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谈话】
直到江绍羽转身离开, 众人才终于回过神来，大家纷纷看向陆兴云，他们从没见过一向骄傲自负的陆兴云脸色如此难看，那表情简直像是吃坏了肚子又找不到厕所——憋屈, 极度憋屈！
韩庭战战兢兢地道：“这个江教练也太凶了, 一点面子都不给。陆哥, 怎么办啊？”
“你他妈闭嘴吧！被逮个正着还能怎么办？！”陆兴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深吸口气, 回头问徐教练：“老徐, 你们什么情况？国家队教练过来巡查, 也不知道说一声？”
老徐欲哭无泪：“他们带着信号屏蔽器，突然袭击, 把我们集体叫去会议室。借用我的账号给你们发通知，我想告诉你们也来不及，手机信息发不出去啊。”
众人：“…………”
这突袭检查也太恐怖了吧草！还带信号屏蔽器的？
一群人脑子都有点懵。不过, 其他选手被骂一顿问题不大, 他们本来就没抱任何希望去国家队。陆兴云和章越可就惨了，上一届的国家队成员, 这一届大概率会没戏。
老徐拍拍陆兴云和章越的肩膀, 宽慰道：“别担心, 江教练正在气头上, 过几天等他气消了，我们会再想办法的……唉, 先去训练吧。”
众人只好转身回到座位，打开电脑垂头丧气地打起了游戏。
旁边的小型会议室, 江绍羽点名道：“庞宇, 司文辉, 你们先跟我进来。舒辰稍等一下。”
舒辰乖乖站去旁边，江绍羽带着两位选手走进会议室。
hug，庞宇，tng主队的狙击手；司文辉，sg，主队的侦查员，这两人在今天的训练赛中，临时被换去2队，表现还不错，输了也没骂队友，而是想办法改变战术。侦查员搜点、狙击手秒人的配合相当流畅，被舒辰救了之后反应也很快，江绍羽看得出，这俩的天赋、实力和心态都不错。
不过，庞宇长得圆圆润润，一张脸快要变成正方形，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都快看不见了，十分憨态可掬。至于司文辉，却是瘦得跟麻杆一样，感觉一阵风就能刮跑，长得有点像电视剧里的反派小混混，染了一头黄毛。论颜值，这两人确实跟陆兴云、章越差得太远。
两人战战兢兢地走进办公室，齐齐给江绍羽鞠了个躬：“江教练。”
江绍羽道：“坐吧。”
两人对视一眼，在沙发旁坐下。
江绍羽道：“庞宇今天打得不错，几波团战的指挥也很冷静，你们tng平时打比赛，是你指挥吗？”
庞宇急忙摆摆手说：“不是的，平时陆哥指挥。”
江绍羽挑眉：“陆兴云指挥？那你们怎么赢的？”
庞宇和司文辉：“……”
这句话问得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庞宇干笑着挠头发，仔细思考措辞。然后，他就听江绍羽一针见血地说道：“司文辉走位侦查，你去秒掉关键的人，剩下不太厉害的，就交给陆兴云收人头，是吧？”
庞宇瞪圆眼睛：“您、您怎么知道！”说完后，他又察觉自己说漏嘴，急忙红着脸低下头。
司文辉在旁边如坐针毡，同样低着头不敢说话。
江绍羽道：“放心，我不是你们俱乐部的教练，不会给你们穿小鞋，有什么话可以尽管说。其实tng主队的5个人里，你们才是最优秀的，但俱乐部要捧陆兴云，所以，比赛的时候你们只能让人头给他，我猜得对吗？”
庞宇和司文辉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江教练只是来tng一天，就看穿了他们这支队伍的问题。
庞宇的狙击手水平其实在全联盟也能排进前几名，但是，俱乐部要捧陆兴云，并不重视他这个胖子，为了能打上主力，他只好让着陆兴云，当一个“副攻手”，让陆兴云当核心。有时候明明自己能一枪爆头秒掉对手，但陆兴云在附近的话，他会将对手打残，让陆兴云收掉人头。
司文辉跟他关系好，两人私下也有这种共识——就让几个人头给陆队吧，反正最后tng能赢，大家也不亏。
江教练说得一点都没错。tng能赢，关键其实是他跟司文辉的配合，帮陆兴云扫清了外围的障碍。
庞宇低下头，声音微微发颤：“江、江教练，谢谢您对我们的关心，但我们已经习惯让着他了。”
司文辉也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小声附和道：“没错，不让着他不行，陆兴云是tng背后投资商的亲侄子，我们不敢得罪他的。”
