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测趁着夜色去路边做批发的商店购买了不少的生活必需品,又去附近的肉铺,买了一些冷冻食材。
往后的几天,他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门。并且密切地关注着当地的新闻报刊,她想试着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一桩命案在虞测眼里是分量很重的,被新闻报道不足为奇。
虽然小卖部的异样让他觉得大叔多半已经遭遇不测,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虞测没有等到新闻报刊的消息,却在下楼扔垃圾时,听到了大爷大妈的八卦。
“真可怜啊,听说看起来不到四十岁,人长的也挺俊,半路上被小混混给一刀送了命。”
“唉,本来也是可怜人,住在三民巷子那里,开小卖部为生,一辈子也没讨上个老婆,没生个孩子。”
“造孽哦,造孽哦!”
……
一条人命,甚至得不到任何重视,一句小混混就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虞测不知道是怎样丢掉的手里的垃圾,不知道是怎样上的楼,怎样关上的屋子门?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沉到了谷底,神情恍惚,愧疚感排山倒海似的淹没了他。
怎么可能会有小混混呢?
怎么会那么巧?
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找上大叔麻烦?
这么多年三民巷子从没有发生过命案。
即使没有任何的小区物业和安保,但是三子除了深夜和凌晨都是热闹的,大叔的小卖部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他根本连门都不会出,又怎么会遇到小混混?
事情的答案已经很明了,由不得虞测逃避,绝对不是意外,而是蓄意为之。
而大叔又哪里来的仇家呢?
虞测痛苦的捂住脸,抵着门的脊背慢慢滑下来,慢慢弯下来,他很不想流出眼泪,这对已经发生了现实,对获取公平正义,对让杀人者得到应有的惩罚,没有任何帮助。
但他还是无可控制的落泪了。
都是因为他,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
明明知道自己麻烦缠身,祸事缠身,却还要接受大叔的好意,最终让大叔惹祸上身,让大叔丢掉了性命,甚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他连安葬的机会都没有。
虞测的眼里慢慢浮现出冰冷彻骨的恨意。
他不是傻子,对他好的人他都记挂着,可偏偏对他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他果真和妈妈说的一样,是个灾星。
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什么也做不了,这样下去,什么仇也报不了,他得离开丹城。
离开丹城,北上,去帝都。
他要去找裴渡,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要毁掉那些带给他痛苦的源头,他要给自己报仇。
会是谁呢?还能是谁呢?
虞测的心里和明镜一样,除了张均,就只有虞家。
他宁愿是张均。
虽然他早就不对虞家,不对那个所谓的父亲,那个吃人的虚伪家族抱有任何的希望,但他依然会感到恶心,她的悲伤全部都变成愤恨,至少他依然难以平静的面对。
如果是虞家,他还要再过多少年才能为大叔报仇?
仇人是谁呢?虞家?这么多年竟依然还“挂念”着自己,试试把自己放在心头的虞家?
还是根本就是他自己,是因为自己,自己才是让大叔死掉的直接原因。
如果大叔从来没有照顾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对自己冷眼相向,或许他现在活的很好,根本不会在这个不该离开的年纪离开。
为什么好人总是活不长久呢?
虞测死死地咬着牙,无声地流着眼泪,他太没用了,他真的太没用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你这个害人精!还会有谁敢去对你好?!
