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炀萎得彻底。他一巴掌呼开傅书濯:“修床去。”
“……”傅书濯看了眼时间, 现在才两点,演唱会开场要七点多,只能修床了。
床头那边倾斜地塌了下去,床尾还好好地架在上面, 因此爬起来有点费劲。
傅书濯拍拍裤子, 冲半边没起来的裴炀坏坏一笑:“叫声好听的, 我就拉你。”
一身好强的裴炀才不乐意, 准备翻身滚起来, 结果腰上冷不丁地圈起一只手, 整个人腾空而起。
傅书濯捞着裴炀转了个圈,呈现面对面抱起的姿势。
傅书濯颠了颠他,不是很满意:“天天这么爱吃, 怎么一点肉都不涨。”
“天下男人千千万, 傅总要喜欢有肉的可千万别在我这吊死。”裴炀从他身上跳下来,“反正你先生不在了,刚好够你去找下一春。”
“阴阳怪气。我只喜欢你——”傅书濯往他屁股上挥了一巴掌, 然后悠悠补充, “的身体。”
裴炀:“……”
傅书濯:“所以别挣扎了,不可能离婚的。里面的灵魂是谁不重要, 身体是我先生就好。”
裴炀:“……”
脑溢血。
以后他要是死了,必然被傅书濯这混蛋气死的。
修床是个技术活, 傅书濯检查了下, 木板倒是没怎么坏,但钉子什么的都太松散。
裴炀不想动:“你去买就好了么, 我不想走路。”
傅书濯二话不说把他扛了起来:“不行, 你离开我一秒我都想得紧。”
裴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傅书濯完全没打算放他下来, 这里是最底层七楼,每一层都有好多住户,随时可能跟邻居对上眼。
裴炀紧张死了:“快放我下来!”
傅书濯环着裴炀腰大步下楼:“不是不想走路?”
一直到楼下,巷子狭窄,只能容下一人通行,又刚巧撞上一位邻居,裴炀才被放下来,臊得不行。
他紧紧跟在傅书濯身后,都能感觉邻居奇异的打量目光。
裴炀又气又嘟囔:“黏人怪。”
这一块的房子基本都是出租的,因此生活设施很齐全,虽然破旧拥挤,但望不到头的街道还有四通八达的巷子就容纳了一切日常所需。
傅书濯按照导航的指示来到五金店,在一家杂货铺旁边。
裴炀忧心得很:“要不找人修?你会不会啊?”
“我们租房那会儿什么没修过?”傅书濯挑挑捡捡,“老板,钉子有没有再大一点的?”
“有,这里。”
老板穿着大裤衩,随手一指,挥着扇子悠哉得不行,跟很多年前一样。
大城市生活节奏快,周边的奶茶店理发店包括饭店都在年年倒闭年年有新人来,唯独这些杂物铺五金店长在。
傅书濯很快选好了工具,转头一看发现裴炀正呆呆望着对面的冰粉摊子。
“……想吃?”
裴炀点点头:“看起来不错。”
傅书濯难掩笑意:“以前舍不得吃好的,就每次回家吃个几块钱的冰粉,你都特别满足。”
冰粉摊子还是以前的那个摊子,一模一样的位置。只是它后面曾经是个小超市,现在变成了蛋糕店。
摊主也还是以前的摊主,现在年纪大了些。
他看到两人走来,问:“要什么?”
“来一份水果冰粉。”
“等着。”
裴炀小声问:“你不吃啊?”
傅书濯:“你吃不完再给我。”
以前就是这样,他们只买一碗,裴炀次次都“吃不完”,至少剩一半给傅书濯。
如果不再缺这冰粉的几块钱,傅书濯依然喜欢跟裴炀同吃一碗的亲昵。
老板熟练地捞配料:“加什么水果?”
“火龙果,西瓜,芒果。”
老板显然不记得裴炀了,但裴炀曾经还跟他唠过嗑,这才知道这么一个小小的冰粉摊,一年的净利润高得吓人。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裴炀都在念叨:“我们干脆摆摊去吧。”
后来实在没这个手艺,加上学业繁忙,裴炀才打消了念头。
“好了,七块。”
冰粉清清凉凉,滑入嗓子里清甜可口,裴炀都不想回去了。他之所以不愿意出门,就是因为房子没电梯,还得爬七楼。
这边的楼房建筑拥挤,他们那栋甚至能站在窗户前跟对面楼的人以正常音量聊天。
巷子潮湿逼仄,一抬头两边都是破旧的楼墙。
曾经对这样的环境习以为常,时隔多年后他们再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那时候的他们虽然没钱,但过得很快乐……很健康。
裴炀嗦着冰粉:“这里真能拆迁?”
“迟早会拆吧,房子太老了。”傅书濯走在前面,“不拆就放着,我们也不缺这一套。”
爬到七楼,裴炀又是一身汗。
踏进家门,他看了眼另外几间房门紧关的屋子:“这几间租出去了吗?”
傅书濯清咳一声:“没。”
裴炀肉疼:“按照附近均价,一间屋子平均一千五,这里有三间空的,一个月就是四千五,一年就是五万四——”
傅书濯哭笑不得:“麻烦啊,租户有什么问题都要找我们,我们哪有时间管。”
裴炀皱皱鼻子:“全托给房产中介不行吗?”
“诶哟,我们裴总缺这几万块钱?”傅书濯揽着人腰往小房间走,“小财迷。”
床要拆下来重新钉,傅书濯一边蹲身忙活一边说:“而且要是遇到我们之前的那种室友,岂不是难受死。”
裴炀:“哪种?”
