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手吃饭,回来就知道往这一坐,都不如人家小霍小程懂事还知道打下手。”外婆过来拍她,吓得池雨赶紧藏起那枚扳指。

    “鬼鬼祟祟的,我不看你东西。”老人白她一眼。

    池雨又黏糊糊地过去撒娇,吃完饭他们就得赶去兰州了,研究院那边估计也是没有头绪,接到霍彦电话后,院长和蔡教授紧急调取了对天水纸的研究权限,现在估计已经到了甘肃博物馆。

    这次回来满打满算也就和老人呆了一晚加半天的功夫,一想到他们一走,外婆又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小姑娘眼圈都红了。

    “好啦。”外婆拍拍她的背,“都多大年纪人了,还跟没骨头一样。”

    霍彦和程玮一人端菜,一人手里摞着三碗饭,像两个二十四孝好孙子似的,一前一后从厨房里出来。

    外婆对着两个小伙子左看右看越看越欢喜,一个看着沉稳内里逗趣说话讨人喜欢,一个擅长察言观色乖巧懂事,两个人对池雨那几分心思过来人都看得明白,也就自己家这个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把她那晚的话听进去多少。

    霍彦端着碗在二人对面坐下,不动声色地在心里艳羡着池雨这副全身心依赖的样子,递过去两双筷子,外婆将怀里的池雨提溜出来,打趣她,“你们同事看了要笑话你的。”

    霍彦却摇摇头,“下次您想池雨了,想来敦煌,跟我说一声,我来接您。”

    他先前看过外婆有个挂在墙上的电话本,老人不太会用智能手机,这辈子认识的人都靠一本笔记本,一只用久了不太出墨的圆珠笔记着,偷偷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号码。

    程玮在一旁看着平时拽得耀武扬威的男人现在只差摇尾巴了,不着痕迹地轻哼了一声,对他这种临行前疯狂刷好感度的行为感到不耻。

    霍彦对他的敌意一向敏感,但他向来自信但凡池雨不是个瞎的都不会选择这种小白脸,不就是比他年轻点,比他白一点,比他会扮猪吃老虎一点吗?这种小女孩才喜欢的“花美男”身材,敦煌那天起风了都能被刮到天水市来,他有他身材好吗?有他有钱吗?

    外婆住在党川乡,离市区的车站大概一小时车程。池雨倔着没肯老人送:她又不是客人,又不是一个人来的,要她送什么?送完了再一个人坐车回来,她怎么安心?

    从天水往兰州西站,不过一小时的距离。霍彦有些认床,连续几天没睡好,车还没驶出天水就阖上眼,也不知是睡了还是在养神。

    动车上有阿姨公放着刷短视频,池雨也就歇了养神的心思。上次去天水的路上,霍彦买个车票故意把霍彦耍在一边,池雨想想还觉得不好意思,这次索性三人买了并排的车票,又想到他俩一直不对付,只好自作自受地坐在中间的位置,空间本就逼仄,又夹在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之间,池雨暗自调整了好几下姿势,像只不安的小鹌鹑。

    “别扭了,像个蛆。”右手边的霍彦突然出声,吓了她好大一跳,狐疑地转过身看他,却发现对方眼睛都没睁,声音里透着疲惫,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不过也许是他皮肤不算偏白,倒也不太明显,路途奔波的疲惫感在他身上,倒添了几分沧桑的男人味。

    她自刚刚扭过身就没回过头,自己也没察觉目光停留了多久,才注意到霍彦的睫毛实在是忍不住地抽动,刚想问他是不是装睡。

    程玮又起身借过说上厕所,她忙不迭地侧身让开,堵在路口的霍彦就没那么省事了,那么大一个块头,往哪侧都堵得死死的。

    池雨轻声喊他,没动静。轻轻推他,好像睡死了。

    一向温润乖巧的学弟面无表情,踏着他的脚就过去了,实打实的体重踩过去的,霍彦再也装不下去,“嗷”得比阿姨公放的抖音声音还大。

    车厢里的人都扭头看他,胖阿姨抖音也不刷了,斜着小眼从老花镜上方飞眼神给他,“哎呀小伙子,年轻人一惊一乍干什么啊,这么大声要吓死人的啊。”

    霍彦揪着一张脸没空搭理他,池雨憋着笑想问他有没有事,又怕自己一开口就笑出声,隔一会就从牙缝里“噗”地释放一点笑意。霍彦缓过劲来,刻意没有放低声音,“你干嘛呢?偷偷背着我放小屁呢?”

