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满溢着真诚的双眼中流露出了疑惑,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可他越这样虞测就越觉得恶心,越觉得痛苦,越觉得自己真心错付给了一个懦弱的伪君子。
“算了,我累了,我们之间真的没必要再说,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挽回的,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虞测顿了顿,声音变低了一些,“就算你现在是真心的,也没用了。”
这句话让裴渡瞬间更加难过和不解,他看着裴渡的眼睛,慢慢问出了声,“为什么没有用?那一年,我没有等到你,我知道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来,我想恨你,可是心里头从来没有放下过你,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插手你的生活,我就给你自由,希望你过的好就行。我甚至不敢去调查你这些年的经历,就是怕你觉得我不尊重你的隐私。”
裴渡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目光里全是悲伤和不解,“小鱼,以前我总是这样叫你,你还记得吗?如果因为我的无心之失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可以弥补的,但是你不能这样直接的判了我的死刑。”
“小鱼,至少让我死心个彻底,死心个明白。”
裴渡一字一句,似乎已经到了字字泣血的地步,他真诚的样子不似作伪,可虞测又怎么能够相信?
“好啊,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如果真的不是你做的,你去看当年酒店的监控,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那段不堪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虞测的声音变得沙哑,谁能够忘怀那样的记忆?谁能够不对那种痛苦的施与者愤恨终身呢?
更何况那个人是虞测曾经寄予了一切希望的唯一爱过的人。
“哦,大概早就被消除了吧?那样的计划怎么不算万全之策呢?又怎么会留有一丁点的痕迹?还是始作俑者?就在我的眼前,却偏偏还要上演着拙劣的戏码呢”
“我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想得到的,如果你真的像你嘴里所说的那样,还爱着我,那你就当放过我吧,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说到爱这个字的时候,虞测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出嗤笑的声音,可他笑着,便立刻扭过了头。
一滴眼泪落下来了。
这段对话到此结束,虞测洗漱完躺在了床上,而裴渡在对话结束后就出了门。
是被戳穿真相的恼羞成怒吗?
骗了这么多年的傻子,一朝变得聪明了,不能再被自己耍得团团转,还直截了当的戳破了自己设下的谎言。
还是根本懒得跟他纠缠,连演都不想演了。
虞测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虽然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完好无缺,甚至连皮都没有擦破一块。
但心理上,他却总感到疼痛,没有源头的全身上下每个角落的疼痛。
虞测睡不着,裴渡又何尝能够入眠?
他离开家是因为他发现虞测是真的不想见到他,甚至真的恨她,即使他不愿意承认,即使他不知道这份恨意从哪里而来。
和虞测分开后,他们再也没有交流过,而他也从来不知道虞测似乎受到过怎样的伤害。
现在看来,他为了保护虞测隐私而不调查他过去的行为,简直是愚蠢至极。
裴渡的车就停在楼下,停在了离虞测很近,但虞测看不见的地方。
双手扶着方向盘,将头埋在手腕里,裴渡低着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暗光。
从今天虞测的话来看,在虞测的认知里,自己给他施加了很多伤害,而他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虞测分毫的事情。
那年他准备好了自己亲手设计的戒指,准备在顶楼旋转餐厅向虞测求婚。
求婚的前一个礼拜他就开始紧张,这和以往做的那些大项目和生意合作完全不同。那些都是为了钱,这一次是为了爱,而所有的钱,其实都是为了但保证他们的爱不被外力干扰。
所以当年的事情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都怪他这些年愚蠢的坚持,才没有深入调查。
不过看起来背后之人的视力也没有那么单薄,否则,即使凭借他相对粗略的调查,也足以发现对方的蛛丝马迹。
看来这一次,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年发生的事情,当年真正的幕后主使,他会一个不漏地抓出来。
