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挂断宋小路电话之后没多久,  沈西淮很快意识到,跟小路一起吃饭的或许就是陶静安,他并不确定,  但还是去了。

    在1625试听间里,他也始终在看陶静安,  他察觉到她不安分的手指,然后她过来捉住他手。

    他从她眼睛里看见了熟悉的眼神,  当初在硅谷,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邀请他上楼。

    她再一次把他当做了某种动物,  而且是不需要付钱的那种。

    但他没法拒绝她。

    他知道陶静安的身体有多软,也知道她尝起来有多香。早在餐馆的时候,他就想把她拉来怀里狠狠亲一番。

    他此刻压根控制不了身体里潜藏的暴力因子,他将她腰往上一托,低头去咬她嘴角,又将她舌尖带出来,然后用力地含吮。

    静安低吟一声,唇角溢出一点破碎的声音,  但沈西淮并不给她继续放松的机会,  很深入地吻进她嘴里。后面是玄关柜,  她后背磕上去的那刻,身前的人及时将手垫在了她身后。外套还完好穿着,里头的贴身打底衫却在下一秒被往上推带。

    她想阻止他,便偏头去躲他的吻,  打底衫并不宽松,  却有弹性,  足够容纳一只手放进来。

    静安可以倚靠身后的柜子,  却仍旧将重量压在面前人的身上,  她勾住他脖子,试图去找他的耳朵。

    早在硅谷那晚,沈西淮就见识过陶静安在床上与现实中的反差,她行事直接,偶尔在程烟面前会软一些,但他从来没有见她对着谁撒过娇,或许也只是他没见过,但后来他发现,在床上的陶静安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声音很低,很细,像春季里南方城市里的一阵风,带着特有的湿度,也不乏舒适的温度,她的嘴唇很软,贴在他耳边吐露几个字,又同样拥有不可违抗的力度。

    “今天不行。”

    他极力收敛住动作,伸手去捏她下巴,好让她看着自己,“什么时候行?”

    他语气强硬,配合略带恼怒的动作,静安一时愣怔,是她提出要睡觉,现在他答应了,可又睡不了。

    不等她回答,沈西淮再次亲了过来。

    口腔被席卷着,静安不得不勾住他肩膀借力。

    他们在玄关处亲了很久,沈西淮的手也并没有放弃利用她衣服的弹性。他将她托抱起来,跌到沙发上时,静安面对着他坐在他腿上,膝盖抵住旁边一本书。是最近她在看的西班牙导演布努埃尔的自传,封皮的触感与她其他地方感触到的东西一样硬。

    抛去每回的次数,这是她和沈西淮第四回接吻,但静安已经有了经验,如果不出意外,沈西淮的亲吻似乎总是十分钟打底,亲法也花样百出,还附带一些其他的服务。这让她开始怀疑,这位不乏倾慕者的贵公子仿佛长期都在吃素,没有碰过其他女人。不然就是太会装,但即便是装,他看着也相当深情,无论是从眼神还是动作。

    静安不会也不擅长拆穿别人的伪装,但她全然没了力气,只能轻轻推他肩膀。

    “我想休息一会儿。”

    起初沈西淮恍若未闻,后来稍稍放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休息。

    静安歇了一会儿,她将手抽出来,而后一路向上,停在他喉结上,再去摸他精短的发,有些扎手,但她仍然摸了几下。

    他似乎养了狗狗,并且在带着狗狗去剪毛的时候顺道也给自己理了一回。

    静安喜欢狗,也喜欢爱狗的人。

    她低头看回沙发上的书,作者布努埃尔曾拍过一部电影,叫《一条安达鲁狗》,但就像鱼香肉丝里没有鱼,影片里也并没有狗。在她夹了书签的那页上,布努埃尔也直言,在众多瞎子中有一个人他不太喜欢,那个人就是著名作家博尔赫斯。而这枚书签的透卡里封着一片干燥的玫瑰花瓣,旁边是她写的一行小字:他们的余烬像一朵迷蒙的玫瑰。

    恰好就是博尔赫斯的诗。

    在高中时期,她曾经在三套书签上抄过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书签被她夹在读完的书里,那些书有的留在家里的书架上,还有一部分还给了校图书馆。

