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开了一整天, 一直到深夜,从肥皂剧到新闻再到午夜档。
挂钟上的时间缓慢移动到三点。
到了这个时候,再热闹的地方也差不多要安静下来了。窗外街边的暖黄色路灯亮着, 透着半遮掩的窗帘, 隐约漏进一丝光线。
上野光倚在床上, 无聊地切着电视节目。
窗外突然传来微小的响动。
寻常人或许很难听到, 但对上野光来说,电视的声音并不能彻底盖过那点动静。
他直起身看向窗户, 眼中闪过一点惊讶。
这么快吗?
他本来还觉得,云雀恭弥把情报传递出去,对方再来找自己,怎么也要过个一两天。
结果竟然当天晚上人就来了。
看样子, 他的同伴效率很高。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不走寻常路。
或许是怕暴露身份的吧。
毕竟, 根据他短时间内被抓两回这样的经历来看,他们的工作好像还挺危险的。
上野光翻身下床,来到窗边,帮外面的那位同伴打开窗户。
好巧不巧, 他的那位深夜到访的“同伴”也刚巧停在了窗边。
窗帘滑到一侧, 窗内的人和窗外的人对上不期而然地视线。
上野光愣了一下。
窗外那位也愣了一下。
但还是对方率先反应过来,一手抓着挂在外面的绳索,另一只手朝他挥了挥,算作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顺势抓住他的手,借力翻入屋内。
青年看上去十分游刃有余,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他全程几乎没有一点动静, 连落地都是静悄悄的。
只在收回绳索的时候发出了“噌”的一声轻响。
上野光向后退了两步, 给他留下充足的施展空间。
来人关上窗户, 拉好窗帘,把绳索缠绕两圈,然后随手丢在窗下,好像完全不怕那东西被其他人拿走。
当然,这个房间里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上野光一个人。
上野光默默看着他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眼里的惊讶毫不掩饰。
那人转过身来看向他,笑吟吟地和他寒暄:“这么晚还没睡?”
上野光点点头,犹疑地往他身后扫了一眼,窗户关的严严实实,连窗帘都被完全拉死了。
显然不像是后面还会有人上来样子。
来人好像看懂了他的意思,轻笑一声,倚在窗边,姿态放松。
“怎么?你是觉得我自己一个人上不来吗?”他笑了笑,反手指指自己,“我的外貌有这么大的迷惑性?”
上野光盯着那张脸看了片刻,坚定地一点头,应声:“嗯。”
通过这种方式上来的人,不管是中也、恭弥,甚至快斗,他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惊讶。
但是。
这个人长着一张和修治完全一样的脸。
却又好像有着和他完全不相符的运动能力。
上野光不由得觉得有点惊奇。
所以,或许在某种可能性里,太宰治也可以从武力上碾压中原中也?
上野光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那个画面,轻轻扬眉。
强烈的违和感令人忍不住有点想要发笑。
不过还没等他翘起嘴角,半倚在窗边的太宰治身形突然一动,眨眼间就到了他的眼前。
上野光错愕一瞬,下意识想要后退,但对方的手臂已经拦在他的腰间。
太宰治向前倾身,贴在他耳边笑道:“不是说好要我来抓你的吗?就不要跑啦。”
青年声音听上去温柔,却又在深处藏着胁迫感和冷意。
就像是他环在腰间的手臂,和抵在脊椎处的冷冰冰的枪口。
极其强烈的反差感扑面而来。
上野光站在原地没动,微微侧头,和他对视,有点困惑的样子:“说好了?”
“是呀。”太宰治弯着眼睛。
身后传来“咔哒”一声子弹上膛的轻响。
眼前的青年露出一点委屈失落的表情,问:“你要反悔吗?”
好像正拿枪威胁着别人的是其他什么人。
但上野光完全不怂。
他平静地和太宰治对视,右手移到身后,按住了枪管。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眸中闪过些许锐利的锋芒。
“这种东西很危险。”上野光看着他,“不要随便用。”
太宰治:“?”
