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关心安室透去向的人其实是和松田阵平他们同班的班长,伊达航。

    不过……这次他和萩原研二碰巧发现也算了,再告诉其他人就是刻意把安室透推进危险的境地了。

    哪怕是班长也不方便。

    “一切结束之后我会向班长好好道歉的,”安室透告别前苦笑着说,不过才两年不见,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和朋友相处的这短暂几个小时,他又仿佛重新回到当年一起挨教官骂的时光,坚定且温和。

    “在这之前,只能让班长接着为我操心了。”

    松田阵平目送他离开,直到看不到安室透的身影后,低下头遗憾地叹息:

    “本来想揍他的,竟然忘记了。”

    他站在原地,身后是亮着星星点点灯光的破旧公寓,身前是昏暗路灯照亮的曲折小径,他的同期同学、志同道合的朋友,禹禹独行在前方他看不见的地方。

    而松田阵平静立在原地。

    没过多久,萩原研二的电话打进来。

    “小阵平,我现在去找你一起回宿舍吗?”

    松田阵平看了看时间,说:“我们去附近随便找一家酒店住吧,反正已经报备过了,这么晚还要回去也很麻烦。”

    “好啊,我把地址发给你。”萩原研二笑了笑,语气有些无奈,“竟然比想象中快这么多,早知道这样也没必要申请外宿。”

    是啊,虽然打了电话报备过了,但明天还是要补今天的申请,可他们明明没必要外宿。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解决掉被跟踪事件后,松田阵平过了很长一段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的安逸日子。

    不需要担心窗外刺来的视线,不需要担心外出时跟在身后的人影,不需要担心犯人什么时候跟去家里、宿舍、以及任何他需要长期出现的地方。

    松田阵平前所未有地轻松,甚至连办公室的同事都察觉出反常,跑到松田阵平面前问他最近是不是有了正在交往的恋爱对象,让松田阵平很是无语。

    成天被人跟着谁有心情谈恋爱?这才轻松了几天啊?

    时间度过的比想象中快,到大晦日前一天,松田阵平已经回到家开始享受自己5天的年假。

    除夜,松田阵平吃完年夜饭,刚和萩原研二会合准备像往年一样去附近的寺庙参拜时,忽然接到了安室透的电话。

    “是安室的电话。”

    松田阵平看着手机上显示着降谷零名字的来电通知,完全没有接通的欲望。

    之所以显示降谷零的名字,是因为他们上次见面很默契的没有交换现在的联系方式,安室透不问大约是因为没必要,松田阵平从在警察学校起就没有更换过手机号,松田阵平是默认他们很长一段时间内大概不方便互相联系。

    所以这个电话也显得格外突兀。

    “诶?”萩原研二凑上来看,“真的是啊!你不接吗?”

    “……我总觉得不是好事。”松田阵平一脸抗拒地把手机举到面前,“你觉得他如果不是有非常麻烦并且一定需要我做的事情会给我打电话吗?明明连班长给他发的消息都不回!”

    “哈哈哈,”萩原研二笑,“反正迟早都要接,就听听他说什么嘛。”

    迟早都要接。

    安室透冒着风险也要打这个电话,当然不可能挂断不听。

    松田阵平算着时间,在来电铃声停止前的最后一秒摁下了接听键,把手机举到耳边。

    “这里是松田……有什么事?”

    “……”

    安室透有片刻安静着什么话也没有说,松田阵平正准备看看是不是手机信号有问题的时候,他开口了。

    “松田,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这种事情凭什么找我啊!”

    “你这个混蛋!你……”

    松田阵平暴怒着被挂了电话。

    “他找你做什么?”萩原研二问。

    “他要让我帮忙安抚那个跟踪狂!”松田阵平余怒未消,动作粗鲁地把手机塞回信玄袋,“他是神经病吗,要我去和那个女人接触?新时代honeytrap吗?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发觉不对,转头不可置信地问:“他不会真的在打这个主意吧?!”

    萩原研二想笑,又害怕怒火中烧的幼驯染抓不到安室透顺手把自己揍一顿,只好咬牙强忍着笑意点点头。

    “我想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也不会找小阵平你。”

    松田阵平瞪大了眼睛:“他在想什么啊!”