    她很快回神,抬眸去看身前的人,两人离得很近,她可以清楚看见沈西淮的眼睫,他嘴唇有些干燥,她想用指腹去摩挲,忍住了。

    转而用自己的嘴唇去湿润他的,她一下一下吸着,像在吸一颗爽口解渴的果冻。手也往他身上去。

    她再次感受到了沈西淮的生理反应,很快被动地躺到沙发上,那本硌人的书也被他丢到了地毯上,于是静安只能完完全全地感受他一个人的硬度。

    手机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她放在了木桌上,此刻发出吱吱的响声,多半是实习生的电话。

    她再次推了下身前的人,在她断断续续解释之后,沈西淮才肯退开,起身去替她拿手机,她伸手去接,却见他在拿起的那刻,直接将手机往更远的单人沙发上丢了过去。

    等再俯身过来,沈西淮的吻愈加激进,也仍旧不局限于印在她的脸上。衣服从始至终都穿在静安身上,但沈西淮那双练过贝斯的手就足够让她舒服,甚至是愉悦。

    静安在喘息中忽然想起那个思考过的问题。

    如果身边的人是蜻蜓,是孔雀,是雨,那么沈西淮是什么?

    静安去摸他的脸,他身上带着一种清新的香,像一颗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柠檬。

    沈西淮是一颗新鲜的柠檬。

    而她对柠檬有多喜欢,现在对他就有多上瘾。

    后来实在太累,被他抱到床上后很快睡了过去。

    旁边沈西淮却始终睡不着,只好拿出手机。

    他想起什么,给沈西桐发消息:“binbin在家里,你回去看下。”

    沈西桐立时三刻回复:“拜托!我在出差!刚跟苏津粤见上,还没开始谈恋爱!而且现在晚上两点!binbin早睡了!你怎么就这么缺德呢,二哥?!”

    他看不惯这么多感叹号,只回:“binbin重要。”

    “重要你还把他孤单一只狗放家里?”

    他索性丢掉手机,旁边人呼吸清浅,大概是最近工作太累,睡得很沉。借着窗外一点微弱的光,他用指腹去描绘陶静安的脸部轮廓。

    陶静安只想睡他,但他并不是。

    他凑过去在她唇上碰了下,又忍不住咬了下。

    静安模糊中感受到了疼,却睁不开眼。

    隔天醒来,旁边人已经不在,她反应了会儿,到楼下找到手机,点开才发现昨晚的电话并不是实习生打来的。因为她没接,所以郑暮潇在那之后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这几天临时跟相宜出差,周天可能会晚,到时保持联系。”

    她回了句“行”,又滑到置顶的聊天框。她早换过手机,聊天框里一片空白。

    她看着桌上的手表,过会儿给他发:“沈西淮,我是陶静安,你手表落我这儿了。”

    沈西淮很快回:“不用自我介绍,知道是你。”

    静安稍愣了下,又见他发来第二条:“手表晚上来拿。”

    读懂的同时,静安心情有些复杂。

    而这一天沈西淮落下的是手表,隔天是领带,然后是打火机。

    她不知怎么说,把拍下的表发给周陶宜。

    周陶宜连发来几个问号,“什么情况?”

    “我跟他其实是高中同学。”

    周陶宜大概很无语,“你可真成,瞒得这么深。”

    静安想,如果她告诉周陶宜这位高中同学还是她在新闻上经常看见的那位,她估计会更加愤慨。早在之前,周陶宜就跟郑暮潇开过玩笑,问他有没有那位竞争对手的联系方式。

    “所以……你们又滚到一起了?”

    她只能回:“嗯。”

    周陶宜好一会儿回:“陶静安,真有你的。”

    又问:“那直接开始交往了?”

    “没有,sex  only”

    周陶宜开始慨叹:“想不到啊陶静安,之前那么多人追,你没一个瞧得上,我让你好歹睡几个,你说暂时无法接受那样的关系,怎么一回国,一见到这位risk,你就变了呢?”

    她抛出最后一个问题,“baby,你爱他么?”

