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的水位逐渐上升,傅书濯准备好洗发露和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裴炀看看满浴缸的温水,又迟疑地看看身上衣服:“我……”
傅书濯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无奈:“衣服脱掉,穿底裤泡。”
“哦……”裴炀慢腾腾地解着衣扣。
傅书濯好以整暇地坐在浴缸前头,看着裴炀两只手都能握住的腰,他其实也有些腹肌,不过是瘦出来的。
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青年,裴炀的身体依然保留属于年少的单薄。
傅书濯勾唇:“腿很长。”
“……”裴炀抿了下唇,他踢开拖鞋,脚趾蜷缩在冰凉的地砖上,昭示着主人的紧张。
傅书濯:“躺这边。”
裴炀这会儿倒是听话,傅书濯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将头靠到傅书濯这侧,身体舒展在温水里。
他看不见傅书濯的脸,只能感觉到动作,温热的水流将他的头发冲湿,然后一双宽厚的手裹着泡沫揉在他头顶。
主人的动作感觉很熟练,过去应该做过无数次。
裴炀慢慢闭上眼睛,原本一直攥着拳头的手也舒展开,自然地搁在腹部。
“舒服?”
“嗯……”
傅书濯:“那我申请给裴总捏捏脖子?”
裴炀睁了下眼睛,应该是思考了一秒,然后首肯:“那你轻点。”
“……”
傅书濯啧了声,伺候人伺候到他这份上真的太难了,给人按摩还得先申请。
他慢慢揉着裴炀后颈,以前忙于工作的时候裴炀总跟他说脖子酸,后来停职的这一年,倒是再没叫过不舒服。
他的无名指慢慢往上滑动,从肩膀到后脑勺,再落至耳边。
裴炀的耳朵真的很敏/感,光是靠近都会抖一抖,傅书濯没忍住打着按摩的旗号上手捏了捏。
裴炀一缩:“你没申请……”
傅书濯被逗笑了:“现在补。”
“准了。”裴炀闷嗯了声,长腿微微往前一伸,引起哗啦啦的水声。
“……”傅书濯收回目光,手也重新规矩地放回发丝间揉搓。小猫太犯规了,做什么都在勾/引他。
他不再说话,耐心地将裴炀头发一步一步洗尽,再擦干揉上护发精油。
等做完一切,他才发现裴炀好像睡着了。
“炀炀?”
“猫儿?”
叫了两声没人应,傅书濯才弯腰将裴炀从水中捞起,水溅了一地,他身上也湿了。
出去时,傅书濯还空出左手抽了条浴巾,平铺在床上再将裴炀裹住。他隔着浴巾给裴炀擦水,从脖子,胳膊,腰腹……
裴炀无知无觉,一点反应都没有。
“睡这么沉?”傅书濯双手撑在裴炀身侧,好似自言自语,“那我亲一下,小猫应该也不知道。”
某人耳朵一抖。
傅书濯慢慢压身,呼吸就吐在裴炀脸上,他将裴炀微颤的睫毛收尽眼底,然后中途转道,猝不及防地吻在裴炀额头。
他的吻落了很久,几乎都要平息逗人的心思,在这一刻极尽珍视。
“看来记是真睡沉了。”傅书濯微微起身,一只手伸进浴巾摸上裴炀膝盖,“很想做点什么啊——”
“……”裴炀到底是没绷住,在傅书濯的手往上摸之前连滚带爬地躲进被子里,还把脸蒙住闷声骂:“变态。”
傅书濯好整以暇地解着湿漉的衣服:“谁先装睡的?”
裴炀反驳:“我没有装睡。”
傅书濯:“我懂,你睡觉一直都这么沉。”
裴炀愤愤地顶着被子踹他:“我本来就睡着了,后来你抱我才醒的。”
傅书濯:“那我亲你的时候总是醒的吧?”
裴炀不说话了,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
傅书濯悠悠道:“所以你不睁眼,是故意勾我亲你?”
“你想多了。”裴炀声音很沉闷,“我要睡了,晚安。”
傅书濯乐得不行,怎么会这么可爱。
“睡觉把头放出来,别闷着。”他转身去了浴室。
裴炀等水声响起,才从被子里钻出脑袋,他面上平静怔愣,可耳朵已经通红。
……
“第一次”和傅书濯出去旅行,裴炀显得有些紧张,他先是把行李箱检查了一遍,确保衣服没少带,然后又开始检查证件。
裴炀蹲在地上,头也不抬地问:“要带银行卡吗?”
傅书濯:“我带了两张。”
裴炀小声碎碎念:“平板、电脑,充电器,耳机……”
确定没有遗漏后他才拉上行李箱:“我们怎么去机场?”
半天没听到回应,裴炀疑惑起身,看着有些失神的傅书濯问:“怎么了?”