思量过后,裴渡再次抬起头时,发现楼上屋子里的灯已经熄灭了。
但他仍然不打算离开,而是立刻打出了一个电话,他给自己的助理以及专门处理调查事件的团队开出了优厚的待遇,现在是该启用的时候了。
在他的眼里,自己求婚被放了鸽子,之后就是核心资料被虞测出卖给自己的竞争对手,在和私生子弟弟的博弈中落入下风。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场没有成功的求婚之后,一切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
他力挽狂澜,熬夜做了种种方案和补救,才在最后时刻勉强翻盘,让他的那个私生子弟弟滚出权力中心。
可他却失去了虞测,对方避让他,无论如何不愿意见到他,在仅有的那些交集处和他敌对。
这一切变得太快,快到裴渡有些恍惚。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有人从中作梗,他和自己的姐姐联手调查了私生子弟弟,调查了虞家,可是没有结果。
他们怀疑的所有人,所有可能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全都干干净净,几乎可以笃定没有在不该做的时间做不该做的事。
当年,他深陷在博弈中,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调查,也并没有调查的太过深入细致,当时拥有的权力也和现在有很大的差距。
在他终于回过气力和精神,能够不被那些豺狼虎豹给弄成意外死亡,腾出手去全力寻求这件事情答案的时候,虞测可以绝对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们只见了一面,虞测只对他展示了陌生人的表情,仿佛他们从没认识过,而那一面里,虞测以私生子的身份上位虞家,大权在握的样子。
那时候裴渡终于死了心,虽然更多的是认命。
姐姐告诉他,虞测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借他的力量回到帝都的权力中心,取掌控伤害他母亲的虞家。
“算了吧。”
那时候裴渡苦笑着告诉自己,如果虞测真的能过的好,却当他白白做了一回垫脚石好了。
谁让她是真的喜欢虞测,真的爱虞测,甚至无数次幻想过和对方共度一生,直到白发苍苍的时候,依旧和身边的那个人并排往前走。
那样的话,就算是死亡,他也不会畏惧。
他那个时候还不够成熟,只是沉浸在无尽的伤心中,被所爱之人背叛的事实让他无比痛苦,甚至一度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力放给了自己的姐姐。
可现在看来,那样的行为太幼稚了。
他甚至没有再去见虞测一面,只是凭借着得不到答案的调查,以及自己主观臆断的猜想,就断定了虞测的背叛,甚至连心路历程都帮对方想好。
裴渡信任虞测,裴渡爱虞测。
可是没有人知道,在这份爱里,他也同样小心翼翼。
所以在感到可能被伤害之后,他立刻缩进了自己的壳里,立刻为虞测找到千万种离开自己的理由。
是裴渡还不够好,是裴渡还不够强大,是裴渡不能给预测想要的。
不然虞测就不会选择离开,不会选择伤害。
虽然再次见到虞测,他依旧幼稚且愚蠢的犯了病。
他的醋意和一时生气的委屈愤怒,让他伤害了虞测,他后悔万分。
这一次,他一定要找到答案。
虞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究竟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才让曾经装满那么炽热的爱的心变得被恨意包裹,甚至只剩下冷漠。
楼上的灯关了,床上的人却几乎一夜未眠,是恍惚中经历了几个迷离的梦境,梦境中,幸福与痛苦交织,虞测反复惊醒,眉头舒展又紧锁。
裴渡同样一夜没睡,他很少抽烟。烟在他的眼里是懦弱者逃避的证据,可一夜过后,偏僻角落空荡荡的垃圾桶里,铺了一层烟头。
这一天裴渡没有回家,下一天也没有。
他等待着得到结果,等待着得到当年的真相,他准备好了用自己全部的爱去挽回虞测,准备好了去向虞测解释自己从来没有改变过。
他们会一起解决那个杀死他们爱情的人,他们会一起让一切回到正轨,回到如果当初顺利,现在的生活应有的样子。
裴渡整宿睡不着觉,他想很多很多,确实让自己有些兴奋起来。
他和虞测错过了这么多年,错过了这么久,是该重新开始,让一切回到正轨了,这一切是那么美好。
在裴渡打开那个装满调查结果的文件夹前一秒,他还想着想着以后如何弥补。
可他忘记了虞测对他的爱,从来也是满得要溢出来,能有这样的爱消失的事情,又岂是“解释”这两个简单的字过后,就能轻易回到从前。
当年的监控录像早已被删除,幸运的是,其中的内存卡却还被随便的丢在了酒店柜台里,那个柜台直到今天依旧在使用。
万幸的是今天的技术已经可以恢复,多年前不可以恢复的数据。
可不幸的是,那些数据的内容,让裴渡不知道怎样去开口,不知道还能不能去开口,让虞测和他一起回到从前,再一起去畅想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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