傅书濯顿了顿,反应过来裴炀根本不记得。
“之前第一个房间住的是个宅男,房间里臭气熏天,偏偏他还特别喜欢把门开着,你每次回家经过那都要捏着鼻子。”
“第二个房间是个女生,上班族,她倒是正常,但我们跟她中间那屋住着一对情侣,天天晚上都在制造噪音。”
裴炀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噪音?”
傅书濯回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手。
裴炀顿时脸一红:“被别人听到多尴尬啊!”
“所以那个女生跟隔壁天天吵架,后来就搬走了。”傅书濯突然奇怪地一笑,“你最开始……”
“什么?”
傅书濯敲着钉子:“最开始你也不愿意去宾馆,觉得太烧钱。有次晚上没忍住,我们做到一半,隔壁突然也开始了,叫得特别大声。”
裴炀:“……”
傅书濯忍笑:“你觉得肯定是对方听见我们动静了,在挑衅我们,所以死活不愿意再在卧室做。”
其实哪能听到。裴炀脸皮薄,知道这里隔音不好,傅书濯又爱看他受不住的样子,裴炀每次都只好自己捂住嘴,可怜兮兮地受着。
实在捂不住了,他就去咬枕头、咬傅书濯,反正一点声音不肯露。
以至于后来毕业,他们搬去了隔音还算不错的一室一厅,裴炀都还会在做的时候习惯性挡嘴。
“好了。”傅书濯晃了晃床,“这次应该稳了,能撑一阵。”
因为不住,也没必要买个新床,否则小财迷又要说他败家了。
裴炀别扭地递来还剩一半的冰粉:“快吃。”
他吃了快半小时,竟然还剩一半。
傅书濯心软得要命,恨不能逮着人揉进身体里。
他两口喝完:“之前没做完的事要继续吗,裴总?”
“什么……”裴炀突然反应过来,“谁要跟你做!”
傅书濯挑了下眉:“我以为你催我修床是想用它呢,不然修它做什么?”
“……摆着看。”
裴炀下意识往后退,眼看傅书濯越靠越近,他无意识地推了下空气,别开脸:“你别乱来,没时间了——”
裴炀突然想起来最重要的问题,质问道:“你还没说这里为什么会有套!?”
“……没套,有run滑。”傅书濯无奈一笑,说得隐晦,“有时候出差很久,会想你。”
“……哦。”裴炀眼神飘忽,“这个解释勉强可以。”
傅书濯:“那——”
裴炀掉头就走:“我要去看演唱会了。”
《张扬》有说,傅书濯折腾一次那得好久,还不一定一次就结束,耽误他去听偶像的歌。
“……”傅书濯跟在后面锁门,已经开始思虑晚上要怎么教训小猫了。
又是说离婚,又是说演唱会比他重要……
甚至于晚饭裴炀都没认真吃,就拉着傅书濯随便吃了个小店。
傅书濯瞥了他一眼:“你别是还想去接机吧。”
裴炀猛得一咳:“可、可以吗?”
傅书濯开始回忆:“我们在一起十七年,我至少坐过上百次飞机,你接过我——”
裴炀当机立断:“不去了。”
傅书濯满意一笑,其实他没说完,裴炀其实有时间都会接他。但很多时候他会提前回来,给裴小猫带点礼物给个惊喜,就让裴炀没了接机的机会。
裴炀突然反应过来,愤愤不平:“不是,他不接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傅书濯:“是是,没关系。”
裴炀现在就像条倔强的鱼,明明都已经确定入锅了,还得最后蹦跶两下。
吃完饭他们就直奔文体中心,明明离开场还有好久,却已经人满为患,检票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裴炀连忙拉着傅书濯往人群里挤:“快!”
傅书濯忍着笑随他折腾,等好不容易排好队,他才悠悠说了句:“其实我们可以走贵宾通道的宝贝。”
裴炀回首怒视:“你不早说!”
这场票傅书濯是托人找到边也公司那边订的,因此位置很不错,虽然不是包厢,但也是离舞台极近的贵宾席。
走到特殊通道就快了很多,他们很快落座,会场此刻灯光压得极暗,根本看不清周围人的脸。
气氛十分热烈,傅书濯还给裴炀拿了个应援棒。
裴炀狐疑看他:“这么大方?”
傅书濯嗯呐一声:“毕竟没下次了。”
裴炀:“……”
傅书濯勾了下唇,两人牵着手,静静等待着演唱会开场。
边也随着绚烂灯光登场的那一刹那,全场气氛沸腾,尖叫不断,裴炀痛苦地捂住耳朵:“早知道戴个耳机了。”
傅书濯揶揄道:“裴总不叫叫?快二十年的老粉呢。”
“……”裴炀看了看周围,虽然看不清脸,但也清楚周围没几个粉丝,很多都是特殊嘉宾或明星好友,都挺淡定。
他要是突兀地站起身得多丢人?
裴炀屁股牢牢焊在座位上:“我怕你醋死。”
大荧幕上的边也挥手下压,场下的欢呼顿时平息,他以歌欢迎各位来宾,没有任何多余的步调。
所有人都在看他,挥舞紫色的应援棒,唯独傅书濯托着下颌、盯着身侧裴炀在心里算帐。
某猫盯着看一分钟了,就没眨几次眼。
三分钟了。
五分钟了,还不转头。
……
小混猫,晚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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