“……我们第一次出去旅游是在大二。”傅书濯笑了会儿,“那时候我们攒了两万存款,你只肯拿出四分之一出去玩,出门前也是像刚刚一样反复检查念叨,生怕遗漏了什么。”
裴炀抿了下唇,半天才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检查等发现遗漏就来不及了。”
他昨晚一直在想,傅书濯好像没怀疑过他这具身体换了灵魂。
他甚至有些质疑傅书濯是不是真的那么爱原主,否则何至于这么久都没察觉?
可现在想来,应该是他和原主太像了,一样的名字和样貌,连性格都相差无几。
傅书濯见他发呆,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等会儿司机送我们去机场,要不要吃门口的小笼包?”
裴炀秒回:“吃。”
傅书濯:“……”
他就知道,美食在裴炀心里比他重要多了。
行李被司机拎到了车上,傅书濯带裴炀去吃早餐。
一出小区门他们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傅书濯要了两笼,还有两份小米粥。
他调了一份辣酱,另外还有一份带醋的辣酱,分别放在自己和裴炀面前。
裴炀呆了呆:“你……”
他险些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吃包子不沾醋”,还好及时收了口。
能怎么知道,无非是原主有着跟他一样的习惯。
“先咬个口吹凉。”傅书濯递纸给他,“别烫着——烫着了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吹吹。”
裴炀本来打算一口咬的,听完吓得瞬间矜持,小口小口吃。
傅书濯吃完粥就准备买单:“老板,结账。”
“一共四十,扫码就行。”
裴炀抬头瞄了眼傅书濯,筷子悄悄伸向傅书濯面前最后一只小笼包,像只偷腥的猫。
傅记书濯余光瞥见:“做什么?”
裴炀清咳:“浪费不好。”
傅书濯:“我又没说不吃。”
裴炀念念不舍地收手:“那你吃吧。”
傅书濯慢条斯理地夹起,还咬破一个小口将里面汤汁吹凉,他在裴炀失望的眼神中递过去,好笑得紧:“给你。”
裴炀犹豫了下,对先生的忠诚心小小冒头了一秒就告破:“谢谢傅总。”
间接接吻了……没关系,又不是他身体。
裴炀抵不住食物的诱惑,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先生哪有美食重要。
机场距离这里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傅书濯上车后看到后座的玫瑰微微一顿。
裴炀快速抢过玫瑰,顾左右而言他:“不带着它在家会枯死的。”
傅书濯:“……带着也会枯死的。”
裴炀说得认真:“但能活久一点。”
傅书濯忍笑:“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买。”
裴炀:“才不喜欢……”
傅书濯:“你以前总嫌买花浪费钱,一直说不喜欢,现在算不算口嫌体正直?”
“……”裴炀立刻含糊地改口,“也就喜欢一点点。”
他也不是没有跟原主不一样的地方么。
去机场的路上,裴炀一直把玫瑰攥在手心,还好刺都拔掉了,不然还得血肉模糊。
傅书濯倒是有些好奇,在裴炀心里,现在他和那个所谓的“先生”,谁占比更重一点?
不过在裴炀的概念里,他跟先生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所以大概率还是对方重要。
傅书濯莫名有点吃味儿,完事儿他又觉得好笑。
明知道‘先生’也是自己,也明知道裴炀是生病了,思维逻辑不肯定如平常一样清晰,有什么可醋的。
可他就是没忍住攀比,任何时候他都想占据裴炀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裴炀莫名其妙地看他:“笑什么?”
“没事。”傅书濯语气认真,“就是想起你每次坐飞机都晕机,非要我抱着才舒服。”
裴炀狐疑回想,《张扬》里好像没说过这事,他记得不是很清晰了,傅书濯又说得很笃定。
他很想表现出和原主不一样的特性,可如果真的被傅书濯查觉出不是一个人,他的结局会很惨吧……
裴炀哆嗦了下,紧张地跟在傅书濯身后安检上机。
一直到温馨提示结束,飞机开始起飞,他都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连耳鸣都没有。
傅书濯关心地问:“是不是很晕?”
“是吧……”裴炀不确定地回答。
傅书濯勾唇:“过来,抱着会舒服点。”
裴炀犹豫地移动身体,靠到傅书濯肩上。他真没有晕机的感觉诶。
傅书濯:“要不要像以前一样给你捏手?”
裴炀迟疑:“捏哪里?”
傅书濯轻咳:“捏虎口,那里有个穴位,捏捏就没那么晕了。”
裴炀慢腾腾地把手递给他,傅书濯心满意足地握住摩挲揉捏:“睡会儿,到了叫你。”
裴炀掌心很软,还有上次被碎石子磨出的伤口疤印,没有完全愈合。
傅书濯一开始还在认真揉按虎口,后面就开始往指缝里摩挲至十指相扣,而后又开始轻按指尖和腕关节。
裴炀痒得睫毛直记颤,忍半天实在受不了,他一把抽回手并翻过身,拿后脑勺对着傅书濯——
“你按得很有效果,我现在一点都不晕了。”
傅书濯:“……”
啧,玩脱了。还有一个小时的航行时间,没得抱也没得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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