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我们为什么要收拾东西离开啊?在归元城住的好好的,我不想走。”

    偏僻的小院中,一个练气一层的少女不满的嘟囔着。

    在屋内,  少女爷爷跛着腿,  来来回回搬运着屋子里的家饰摆件,几乎把整个屋子能带走的东西都堆了过来。

    “哪是爷爷想走的,  再不走我们会有血光之灾!”少女爷爷在屋内警告着,说完又喊了声少女,  “小荔,  不要闹变扭了,  赶紧拿储物袋把东西都收进去,  爷爷再去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这爷孙俩就是孔南和孔荔,  孔荔不情不愿地跳下廊椅,  扯下腰间的储物袋准备去装行李,只是瞧见储物袋的样式,  怔愣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什么,又自我否定式的摇摇头。

    纠结了一会儿,  有些心虚地轻手轻脚靠近内屋,  探头小声问。

    “爷爷,难不成那个小姑娘还活着?”

    孔南抱着一沓空符纸出来,  看起来神色也有点茫然,“听说那天田大少爷,  几乎把青竹峰的修士都吸干了,那小姑娘是田大少爷点名要找的人,不可能有机会活着吧。”

    孔荔松了一口气,  无所谓地提溜着储物袋系绳扔着圈,“那还要离开归元城作何,本来就没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突然走了还显得我们心虚。”

    “再说了,这半年各大宗门都要陆续开始招弟子了,我还想试试。”孔荔扑到孔南身边,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求着,但孔南依旧一副心绪不定的样子,“不行,爷爷最近一直觉得惴惴不安,今早更是惶恐到坐立不定,只好布了阴阳筮卦……”

    “爷爷这术法是减寿元的,你怎么能偷偷施展!”孔荔急得抢话。

    孔南没心思安慰她,呵了声,“如若不是如此,爷爷怎得算出我们二人近日有生死大劫呢!”

    孔荔大惊失色,嘴唇嗫嚅,只剩下几字,“不会吧……”

    咚咚咚——

    却不想,院门这时忽然被敲响,声音并不重,甚至能说格外有礼,但此时此刻却将两人吓得心头一颤。

    爷孙俩对视一眼,孔南强做镇定喊了声,“谁啊?”

    “听说贵府售卖的灵符甚好,慕名而来。”院外传来一声沙哑的中年女子声音。

    孔荔紧绷的心绪缓了不少,“爷爷是来做生意的,我去开门。”

    但她刚往外走出两步,被孔南拉住,“夫人找错地方了吧,最近归元城售卖最好的灵符可不是我们孔家做的,夫人该去西街那家铺子。”

    门外夫人笑了声,“卖得好却也没有孔老家的灵符合我心意。话说回来,孔老是要这般隔着院门同我做生意吗?”

    孔荔扯了扯孔南衣摆,“爷爷,正好要走,不如攒些灵石,不然去下一个坊市要许久才能开张。”

    孔南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应了,示意孔荔开门小心些。

    孔荔小步欢快地跑过去,解了小院禁制,拉开院门,却见院外站着一个身披云丝斗篷的女子,她面容掩在兜帽下,但瞧着身形可不像一个中年女子。

    孔荔察觉一丝古怪,半退着脚步,“你……你是什么人?”

    女子微抬头,兜帽下精致灵秀的五官暴露出来。

    孔荔倒吸一口凉气,孔南大惊喊道,“小荔,回来!”说着已经掏出拂尘武器。

    孔荔及汲汲惶惶往回跑,慌乱中左脚绊右脚,手中的禁制令牌都掉在地上,她下意识去捡,禁制令牌却先一刻有了动作,飞向了院门口的女子,女子向院内进了一步。

    孔南几步奔出拉起孔荔拽到身后。

    神色戒备异常,却又强行堆起笑,“招凝姑娘,许久未在归元城看见你了。”

    招凝神色如常,像是当真来拜访朋友,朝他们拱了拱手,“许久不见,孔老,孔姑娘。”

    话落,手中禁止令亮光一闪,院中禁制令重新开启了,隔绝了院中声音。

    “你!”孔南更觉不妙。

    招凝却说,“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还请两位不要见怪,毕竟……”

    她露出一丝笑,但笑不达眼底,“活着回来,实属不易。”

    这一刻孔南终于确定多日来的不安究竟来自何处了。

    面上的伪装也都卸了,紧紧攥着拂尘柄,他的修为比招凝高,但并不意味着他一定能打败对方。

    许多时候同境界的对抗,看的不单单是修为层级,还有法术的威力、熟练度,灵力的多少、掌控度还有恢复速度,丹器符宝的运用等等条件,孔南寿元将尽,多年一心扑在灵符制作上,已经极少练功了,不然,当初也不会让练气四层的入魔修真者掳走孙女。