    静安回答不出,“不知道,我加班了。”

    周陶宜一针见血:“你在逃避!”

    她没再回。

    周六一整天,她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一次又一次给手里的产品编造一个又一个美丽的谎言。

    隔天休大半天假,她一早去取了车,开回粮仓口,先带奶奶去医院做例行检查,到家后着手准备午饭。她买了新鲜板栗,捣碎后煎汤,这是她不久前从书上看到的方子,说连续喝十天半个月可以治腰腿痛。她坚持请了家政,所以又请家政阿姨每天早上给爷爷奶奶煎栗子汤。

    下午陪爷爷去钓鱼,坐着坐着竟睡了过去,几个小时下来,旁边鱼桶仍是空空。

    先前做的果酱已经寄给周陶宜,她回去又重新做了几罐。她记得梁相宜喜欢喝酒,装好两瓶去年酿的桂花酒,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奶奶叮嘱她一定记得多休息,要是连睡眠也无法保证,这活儿咱也就不干了。静安忙说是自己贪玩,睡得太晚,奶奶不信,又嘱咐她注意饮食,吃太辛辣不好。静安心虚地摸了摸嘴唇,她倒希望是因为吃辣才肿的。她撒了谎,最近确实常加班,又有人连续几天三更半夜过来吵醒她,一旦醒了,就没法继续睡。

    上车前奶奶又忽然问:“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没呢。”

    先前读书时家里并不怎么催,这一两年他们身体都算不上好,加上她年纪长了,被问的次数就逐渐多了些。

    “我……”

    静安欲言又止,她差点就说出点什么来。

    奶奶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忙说:“不问了不问了,快去见客户,这次铁定能过。”

    静安笑着把奶奶送回院子,这才赶去客户公司开会。

    她定了一条备选slogan,“我给你借了一只口红”,负责提案的创意讲解了一整个构想,另又提出一套备选方案,但无不例外都被否了。

    “我看着不太行。”

    “就……无功无过吧,没有任何亮点。”

    静安直接起身,来之前她就预料到了结果,de也给她发来消息:“今天估计不行,明天开会时候再讨论。”

    走之前,静安还是礼貌地作出请求:“那要麻烦你们把brief整理好后再给我们发一遍,这样会节省彼此不少时间。”

    她出门后径直坐进车里,公司的财务竟也还在加班,给她发来上个地产项目的薪酬明细,奖金那一栏比往常多出不少。大概有钱人都出手阔绰,可以凭心情发工资,她不过是跟宋小路聊过几回加州,多出来的奖金就够她去上回那家餐馆吃上一百回。

    她最终给财务回了句“ok”,翻出本子写工作总结。

    地产宣传片在宋小路的出面干预下,给了她们充分的发挥空间,反而剪出了耳目一新的效果。至于刚才的会议,她在进展后跟了个“0”。

    写好后开车赶往目的地,半路上却接到郑暮潇电话,要她绕去机场接他。静安觉得奇怪,过去后只见他一人站那儿闷头抽烟,等车子开出去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解释,说是跟梁相宜因为公司的事儿又吵了一架。

    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以前,静安会觉得稀奇。郑暮潇在外人眼里素来温润如玉,他的脾性并不允许他和人发生冲突,而梁相宜虽然看上去冷冰冰,其实也是个软性子,凑一块儿画面很和谐。可自从两人从硅谷回来后,牵扯上家庭和工作,大小吵架就接连不断。

    静安没有过问别人私事的习惯,只示意郑暮潇自己拿水喝,“要不改天再吃?我先送你回去。”

    原本是梁相宜提出一起吃饭,现在她人不在,郑暮潇心情糟糕,两人的问题也亟待解决,静安觉得这顿饭不吃为好。

    郑暮潇却说:“吃吧,产品的事情我还想听听你的建议。”又自嘲地笑了下:“光顾着吵架,饭还没吃上一口。”

    静安没反对,又听他给哪家餐厅去了电话,要那边照常给送餐,挂断前不忘重复一遍忌口的东西。餐厅显然是他常去的,而郑暮潇自己向来没什么忌口,可想而知是给谁叫的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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