他和上野光对视,怔了一瞬,陡然升起的危机感令他下意识扣下扳机。
“咔哒”一声。
无事发生。
上野光一脸无辜地松开手,掌心里躺着几枚子弹。
他转过身,面向太宰治,心平气和跟他讲道理:“我现在还要等人,你不能抓我,而且,我不记得我们说好了。”
太宰治没有回应,神情冰冷地盯着他掌心的那几枚子弹看了半晌,手腕一翻,失去作用的枪消失不见。
他抬眸望向上野光,嘴角仍然是扬着的,眼睛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好像“扬起嘴角”这个动作,只是一个刻入身体的下意识举动。
上野光皱了皱眉。
“有哦。”太宰治语气轻佻,“虽然监控录像被乱步先生掉包了,但是……”
他停顿片刻,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巧的东西,勾在指尖,转了两圈。
“只要用一点小手段,还是很容易就能找回来的。”
那是一枚钥匙形状的银色u盘。
上野光盯着那个东西想了想,回忆起他和江户川乱步当时的对话。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那下次让他来好了。”
记忆回笼,上野光和太宰治对视,无辜地眨了眨眼,摇头:“不是我。”
“那只是乱、”他停顿一瞬,改口,“江户川乱步的判断。”
江户川乱步。
叫全名总是显得有些拗口。
上野光皱了一下鼻子,继续解释:“我并不期待你来抓我。”
尤其是以这么危险的方式。
“可是我已经来了诶。”太宰治耸肩,歪了下头,“怎么办呢?”
电视里仍然在播着午夜场的老电影,里面的主人公正在声嘶力竭的吵架。
上野光分神看了那个电影几眼,想着他们演的好假。
亲人之间的吵架明明不是这样的。
反正他见过的,都不是这样的。
太宰治突然打了个响指,唤回他的注意力:“啊,有了。”
上野光:“?”
“你跟我回去,不就好了?”青年笑着向前迈出一步,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到面前,上面挂了一幅明晃晃的银色手铐。
他一边微笑着,一边一步步逼近上来,在上野光身前仅有几寸远的位置站定。
手铐的一端已经套在他的手上,另一端随着青年抬腕的动作晃动,不偏不倚地敲在上野光的腕骨上。
“乖一点,让我把你绑回去。”
腕骨的痛感分明尖锐,过电一般的麻从指尖传递到肩膀。
上野光握住手腕,看向太宰治,有点无奈,也有一点点纵容。
“现在不行。”
他还发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这个世界的弟弟们,好像都或多或少有一点不愿意听别人说话的习惯。
无论是江户川乱步、云雀恭弥,还是太宰治。
“可以,已经拷上了,怎么办呢?”太宰治抬起头,无辜地看着他。
沉甸甸的手铐压在刚刚被砸过的手腕上,冰凉的触感蔓延过来,痛感一瞬间变得更加强烈。
太宰治的另一只手还攥着他的小臂,略微用力,就在上面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所以就是说——
他们都不听话。
上野光叹了口气,轻轻转动手腕,耐心朝他解释:“你要先帮我找到我的同伴,然后我才能跟你回去。”
太宰治突然噤声,盯着他看了半晌,蓦然一笑。
这次的笑里倒是多了点真诚的意味。
他勉强收住笑容,像是难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来,你真是这么想的?”
上野光静静地看着他。
“嗯……”太宰治摸摸下巴,思索两秒,一点头,“也不是不可以呀。”
“我帮你找到你的同伴,你跟我回……小、黑、屋~”他说到最后,愉悦地勾起嘴角,晃了晃将两个人锁在一起的手铐。
松松垮垮连在中间的锁链随之晃动,和两端的手铐撞击,发出一叠声的清脆声响。
电影里的争吵也走到尾声。
女孩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失声痛哭。
上野光扫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这里的剧情还是不对。
怎么会哭呢?