    “招凝姑娘,许多事情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老朽知道招凝姑娘能站在这里,实力定不是差的。老朽同小荔不过是归元城卖符为生的小人物,还请姑娘看在往日的交情份上放过我们。”

    孔南给孔荔使了个眼神,要她怀里的储物袋交给招凝,“这本是姑娘的储物袋,姑娘的灵器都已售卖,总共是六百下品灵石,袋中还有老朽制作的五行灵符百余张,悉数给姑娘,当是给姑娘的赔罪。”

    或许是心虚,孔荔并不敢靠近,只隔着招凝步远捧着储物袋,储物袋飞回招凝手中,她面上神色皆淡,似乎当真要同两人和解了。

    招凝并没有看储物袋中的东西,“若是往日的交情,孔老和孔姑娘算是招凝在归元城的引路人,招凝自心底万分感激。许多事当然好商量。但,我却不得不问二人两句。”

    她看向孔南,说是问其实是在陈述,“我去灵雾森林寻十八种灵药的消息是你们告诉田宏峻的。住在青竹峰七九洞府也是你们告诉田裕昌的。因为你们这两个消息,我险些死了两次。”

    “我们不是有意的。”孔荔忽然出声,她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乎不是在反驳招凝,而是在说服自己,“是田宏峻自己在中央广场搜刮灵药时问到灵药,我跟爷爷小声问了句你为什么要寻和他一样的药材,不小心被田宏峻听到了而已,我们怎么知道他想要杀你!而且,他不是被你反杀了吗?”

    招凝看着她说得脸涨的极红,不知是羞极还是气急,却又听她嚷嚷,“我们还没有去质问你呢!因为你杀了田家二少爷,没过多久,田家大少爷就找上了爷爷,爷爷险些被他掐死,为了活命,我们为什么不能明哲保身!我们才是无辜的!”

    孔南不敢直接对付招凝,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在田裕昌手中落下了伤。

    “小荔!”孔南见招凝的神色些许不对,他连忙把孔荔护在身后,“招凝姑娘,人在修真界,许多事身不由己,希望你能理解。”

    “明哲保身。”招凝缓缓重复了这两个字。

    她这才明白,孔南、孔荔两人本性是自私的,能主动上报入魔修真者的事,是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气,主动提及田家庄的事,是为了保全自己,秦恪渊当初在这小院中查不到魔念,是因为这里的确没有魔念,心境不稳,是因为心性就是坏的,性格就是烂的。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从第一次我侥幸从灵雾森林活着回来,我就一直在洞府等你们来解释,却不想等到了田裕昌。”

    她的眼神太冷,冷得饱含杀意。

    “小荔!躲起来!”孔南不得不动手了,他甩开拂尘,黯淡的灵光在拂尘尾稍晕开,在身前汇出一道太极法印。

    “风卷残云!”

    刹那间,太极法印中奔涌出狂风,狂风中夹杂着数不清的风刃,风刃直奔招凝而去。

    大风卷起尘埃,模糊了小院,可奇怪的是,孔南和孔荔居然没有看见招凝施展出任何法术抵抗。

    “糟糕!”孔南意识不妙,拽着骇在原地的孔荔就往后院跑。

    却听大风中传来一声“禁!”

    孔南尚未感觉到异常,孔荔却无法动了,在孔南的拖拽中重重倒在地上。

    “小荔!”孔南大吼着,抬眼见风消云散,招凝毫无损伤的站在原地,只有身上的那件云丝藏息斗篷闪过最后一道灵光。

    “上品法衣!”

    法衣亦属于灵器,上品至少是筑基境的宝物,法衣更是防御类的灵器,能抵御筑基境攻击的上品灵器,他们今日想在招凝手下逃脱根本就不可能。

    孔南又想起那一卦,卦象大凶,性命岌岌可危,前路一片血红,但却藏着一丝生机。

    孔南本以为这一线生机是在暗示他早些离开,离开归元城便可化解,但如今只能最后搏一搏了。

    他猛地跪在地上,这个耄耋老人,抱着自己身体僵直的孙女。

    “千错万错,都是老朽的错,是老朽回答的田宏峻,也是老朽为保命告诉田裕昌洞府的位置,一切和小荔没有关系,姑娘要报复,就报复在我身上吧!”