江绍羽眯了眯眼：“看来还是个富二代？怪不得。”
他顿了顿，看向庞宇：“你们的实力比他强，却要一直让着他。但是，激烈的比赛中，明明能一枪爆头秒掉对手，一刀捅死对手，却还要给陆兴云让人头，你们打得很累吧？一旦失误，就很容易输，到时候陆兴云又要骂你们没跟上节奏。这样的委屈，你们就想一直受着？”
庞宇和司文辉对视一眼，心底五味杂陈。他们这样的小透明选手，其实没什么人关注，长得难看，没有任何背景，俱乐部不重视，粉丝也少得可怜，从来没有人为他们发声。
但是今天，国家队的总教练江绍羽，居然关心起他们在战队的处境。
就像是寒冬腊月里冻久了的人，突然被塞过来一个暖炉，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江绍羽看着他们慌张的样子，心底轻叹口气，说：“国家队会在今年举办公开选拔赛，你们有兴趣可以来参加。不管最终能不能入选，跟水平相近的职业选手切磋，对你们来说也是一次丰富经验的机会。”
两人双眼蓦地一亮：“我、我们也能参加吗？”“是啊，我们能有资格吗？”
江绍羽点头：“以后国家队的选拔，不用俱乐部推荐——每一个选手都有资格参加。”
两人：“…………”
每一个选手都有资格！以前是俱乐部推人过去，他们这样的人，根本不要奢望什么国家队了，国家队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但是，江教练居然无视俱乐部的推荐，要公开选拔？他们这样的小透明选手，也就有了机会！
两人激动得握紧双拳。能不能选上是一回事，但有没有资格参加竞选，这才是最重要的！所有人公平竞争，凭实力进国家队，而不是凭俱乐部的关系！这才是真正的公平竞技啊！
小胖朝江绍羽鞠了个躬：“我知道了，谢谢江教练！我到时候一定会参加的。”
司文辉也鞠了个躬：“谢谢江教练，我也会去的！”
江绍羽：“嗯，去吧，让舒辰进来。”
两人转身离开，在门口遇到了齐恒。
齐主席抱着胳膊靠在门边，压低声音道：“联盟每年6月，会开启赛季中的转会窗。任何选手，不想在某个俱乐部待下去的话，都可以申请转会，俱乐部不得阻拦。如果合同没有到期，违约金会从转会费中扣除，或者由新东家赔付，这是联盟的规定。”
两人震惊地看着齐主席。后者笑了一下，道：“我只是宣读联盟的规则，别的可什么都没说。自己悟吧。”
两人急忙点头如捣蒜：“谢谢齐主席！！”
这还悟不了的话，那他俩就是傻逼了。齐主席的意思很明显，不想在tng被埋没，你们可以转会。选手有权主动转会，这是联盟的规定，俱乐部如果恶意阻拦，可以投诉去联盟，有联盟给他们撑腰！
两人如同中了彩票一样兴高采烈地走了。
齐恒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好笑。这一胖一瘦的组合其实挺厉害的，在tng确实是受了委屈，他相信，只要两个小孩不笨，大概率会重新考虑自己的职业生涯问题。他也是职业选手出身，真是看见这些优秀的孩子被埋没就来气！之前他每次来巡查，tng都表现得特别积极向上，看来是提前收到风声演给他看的。
还是阿羽有办法，搞一波突袭，直接揭穿了某些俱乐部的真面目。
齐恒看向乖乖站在旁边的舒辰，声音温和：“舒辰，进去吧，他在等你。”
舒辰轻轻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进。”
他推门进屋，对上江绍羽看过来的目光。原本冷锐的目光在看到他后，立刻收起了锋芒，变得十分温和。
江绍羽示意他把门关上，紧跟着站起来，走到舒辰的面前。
几年不见，羽哥比当初长高了许多。舒辰是个beta，身高只能到他的鼻梁处。见对方在自己面前站定，舒辰低下头，乖乖叫道：“江教练……”
江绍羽唇角轻扬，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辰辰的脑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叫江教练呢？”
舒辰的眼眶微微一红，哽咽着叫道：“羽哥！”
江绍羽轻叹口气，伸出双臂，轻轻将辰辰抱进了怀里。
这是他亲弟弟一样的人，是他当年挖出来打电竞，亲自培养起来的顶尖医疗兵！有社恐症的乖孩子，不会说话，不会为自己争取权利，只知道默默跟在大家的后面快速救人。