被太宰治带着离开宾馆的路上,上野光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两个人并肩而行,宽大的外套将手铐遮盖在下面,他们看上去十分正常,好像只是在夜间一起同行的亲密朋友,只有外套下不时传出的清脆碰撞声能彰显出两个人的真实关系。
上野光的脚步刚一变缓,手腕处就传来一阵拉扯感。
头顶的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着,太宰治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上野光抢在他之前开口:“你哭过吗?”
太宰治懵了一下:“?”
上野光又认真地问了一遍:“你哭过吗?”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
他歪着脑袋,问上野光:“你猜呢?”
上野光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没有?”
在他的记忆里,他很少,或者说是几乎没有,见到过弟弟们的眼泪。
太宰治突然笑了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连带着手铐也跟着晃动。
上野光茫然地低头看他。
太宰治扶着他的肩直起身,亲切地拍了拍他。
上野光:“?”
青年弯着眉眼,竖起一根手指靠在唇边,朝他一眨左眼。
“秘密~”
上野光抿了抿唇,没在继续追问。
两个人站在路灯下,陷入沉默。
半晌后,在头顶的灯又一次熄灭的时候,上野光开口问:“你知道我的同伴在哪儿?”
“不知道呀。”太宰治答得理直气壮。
上野光:“不知道?”
“嗯嗯。”太宰治大大方方点点头,往身后指了指。
上野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是那家宾馆,他们刚刚从那里出来。
上野光困惑地扭头看向太宰治。
他看回来的时候,太宰治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手铐的锁链被抻得笔直,崩在两个人中间。
太宰治脚步停了停,转过身来看他,笑着说:“但我知道,你不能继续待在那里。”
上野光:“为什么?”
太宰治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耐心解释:“因为,还会有其他人来找你呀。”
上野光皱了下眉,问:“我的同伴?”
前面的人突然伸出一根食指,竖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
“当然不是。”太宰治后退两步,和他并行,那根伸出来的食指向内一转,指向他自己,“我是指……像我这样的人。”
上野光:“……江户川乱步?云雀恭弥?”
太宰治夸张地点了点头,夸赞:“是呀是呀,很上道嘛。”
“怎么样?”
上野光:“什么?”
太宰治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还没有收回去,反而是又往眼前戳了戳,一脸坦然:“我呀。”
上野光:“?”
“我是说——”太宰治叹了口气,有点不开心似的,拖着长音解释,“我和那两个人比,怎么样?”
他想了想,又换了个方法:“如果要再被抓一次的话,你想被谁抓?”
上野光自然能看懂他的意思。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顺着太宰治的话说:“你。”
太宰治扬了扬眉,愉快地应了一声:“所以,走吧~”
他扯了扯铁链,步伐轻快地向前走去。
身后的路灯又闪了一下,长长地亮起。
两个人并排前行,落在身后的影子拉的很长。
深夜的街道空空旷旷,偶尔能遇见的也都是烂醉的人,根本不会有人分给他们多余的注意力。
外套不再遮挡,银色手铐大大方方暴露在夜色中,镀上了一层浅色的月光。
-
太宰治好像确实不知道他的同伴在哪里。
所以这一个晚上,他们只是从一个宾馆,转移到了另一个宾馆。
而且是相距很远的另一个宾馆。
他们走了整整一夜,最后停下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大亮,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外套之下,太宰治抓着上野光的手腕,牵着他在一家门可罗雀的小旅馆前站定。
上野光站在门口打量片刻,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跟在太宰治身边走进去,看着他办理好入住手续,再安安静静跟着他上了电梯,进了房间。
怎么说呢。
这里和云雀恭弥给他找的那个地方,差距还是挺大的。
那家宾馆,前台大厅透着富丽堂皇的贵气,房间内也是宽敞明亮,各种设施一应俱全。
而这里,前台只有一张上了年头的桌子,电梯晃晃悠悠像是随时都可能出事故。
房间里面看着倒也宽敞,不过不是真的宽敞,是因为简陋,所以宽敞。
一张床摆在正中央,一张桌子摆在床对面,房间的角落里还歪歪斜斜靠着一把木椅子。
床头灯挂在床头,灯罩碎了一个角。
床旁边是个掉了漆的红色床头柜,柜子上摆了个红电话,电话下面还压着张纸,看样子是用来联系前台的。
除此之外,这房间里也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至于那个小巧玲珑的浴室,那就不用多说了。
玻璃透明,里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简陋,并且没有秘密的房间。
太宰治拉着他坐在床上,拍了拍硬硬的床垫,问他:“满意吗?”