    “小阵平不想的话直接拒绝就可以吧?”萩原研二说,“如果只是担心津岛小姐泄露他的身份,那应该有很多办法才对。”

    松田阵平刚刚缓和一点的怒气又有上升的趋势:“……他说如果我不配合就以公安部的名义发公函到警备部。”

    “……透酱这是,”萩原研二慎重地选择了一个词语,“势在必得啊。”

    “而且他不解释清楚为什么那么看重那个女人,也没等我说完话就挂了。”松田阵平憋闷地说,“所以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啊,冒着风险也要让我去安抚她?”

    “这个……”萩原研二挠挠头,他倒是对这个略有猜测,但说出来的话势必会引发其他话题……

    “说起来!”松田阵平忽然盯住萩原研二看,“我差点忘了,萩,你那天为什么要帮她啊!”

    小阵平当时就察觉不对劲了吧……

    萩原研二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的举动,尴尬地避开松田阵平的眼神,糊弄着说:“也没有,只是看她可怜……”

    他可是向津岛小姐保证过不会乱说的啊。

    “哈?看她可怜?”松田阵平刚不爽地质问了他,又回想起安室透的话,语气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好吧。”

    听到这句话萩原研二反而觉得奇怪了,他假作自然地问:“那你怎么办?要同意吗?”

    “那不然怎么办?”松田阵平不高兴地说,“真让他发公函吗?”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他发什么也没用啊,拆弹专家。

    不得不说,如果想要探究那位津岛小姐的秘密,让松田阵平出面确实隐蔽又有效。

    他直接去问,说不定也能得到答案。

    不过这种方式得到的结果安室透不会信吧。

    而松田阵平本人需要牺牲的大概只有时间……

    或许还有这张脸?

    实际上萩原研二不觉得stk小姐是个只看脸就跟踪别人三年的人,那天她孤注一掷地救他的样子绝不可能只是对松田阵平的脸动心这种肤浅的程度。

    不,也不能这样下决断。

    萩原研二觉得头疼,他实际上对stk小姐的了解也很有限,况且世界上说不定真的有喜欢别人的脸喜欢到付出生命的人。

    毕竟幼驯染确实很好看。

    其实津岛小姐的秘密可能对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室透不放心她,又不能、或者不想用强硬直接的办法限制她,所以只好绕个圈从松田阵平这里下手,用他来限制。

    重要的是,津岛小姐是一个目标明确且完全不注意隐藏的人,或者她不是不懂隐藏,她只是克制不住自己对松田阵平的态度,她不明原因地对松田阵平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

    或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阵平的态度,只要小阵平不在意,那不管津岛小姐到底有什么惊人的秘密都没关系,不管津岛小姐对小阵平的执念之下到底是什么目的也不重要。

    可松田阵平明显在意起来了。

    萩原研二觉得幼驯染的态度很危险。

    他清楚松田阵平的责任心,他从一开始就清楚的知道警察是个什么样的职业,虽然他嘴上说着当警察只是为了揍警视总监一拳,但他也从进入警察学校那一天起就做好了觉悟。

    人是不可能负担起所有不幸的。

    换做是他自己,他可能也会不自觉的产生这样的责任感,如果津岛小姐是一个对自己异样偏执的人,是一个自己有希望引导回正确道路的人,那他可能也会产生这种责任感,没有机会也就算了,可现在安室透提供了一个机会。

    就算没有这些,津岛小姐救过他的命,他理所应当的承担起这份重量,如果有机会让他接触津岛小姐,让她从黑暗里走出来,他愿意去做这件事,这是他作为警察的使命,也是他对救命恩人的回报。

    但他不希望松田阵平去负担。

    这大概是作为朋友的担心吧。

    不过萩原研二也清楚,松田阵平是一个下定决心就一定会去做的人,他坚定执着、一往无前,他毫不动摇地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哪怕恐惧,哪怕不安。

    但他只要想好了就会去做,只要他想要做就一定不会在中途放弃,就算萩原研二把他的担心说出来,松田阵平也绝不会意志动摇。

    “那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

    萩原研二也不会仅仅因为自己担心这种理由就去影响幼驯染的决定,他会选择和他一起去做。

    “我们一起去好了,只有小阵平自己的话,会把津岛小姐吓哭也说不定呢!”

    “哈?谁会做那种事啊!”

    如果要负担起这份责任,那就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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