?”
“往年交完粮税后,再拿去卖的粮食,大部分都是从牙口里省出来的,今年家里有了卖布的营生,牙口里的粮食,就不用省了,可以敞开肚皮去吃,天天大白馍也可以。现在手里有了银子,就不急去卖粮了,粮食留着,等新粮下来,再卖旧粮就好,也可以等到秋收以后,交旧粮,留新粮,都是一样的。现在家里是有能力存粮的。”小翠爷爷回道。
众人一听,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也没什么大问题,能吃饱吃好谁都愿意。吃不完的旧粮拿去卖,家里还有新粮,也不怕饿肚子了。
是啊,其实就是长期穷怕了,难得缓过来,就存粮,粮食就是庄稼人的命,现在家里有钱了,就不急卖粮度日,有粮有钱才安心。
但张氏还是不高兴,银子只有拿在手里才是自己的,谁会闲银子多,把粮食及时卖了,换了银钱拿在自己手上,那才安心。手里有钱,买什么不行?
张氏想了想还是说道:“爹说的是没错,不过家里现在根本就不缺粮食啊,现在除了家里的新麦,还有十亩田的玉米,每亩田的玉米虽然种的少,但不用交粮税,算下来也有三亩的产量了,那可是不少的粮食呢。”
这下何氏不高兴了,说道:“怎么,你这做大伯娘的盯着小辈的东西干什么,是你每次下田帮忙,小翠没结你工钱吗,小翠她弟弟小谷的都给了,应该没漏你的吧?怎的,都结给你工钱了,你还这样盯着,那没给你工钱,你还不上手抢吗?”
张氏反击道:“他伯娘,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小翠她种棉花的钱,家里又不是没给她?也没人盯着她的口袋啊,我只是说家里不缺粮,又没说其他的。”
何氏道:“你不惦记最好,小翠种的棉花是她的,她种的粮食也该是她的,她卖也好,送人也好,那都是小翠自己的事,我们这这做长辈的想要也可以拿钱买,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
小翠奶奶说道:“有事说事,别动不动就吵吵。让人看到了成何体统。”
张氏道:“娘,你也看见了,这小翠还没出价呢,这何氏就想着给她留着那么多私房。这也不像话不是?”
何氏又气不打一出来,说道:“娘,这当时可都是说好的,家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小翠置办这些,可没花家里公中一分钱,总拿这事反复的说,可没意思了。现在家里又没分家,家里男孩成亲办事,除了各家自己补贴,还有就是用中公的银子,又不需要大房出钱,就这样,她大伯娘还动不动就把主意打到小翠身上,她安的什么心。粮食不管多少,那也是小翠自己的事,也该她自己做主。她有本事给自己攒嫁妆,我高兴着呢。她大伯娘总盯着小辈的一亩三分地,太不好看。”
小翠奶奶道:“行了,都少说一句,小翠的事情,家里老早就发过话了。老大家的,别动不动就是一嗓子,小辈的事,我们做长辈的不会去惦记,你也少掺合,这个家,有像小翠这样孝顺的,都该知足。”
张氏低头不说话了,何氏一脸的满足,有个争气的闺女,自己吵架都不输。
小翠爷爷说道:“小翠是个好的,也是孝顺孩子,粮食收割到时家里人一起去帮忙,工钱就算了,到时折算银钱,买几斤肉回来就好了。以后也别自己拿钱给家里买肉了,直接从公中拿,公中有钱。”
小翠说道:“阿爷,阿奶,你们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孝顺你们也是应该的,我手里有银钱,平常去县里买肉回来也是想好好孝顺爷奶,你们辛苦一辈子,养活一大家子不容易,也该享享清福的。我爹娘常说你们以前很不容易,还让我们多多孝顺呢。”
小翠爷奶一脸高兴的点点头,她爷又问道:“你田里收的粮食,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要是卖的话,到时候让你爹和大哥帮你拉到县城,他们知道哪里收粮食公道,你可以放心。”
小翠回道:“阿爷,我觉得你之前说的话很对,粮食我不着急卖,我也想等到新粮收获,再卖旧粮,阿娘一直都在告诫我,粮食是庄稼人的命根子。留在手里也能安心,再说,迟一年半年的再卖,也不亏啊,我手里有银子使,也不着急卖粮换钱。”
小翠爷爷欣喜的点点头,对于这个孙女能这样想,他是很满意的。很多事情她可能不懂,但是她很听话,这一点很是难得。
众人坐在堂屋里,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事后何氏拉着小翠进屋,交待道:“你看见了吧,你田里的棉花和家里算了帐,有人看见你得了银钱,心里就不舒服了。你田里的玉米现在还没收呢,就有人打起了小算盘了,所以说,有时候对别人也不需要太大方,别人吃你的,吃习惯了,也就不会对你有任何感谢了,反而觉得你给的不够多。以后长点心,有钱自己留着,不要动不动就拿钱出来买这买哪的,最后得不到一句谢不说,还被盯着仅剩的东西,还好家里有一位开明的长辈,否则看你怎么办。”
小翠心里明白何氏的苦心。低头认真听着,阿娘每次都为了自己和大伯娘硬刚,她心里很是暖心。
何氏看见小翠听的认真,知道她听进去了,也就没继续唠叨了。这个女儿总体来说,还是很省心的。
小翠看见阿娘不说了,就上前搂着娘的胳膊,难得的撒娇道:“阿娘,你真好,你是最好的娘,还好娘是我的娘,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何氏听着小翠的撒娇,斜眼瞅了瞅,笑了笑不说话,然后就把人撵出了屋。
天色渐暗,天气炎热,村里大多人都睡不着,田家人也出门去找自己平常相熟的人串串门,唠唠嗑,难得的休闲时光。
这不,江平就跑来田家找田小丰玩耍,还拿了一篮子山果给小翠,说谢谢她家之前送的桃子和杏子等果子。
田小丰想了想,江平说的是那次农忙,王大果送的那些水果,还是小翠提醒他多拿些去江平家里的。
小翠看见他,和他简单打了招呼,就直接接过果子,也不客气,然后起身给几人倒了凉茶,又洗了小半的山果,然后几人坐在一边谈天说地。
现在天气热,江平也没去山上采药了,多在家里务农。和田小丰说到一半,就转头和小翠讨论起染色的事情了。
他告诉小翠,之前他去县里药铺,秦师傅还告诉他,有很多药材还是上好染料呢,小翠听的很认真,也遗憾自己不能一起去采药。
江平似乎知道小翠在想什么,立刻答应他,等九月末去山上采到能染色的蓝草,都给她,让她染色。
小翠一高兴也和他说了自己发现很多鲜花经过发酵,也能给布染色的事,两人说的投入,小丰在一旁大多都是听着,他根本没发现这两人专注的闲话家常下隐藏的深深情意。
听着这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染色说到棉花,又说到果园还有兔子。田小丰觉得他好像多余了。
现在果园里的杂草有很多,为了果树的防虫,也就没有去特意的除草,江平也看到小翠的满笼子的小兔子。
小翠当即大方的表示,让江平去选两只兔子,做上记号,说答应送给他两只。江平也不可客气,答应了。还说可以放几只兔子在果园里吃草,小翠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也答应了。
很快,小翠家里出门唠嗑的大人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江平都一一打了招呼,两家平常走的很近,也没觉得什么,但是这两人最后也没继续唠叨了,最后江平依依不舍回家了。小翠也不舍得送他出了门,两两相望,满是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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