上野光:“……”
他沉默地看了太宰治两眼,纠结要不要为了保护对方脆弱的心灵而开口胡说。
太宰治很穷。
这一点,是他在之前的世界就知道的。
重新回到人间,他第一次和太宰治见面的时候,这个人就一副风餐露宿的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还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贫穷。
看样子,这个特征,倒是也被带到这边的世界里来了。
上野光在沉默中摸了摸太宰治的脑袋。
他有点忧虑。
万一在所有的可能性里,修治都摆脱不了“贫穷”这个关键词……
这样想着,上野光手下的动作不由得放的更加轻柔。
然后他的手腕就直接被人攥住了。
上野光回过神,有点茫然地和太宰治对视一眼,然后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修治。
太宰治抓着他的手腕,微微仰头看着他,可怜兮兮地问:“不满意吗?”
上野光:“……没有。”
不满意倒是真没有。
他对居住条件没有要求,住在哪儿都一样是住。
他之前自己一个人住了那么多年的洞窟,怎么可能对房间不满意。
他迟疑只是因为……太宰治现在这个表情,莫名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
就好像对方正在,欺骗他。
太宰治叹了口气,松开他的手,失落地低下头。
“我知道的,你肯定不满意啦。”他拽住床单翘起的边角,一点点把那里压平,“没有办法嘛,我和他们不一样。”
上野光下意识追问:“哪里不一样?”
太宰治抬头扫了他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去。
“我加入的时间最早,跟boss签订的合同都还是几年前的,明明工作最辛苦,拿到手的工资却比其他人低好多。而且我明明是最早的一批,地位却不如那些后来的人高,只能让他们随便欺负。”
他单手托腮,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太宰治声音逐渐降下去,变得有几分飘渺。
他偏过头,勾起垂在床边的锁链。
“我其实早就想离开那里了。”
“但boss一直不放人……”
上野光听着,突然抬起手,扣住铁链。
两个人的手指在不经意间相贴。
“离开就是了。”上野光握紧锁链,低下头,认真地看着太宰治,“你肯定能做到,只要你想。”
他知道太宰治有这样的能力。
无论在哪个世界,只要是他太宰治想做的事情,就不可能做不成。
太宰治敛起视线,轻笑一下,应了声“好”。
-
虽然嘴上说这是要帮上野光找同伴,但实际上,太宰治的行动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这天白天,他就单纯带上野光在附近逛了一圈,让他好好了解了一下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然后又踩着夕阳回到住处,在对面的小面馆吃了顿晚餐。
上野光跟在太宰治身后,默默看着这人把门窗关严顺便用椅子抵住了门,小声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不解开。”
“咣”一声,椅背撞在门上。
太宰治直起身看向他,挑眉笑了一下,问:“你要跟我一起睡?”