裴渡。
真是太懦弱,他现在真的好想裴渡。
半个月的房子到期之后,虞测没有再续租,周围的风声渐渐的松了,那些人找不到他,又用大叔的事警告了他,大概已经离开了。
八卦传闻里,大叔的尸首已经被家人认领,据说那家人看起来竟然很是显赫,和开小卖部的大叔完全不是一家人的样子,相貌也很英俊,带着大叔的骨灰不知道回了哪里的家。
那大概就是大叔的家人,大叔也是英俊的,只是为什么这些年将大叔一个人留在丹城,从来没有过任何消息。
即使是逢年过节,也从来没见过有任何的家人来看望的大叔,虞测知道世家大族的弯弯绕绕,他无法判断,这一次来的那些所谓的家人是否是因为未知的利益而来。
虞测没有去找那些人。
他偷偷跟了张钧几天,趁着张钧落单,他从上衣口袋里迅速逃出一把刀压在了张钧的脖颈上。
“是不是你动了小卖部的老板。”
虞测的声音嘶哑,声量微弱,在张钧耳朵里却如同十殿阎罗一般可怖,那张素来英俊潇洒的脸吓得扭曲变形。
“不是,不是,真不是,都是实话,那天……你的时候我都特地嘱咐他们不要太用力,就怕伤了你的性命,怎么会在多生事端,牵连你身边的人。”
虞测凝视着张钧的神情,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面上不显。
不是张钧做的。
虞测绑了张钧,丢在了更隐蔽的巷子里,用张钧的手机发了一条两小时后的定时短信,以张钧的口吻告诉他们自己被绑架了。
他也不会伤害张钧性命,只是被找到的张钧以后会不会对某件事情有阴影,或者再也不能人道,他就不能保证了。
这两个小时里,虞测带着那箱行李北上了,走的水路,不用买票,不实名。
他就如一缕青烟般随水而走,从此丹城再也没有了一个没人记得的小人物
虞测走得比原计划早,因为唯一还算幸运的是,官方消息称,今年帝都所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改为电子版,准确的说,只要用身份id卡刷卡并在报名时检验dna即可。
这项技术倒是很发达,也解决了虞测的后顾之忧,他可以不用像原计划一样等待录取通知书到,并反复的搬家,而是直接北上。
其实,命运的转折点也许从这里就开始了。
北上的虞测打算去寻找裴渡,他在这里已经呆得够久了,高考结束后,差不多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他没有等到裴渡来。
并且丹城依旧危机四伏,思来想后,他决定主动出击,乘坐高铁,飞机之类的太过显眼,并且价格也很昂贵。
正好丹城是水乡,所以说船只出行的方式在现在的世界已经非常稀少,但这里刚好可以。
更何况丹城还有一项近乎于灰色地带的业务——跑船。
跑船当然不能仅靠字面意思来解释,他和大海上的船员有着相似之处,但是工资更低,工作内容也不一样,工作强度也要稍低一些。
海上的船员需要不停地捕鱼,并且可能连续半年一年都不可以靠岸,内陆的要好一些,甚至靠岸的频率相当频繁,但是他们也只能到码头为止,并且这也意味着劳作的频率频繁。
除了在内河捕鱼之外,他们还要承担搬运货物的工作,这样的路线在国内有很多,并且都是过了明路的。
但是劳作的多是beta,alpha少之又少,oga则几乎从来没有过。
虞测选的这条路线是从单程一路北上到胶州,然后他会再转乘火车到帝都。
转成之前的路线是没有实名的,虞测只是作为船上的工人工作,并且还能获得工资,只是公司为了避税以及一些不便言说的原因,不会查他们的身份证,这更像是一种偷渡的方式,虽然是在自己国家的境内。
虞测夜以继日的工作,一方面是船上的生活实在无聊,除了工作之外,虞测只能看着裴渡给自己的那颗珠子,聊以慰藉,另一方面他也是在麻痹自己,他实在是太弱小了,遇到不平的事情,自己亲近的人被伤害之后,既然只能落荒而逃,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
在船上呆的久了,这样重复的生活过了一天又一天。
“幸好还能见到陆地,不然就真疯了。”船上的人都这样说。
beta不用受到发情期的困扰,工作也往往都是枯燥乏味的,却也忍受不了这样漫无边际的水域。
虞测却适应的很好,他有时候会觉得很可笑,他好像年龄还不大,却已经没什么激情,凡事必先权衡利弊,一点没有少年人的血气。
这趟路让虞测黑了一些,瘦了许多,船上的伙食是不亏待的,因而虞测的身上也有了肌肉,整个人健壮了不少,却也变得更加沉默。
下了船转了车,走出出站口,这就是他的妈死之前还心心念念,癫狂着为之不得解脱的帝都吗?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深夜依旧刺眼的多彩霓虹,深入云端的高楼大厦,的确震撼,但也不过如此而已。
另一边,裴渡和那个私生子以及苦口婆心说着为他好的父亲周旋了许久,焦急万分,终于出发到了丹城。
用钥匙开了门,他在几乎什么都没丢的那间屋子没等到虞测,却等来了横尸荒野的“真实”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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