    胖阿姨耳朵真是好,一脸震惊地又扭过头来,就差把“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素质写在脸上。

    池雨怕丢脸,埋着头瞪他,他却好心情地佯装要闭眼,“还看不看了?看的话我再睡会。”

    小姑娘的脸“腾”得烧起来,恼羞成怒地想拧他大臂内侧的嫩肉。她坏得很,知道掐哪里最疼,只掐一点点肉,诚心想让他受罪。小手活动了一圈,脸都绿了,这人怎么浑身硬邦邦的,哪哪都拧不动,她这副捏捏人大臂的样子,倒像是在占他便宜。

    霍彦怕她又恢复之前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怕她羞恼,憋着不敢打趣。眼见掐不动,池雨谨慎地收回了手。

    面前的男人脸色讪讪,像是满脸不餍足。

    折腾一圈,离兰州也就剩二十分钟的路程了,程玮回来得也快,霍彦更快他一步的将池雨挤进里座,自己坐在二人中间。

    小白脸没他脸皮厚,道行还是浅,暗戳戳地挤占他的空间,正中霍彦下怀,借着小白脸的力道往池雨那头蹭,说自己快被挤死了。

    再仰头,程玮挤他的动作僵在那里,面露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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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来个二细,小碗,辣子多多地放,再加个蛋。”

    金城兰州,淌不完的黄河水向东流。

    对于兰州的记忆,霍彦只停留在初来甘肃的时候,由于事先没有做过功课,等到飞机降落兰州机场,他才发现中川机场距离市区将近七八十公里,被机场拉散客的黑车运货般地在路上晃荡将近两个小时,才好不容易抵达了市区。

    这次落脚车站,抵达时不过傍晚,三人打车去省博物馆和蔡教授碰头。赶巧恰逢落日余晖,黄河铁桥人来人往,有大爷坐在黄河边上来上一杯炮台,白塔寺下光芒渐散,母亲河贯穿其中,闪烁着细碎的金光。

    兰州市博物馆由原来的白衣寺塔扩建而成,从一个崇祯年间求子的小寺塔摇身一变市区的博物馆,虽然身价倍涨,但也不过是个小型博物馆,镇馆之宝不过是明清时期的一口青铜大锅。

    而三人此刻要去的,是凝结甘肃文化的省博物馆,霍彦先前没去见识过,但对文物“马踏飞燕”有所耳闻,据说就收藏在这件博物馆内。

    抵达博物馆时,馆前还有稀稀拉拉几名散客排着队安检,几人刚下车,就有工作人员模样的小哥迎上来,确认了三人的身份,将他们引进了一个名为“万年永宝”的展厅内。

    这个展厅显然没有先前路上经过的展厅受欢迎,不似一楼极具风情的敦煌展攒动着人潮涌动,这个展厅里,只收藏了一张残破的古代纸。

    池雨远远认出隔着展厅玻璃仔细端详的二人,喊着“院长,蔡教授”,就迎了上去。

    两位大佬摆着手招呼他们,“来瞧瞧吧,这就是你们前几天去考察的天水纸。”

    并不是一块完整的古纸,因为受潮呈碎片状,最大的残块长度也不过5、6厘米,宽度约3厘米左右的样子。

    先前在天水,那位考察团的胡老师描述得简单,现场一看,才知道这出土的天水纸果然与藏经洞内的经卷纸张如出一辙,表面反正细碎的纤维渣,边缘起毛,不用上手感受就能察觉到不薄的厚度。

    “呦,小霍小池小程,你们速度够快的呀。”一回头,高主任原也跟着院长他们来了兰州,方才去取了放大镜过来,正好和几人错开了。

    知道高主任是这方面的大能,大佬和小辈们都体贴到往左右两边散开,给他留了绝佳的位置,“你们看啊”高主任手持放大镜,嘴里还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过着干瘾,“不过巴掌大的纸张,却呈现出深黄和泛着浅灰的黄这两种颜色,这说明啊,在地下时已经受潮了,等出土后逐渐干燥,才变成了浅灰黄。”

    程玮又将在天水听闻的,当年挖掘时杨教授发现,古墓主人特意用绛矾隔绝潮湿的举措这事说了出来。

    高主任一沉思,“河西走廊的平原地区地下水平均深埋不过二十七八米的深度,基本深度也不过超过三十米,过去那片不过是块有人烟的戈壁滩,很难说当时是否有防地下潮湿的说法。纸张受潮,兴许是因为地面的防潮措施建好了,地下却因为什么原因疏漏了。”

    二十年前的考察队配备的仪器和科学技术毕竟不够发达,也没有人去深究其中的缘由,如今已经做了回填工作,对于真相如何,也只能半推半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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