    孔荔本就吓得脸色发白,听着爷爷这么说,却身体僵硬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珠子才能轻微晃动,可也传达不出来什么话,最后只能闭上眼,流出两行又懊又悔的眼泪。

    却听招凝漫不经心地说道,“归元城不能生杀戮,我并不想破坏四大宗设立的规矩。”

    听到这一言,孔南既惊又喜,仰起头便要道谢,却不想半个字都还没说出口,眼前忽然旋转出一道巨大的法印,血印之下,他陡然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眉心平白无故裂开一道血痕,一滴精血被抽出,而后打在法印上,登时晕开一圈血色。

    “这是……”孔南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想阻止法印抽出孔荔的精血,却根本无法行动,似乎有个声音束住了他所有行动。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招凝,“血……血奴契约?邪……邪道?”

    晕着血色的法印消散在天地间,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血色束缚困住了孔家爷孙。

    这是从太轲记忆里看到的极恶宫秘法。

    招凝撤手,神情依旧平静,“秘法从来没有正邪之分,正邪分得永远是人心。血奴契约下,你们毕生修为止于此,日后,凡有背信弃义、欺诈坑害、不尊礼法道义,不循大道法则,顷刻间神魂崩裂、□□崩碎,你们——好自为之。”

    是生是死全在他们自己一念之间,因果斩断,一切与招凝无关。

    招凝回到空照山,将蓝银月琅花种在寂灵之府园圃几日,得了一大袋月琅花种子。

    她扛起锄头将红树小院的园圃好生打理了一番,将月琅花种子种下,又捏碎了几颗灵石,将粉末洒在园圃中,虽然没有聚灵阵法的作用,但也能小程度的加快种子生长速度。

    月琅花生长时间极短,到六个月的时间便可以长成开花,而花期却会维持到六年以上。

    招凝种完月琅花,便回到屋中。

    她端坐在正屋长榻上,意识沉入寂灵之府中,于正殿高台上修行。

    练气初期为一到层,需要开辟九窍,利用灵窍穴吐纳灵气,结合自身精气神凝练出灵力,洞开九窍。

    招凝服用黄庭果后,九窍皆疏通,接下来只需沟通九窍,使九窍气息贯通,自成循环,则练气四层成,可内观自身。

    此阶段是炼气期第一个小瓶颈,从练气初期跨越到练气中期,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有的人如无屏障,瞬间晋升练气四层。

    招凝修行天赋从来不是优秀的,没有瞬间晋升的机缘,但她心境平稳,一遍遍梳理九窍灵力,反复凝练灵气,夯实基础,四个月后如水到渠成,顺利晋升练气四层。

    练气中期的修行,从练气四层到练气六层主要用来锻体,需炼血、锻骨、易筋、洗髓、通百窍、开丹田。

    因此在太虚六道灵源秘传中,练气中期幅行功图,前两幅图和练气层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套基础锻体术。

    令招凝惊讶的是,这基础锻体术以鞭法为主,劈扫扎抽划、拉截摔刺撩,十种鞭法锻体。

    自锦屏鞭断后,招凝已有一年有余未施展过长鞭,好在长鞭基础仍在,只需跟着基础锻体术一步一步锻体便可。

    锦屏鞭已无法承受太多的灵力,招凝就地取材,在空照山崖山寻到一种名叫碧翡藤的大型藤植。

    碧翡藤如其名,色如翡翠,古朴虬曲,藤细却可承受千斤之重。

    招凝取了十根碧翡藤,缠成长鞭,以藤木主茎做鞭柄,灵力注入,一鞭甩下,轻可断石,重可裂地。

    练气四层,锻体为主,修炼为辅,招凝便不再每日长时间打坐修炼,只借清晨最沉静之时修炼一至两个时辰,白日和夜间各锻体个时辰,其余时间伺候月琅花园圃,安眠休憩。

    再一月后,一日傍晚,招凝在红叶树下练功。

    碧翡鞭轻若丝带,在基础锻体术的带动下,力道随心,劈下如重刀,扫开如拂尘,扎去如尖锥,抽回如锁链,划空轻轻扬,和着步伐如树下起舞,残影重重。

    却不想八道重影后,身形却轻微晃动,划空的长鞭失去控制,反有束缚自身的可能。

    “脚底生根,腕下舒展,鞭随灵动。”

    忽而有十二字传入招凝耳中,稳而沉,格外有力道,招凝循着十二字指点,控住身形,放开灵力,长鞭在她周身旋过圈如灵蛇游走,划开半空,将空中飘扬的落叶划分经纬,凝滞瞬息。

    碧翡鞭收回,漫天红叶自然飘落。

    招凝看向青石台上,秦恪渊不知何时负手站在那处,好似已观察她练功颇久。

    “秦前辈。”

    招凝面含喜色,提裙靠近,停在青石台下,朝秦恪渊恭敬行揖礼。

    住在空照山,一晃已有六旬,这是秦恪渊头一次来探望。

    秦恪渊颔首,开口便是称赞,“修为进展迅速,想来这半年招凝姑娘甚是刻苦。”

    “都是黄庭丹的功效,招凝不敢担刻苦二字。”招凝仰头瞧他,眨巴眼问,“秦前辈,宗内之事解决了?”