多少次激烈的比赛，舒辰冒着枪林弹雨，穿过大半张地图救下江绍羽；又有多少次，他扛着对面的炮火，主动出去挨子弹，自己被打成马蜂窝，就为了给江绍羽争取那么一两秒钟的机会。
这么好的医疗兵，凭什么被tng放在冷板凳上欺负？！
想到舒辰每次训练赛都被队友们骂，江绍羽的心像是被针扎一般，他心疼地揉了揉舒辰的脑袋，低声说：“这些年，委屈你了。”
舒辰强忍着眼泪，紧紧地回抱住羽哥。一句“委屈你了”，就像在他冰冷的心底注入了一丝暖流。
羽哥还是很关心他的，分开多年，他们当初在ace期间建立的情谊依旧没有变过。舒辰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亲人，他心里一直把江绍羽当成亲哥哥。
江绍羽察觉到怀里的家伙在轻轻发抖，更加心疼。他放开舒辰，带着舒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柔声问道：“当初为什么签来tng？”
舒辰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们给我开的转会费挺高的，还承诺让我打主力，我没多想就签了。”
江绍羽挑眉：“然后呢？你打了多久的主力？”
“来tng后，打了一年多主力，紧跟着，章越来到俱乐部青训营。小章长得很帅，嘴甜，会说话，教练们都很喜欢他，一开始让他当我的替补，再然后……”
“你就被扔去冷板凳了？”
舒辰咬着唇点了点头。
其实这样的情况很常见，有了优秀的新选手，老选手就要给新人让位。如果是技不如人，舒辰也就认了。但是明明，舒辰觉得自己不比章越差啊？
从主力变成替补后，他再也没有上场的机会，他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只能更加认真地训练，希望教练能看到他的努力。可是，自从坐到替补席的那一刻开始，似乎就注定了他再也没法上场。
他等了几年，也没等到机会。
舒辰低下头说：“他们不让我打主力，说我状态下滑，跟不上节奏。但是……我觉得我跟得上。”
江绍羽听着他委屈的声音，越听越气！什么叫状态下滑？都他妈是借口！tng捧章越的理由很简单——章越长得帅，会说话，更能吸粉，而且很听陆兴云的话，能跟着陆兴云一起营业。
舒辰你再努力，再优秀，他们也看不到的！
江绍羽强忍着火气，问：“你跟tng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舒辰愣了一下，说：“今年年底。”
江绍羽道：“解约吧，跟我去国家队。”
舒辰豁然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江绍羽：“国家队？”
江绍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作为国家队总教练，有权利将选手直接调去国家队青训营。何况，你又不是tng的主力，你走了，对tng毫无影响。”
舒辰纠结地道：“但是这样的话，你会被他们骂的。他们会说你徇私，把老队友带去国家队……”
江绍羽道：“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直接进国家队。你跟小裴一样，先去青训营练习。到时候，医疗也会公开选拔，我相信以你的水平，你可以自己打进来，对吗？”
舒辰放下心来，用力地点点头：“好！我跟羽哥去青训营。”
江绍羽道：“回宿舍收拾行李吧，今天就跟我走。解约的事情，我会让国家队的律师跟他们谈，这个tng俱乐部，你一天都不要多待了。”
舒辰：“……”
当天走人，这么雷厉风行的吗？
对上江绍羽温和的目光，舒辰激动地笑起来：“好的羽哥！我这就去收拾行李跟你走！”
羽哥还是跟当年一样说一不二。直接把他从tng带走，他真的好开心。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出过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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