上野光把椅子摆正,偏头看他:“你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当然是不可能的。
太宰治把他拉到床边,干脆利落地卸下手铐,扔到一边,还嘱咐他一句“不许乱跑”。
上野光单手撑着床沿,乖乖点头。
房间本来就不大,也任何娱乐设备,不管手铐卸没卸,他们俩都得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唯一的区别只不过在距离远近上。
看一个人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太宰治打电话问前台要了副扑克牌自己跟自己玩,上野光坐在另一张床上看他安安静静摆弄。
他盯人盯的久了,对面的人也不愿意。
牌堆又一次打散的时候,太宰治猛地抬头看向他。
上野光猝不及防和太宰治对视,沉默片刻,找了个话题:“你要怎么找我的同伴?”
“我肯定找不到呀。”太宰治理直气壮一摊手,“要靠你自己。”
上野光:“?”
“你要给我提供他们的信息,我才能找到你想找的人。”他顿了顿,和上野光对视,眼睛轻轻眨了一下,“或者是……你想找的东西。”
上野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这人既然已经把那段监控调了出来,那肯定也知道了他和江户川乱步对话的全部内容。
“你有办法帮我找到吗?”
“说不定呢~”太宰治收回视线,转头把散落在床上的扑克牌都收起来,在面前摞成一摞,然后举到上野光面前。
他扬扬下巴,示意上野光从里面抽一张。
上野光打量那副扑克牌几眼,又看上太宰治,有点意外。
在原本的世界,这些扑克牌的把戏,好像都应该是快斗的特权。
不过在这里,显然不是。
他好奇地问:“变魔术?”
太宰治伸出一根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神神秘秘道:“是预知。”
上野光不解。
太宰治勾唇笑起来,向他凑近了些,轻声道:“他能告诉你,那个东西藏在哪里。”
窗外忽然堆起厚厚的云层,天色骤然暗了下来,连带着房间内也在顷刻间失去了光亮。
对面青年的身影一瞬间变得有点模糊,配合着他刻意压低压轻的音调,仿佛两个人真的在进行着什么神秘仪式。
太宰治唇边的笑容好像变化了一瞬。
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弧度又深了一点。
上野光蹙眉,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的嘴角上。
于是那里的笑意又重了一些。
太宰治压下身体和他对视,晃了晃扑克牌,把它抬高了一点,劝诱:“不试试吗?”
上野光收回视线,勉强把目光落回牌上,随意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
牌面反转。
鲜红的小丑头像印在正中央。
小丑咧开嘴,挤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上野光怔愣片刻,抬头看向太宰治,寻求这个预知的“解”。
谁料,这人竟然做完预知就把这事儿撂倒一边不管了。
他笑吟吟地从他手中抽走那张片混入牌堆,再慢悠悠地把扑克牌收起,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
末了还疑惑地转过头来问:“怎么啦?怎么一直看着我呀?”
上野光嘴角抽了一下,收回视线,什么也没问,默默躺到床上,翻了个身,给他留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修治有这么恶趣味吗?
他在之前的世界里,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
和这个世界的“弟弟们”相处的时候,他很确信,这个人和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的弟弟完全不一样。
但偶尔,他也会感觉……
好像这样的他们,也是真实的他们。
强大、冷漠,善于心计、智商绝伦。
总带着一股游离于周围环境之外的疏离感,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
但也有时候会在不知不觉间露出可爱的的姿态。
好像这样的他们,比起他记忆中的那些乖巧听话的男孩,更像他们自己。
上野光盯着空空荡荡的浴室看了一会儿,缓缓闭上眼睛。
浴室的玻璃倒是设计独特,甚至能让他透过那里看到身后的人。
垂在身侧的手虚攥起来,指尖相触,悄悄捻了一下。
他突然有点开始不确定。
会不会这个世界所展现出来的某些“可能性”,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也正在发生,或者是将要发生呢?
窗外突然亮起一瞬,黑夜变成白昼,紧接着雷声炸响,连绵不绝地闹做一片。
上野光克制了一下翻身的冲动。
太宰治是一个在这个世界独自生长的、强大的、成熟的男性青年。
不会害怕打雷。
他悄悄警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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