    “宗门诸事哪有解决完的一天。”秦恪渊在石凳上坐下,“倒是丹灵宗的事有些结果了。”

    招凝几步跨上青石台,小有惊讶,“招凝去过一次归元城,听落霞宗吴前辈说,丹灵宗之事,几大宗门意见不一,彼此割据,没有几载博弈时间是无法达成定论的。”

    她边说边为秦恪渊斟茶,“吴前辈还说,若是他们胜了,丹灵宗四大宗门的名号不保。这听起来格外严重。”

    秦恪渊缓慢抿着茶水,他似乎对清茶颇为喜爱,一饮一啄皆是品味。

    “吴瀚海向来是个多话的。”秦恪渊不置可否地点评了一句,饮完一杯清茶,才说,“本来确实需要几载时间,但今朝昆虚局势大变,有人觊觎四大宗门之位已久,丹灵不得不让。”

    招凝抿嘴,涉及大势,她听着有些糊涂。

    秦恪渊并未在意,看了眼石桌上棋路,“可会对弈?”

    招凝坦诚,“只见过老人树下对弈,知基础规则,不曾亲手试过。”

    “无妨。”秦恪渊指对面,“本座教你。”

    对角星位处各落两子,招凝执白子先行,秦恪渊以黑子做回应,未有步步紧逼之感,反而有一子带一子的引导。

    “昆虚修真界有重山千七百万座,有大型灵脉百,中型灵脉五千,大小已知秘境近百处,四大宗门分以上七成,其余分予八百中小宗门及散修盟。”

    听秦恪渊这么一说,招凝落子险些一颤,颇不理解但也试图解释,“以实力划分?”

    “不全是。”却不想秦恪渊含糊否定,落下一子吃下招凝数枚白子,招凝棋局也看不懂,怎的就被秦恪渊一字围堵住,“棋子虽各为其道,但以整体论成败,此为规则。”

    这“规则”二字咬的颇重,是在回应棋局,但更是在回应招凝的问题。

    “修真界重上品金丹,若想成就上品金丹,唯有元神以上功法才可,整个昆虚修真界只有四大宗门和十二小宗门才有。功法仅是前提,还要心性、根骨、悟性及机缘皆上乘才可有机会结成上品金丹,这是古道功法,但灵根大道却不一样,只需灵根上乘,心性、悟性、根骨、机缘皆一般亦不影响,因此重灵根大道而轻古道。”

    招凝之前便听过粗略的论述,直至今日还是同样的疑问,“为何?”

    为什么重视上品金丹,甚至宁愿抛弃传承数万年的古道统?

    “不知。”

    秦恪渊却回答的很平静。

    “自数万年前就如此了。”

    秦恪渊落下一子,棋局上你来我往的局势瞬间变化。

    “现在丹灵宗御宗不严,实力锐减,数年前又有一上品金丹真人坐化,如今不过只剩一位上品金丹真人挂靠宗门,各大宗门对此怨念极深,恰逢十二小宗门中有一宗门,名叫玉华,不日前有筑基境修士皆上品金丹,又收下一名天灵根弟子,实力比肩丹灵宗。此一上一下,丹灵宗无力支撑四大宗门的名号。”

    招凝看自己一片区域被黑子渐渐围堵,索性放弃这片区域的白子,另寻一处落子。

    “那这四大宗门之一的宗门交替,该如何做?

    秦恪渊见她另辟蹊径,含笑着落下一子,“挑战、祭天、昭告修真界。”

    话音落下,招凝却发现这一子联系上之前的黑子,像是她回避反而自投罗网般,将白子彻底堵死了。

    招凝默然,朝秦恪渊礼身,“是招凝输了。”

    “已是极好。昆虚大势如棋局,每一粒棋子都无法独善其身,你我都在局中。”

    秦恪渊自行斟了一杯清茶。

    “玉华宗挑战设在年后,由清霄宗主持,到那时八百宗门皆来观。只是现下不急于去准备此事,本座近日需代宗门前往玉华宗贺云蔚真人金丹大典,大典宴请百日,这百日本座不在宗门。”

    “招凝祝前辈此番顺遂。”

    “半旬之后,清霄宗、其他两大宗门和十二小宗门相继开启招仙令,唯有清霄宗保留了两个古道修士名额。”

    虽早对秦恪渊承诺心中有数,但真到此刻还是心头颤动,她看向秦恪渊,秦恪渊正好低头注视。

    “名额稀少,竞争激烈,全凭你一人争取。”

    “招凝必不负前辈所期。望百日之后,招凝可唤前辈一声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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