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彩莹又气又恼,她若是有那等口灿莲花,颠倒黑白的本事,又怎么会来找花锦鸢!
因着唐明堔刻意封锁消息,返京时又借道淮南,一路上远远看着那一长串囚车,暗中的探子们都以为车里押送的是淮南道的山匪。
等到有人认出囚犯的身份,再将消息传回给背后的主子,唐明堔已经一路快马加鞭,离京城只差一步之遥了。
来自郑氏族中的急信,与唐明堔一行人几乎同时进京。
郑彩莹的亲爹前脚刚着家里的小厮打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后脚就接到了族长的申斥。
一连三道八百里加急信件,件件都将他骂的狗血淋头!
大意无非是说郑氏是短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穿?儿子跑去给皇帝打工,屈就一个小小的县令也就算了,竟然还眼皮子浅到那么点银子都要亲手去贪?
家里养着那么多门客,结了那么多善缘,还不够你挥霍?
稳坐家中等别人贪到手,直接吃他们的供奉难道不香吗?
非要上赶着给老皇帝送把柄?
总之一句话,不许救人!
只当是同名同姓,与荥阳郑氏毫不相干之人!
郑氏丢不起这个脸!
郑彩莹的亲爹整个人都懵了。
自家儿子不是出门游学去了吗?怎么就成了江南道的小小县令?还被抓了?
然而,他只挣扎了半炷香的时间,便提笔给族长回了信。
措辞十分诚恳,文笔相当华丽,中心思想也很简单:好的,没问题。
儿子他有的是,不差这一个。
这个儿子占的也不过是嫡出身份,本也不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弃了也就弃了。
什么都比不上家族荣辱更重要。
当郑彩莹得到消息的时候,她爹的回信都已经送走半个时辰了!
那一刻,她只觉得天塌了!
父亲的儿子再多,那又如何?与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可只有这一个!
其他那些庶出兄弟,安分一点的,在她眼中不过是身份稍高的家仆之流。
不安分的,更是时刻想要夺取她和哥哥地位的豺狼虎豹。
如今哥哥被毫不犹豫的舍弃,这叫她与母亲如何自处?!
父亲与族长固然可恨,可郑彩莹更恨的却是近在眼前的花锦鸢。
哥哥身为郑氏嫡子,根本就不可能贪腐!
如今锒铛入狱,不是花锦鸢公报私仇,有意构陷,还能是什么?!
她承认春日宴那天,自己确实没安好心,可她真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啊!
难道就因为姑母有心让她做贤王妃,花锦鸢便因爱生妒,想要斩草除根吗?
可她本就不喜欢贤王,对贤王也从无纠缠亲近之举啊!
再者,花锦鸢这个贱人又凭什么生妒!明明她才是那个夺人姻缘的后来者!
简直欺人太甚!
郑彩莹双眼冒火,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她想冲上来掐死花锦鸢,然而那个该死的丫鬟却死死将她拦住。
“小姐,你先行一步,这里交给我来处理。”红豆钳住郑彩莹的胳膊,才腰间摸出一支竹哨吹响。
不多时,身轻如燕的波儿便一路从房顶墙头飘了过来,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虽然只要大小姐出门,她大多都会跟在附近,但红豆姐姐可是很少会主动召唤她现身的哎!
这是哪来的疯婆子,竟有如此大威力?
然而,花锦鸢和红豆都没有对她解释的意思,她也只能按捺住心中好奇,乖乖跟着自家小姐离开。
花锦鸢眉头紧皱,真是晦气,难道今天不宜出门?
撞上京城难得的交通拥堵也就算了,她都已经挑了偏僻的小路绕行,郑彩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是怎么准确堵到她的?
郑氏除非疯了,才会安排人手给她指路吧?
偶遇?
花锦鸢摇了摇头,她才不信什么偶遇!
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处心积虑!
“波儿,去叫仙草回府见我。”花锦鸢一脚迈进花府大门,沉声吩咐道。
“好勒!我这就去!”波儿欢快的应了一声,一闪身人就不见了踪影。
一炷香后,一个五官平平,让人过目即忘的年轻姑娘便出现在花府附近。
挽着一只竹篮,篮子里放着几束水灵灵的栀子花,仿佛这个时节最普通不过的卖花姑娘,正为了生计走街串巷。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她便瞅准四下无人的时机,纵身一跃翻入了花府墙内。
来人正是仙草,最初是花锦鸢身边的大丫鬟,擅长探听消息,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
后来随着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情报越来越多,她在府内的时间便越来越少了。
虽然还挂着大丫鬟的头衔,但却是实打实的情报头子,花家头号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早春那会儿跟着大老爷花文晔去江南出了趟差,夏天便又暗中跟着准姑爷二刷江南道。
也就比唐明堔早了一天回京城。
真真是气都没缓过来。
她也纳闷自家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召见她,莫不是哪里的情报疏漏了?
好在花锦鸢也没跟她绕圈子的意思,见她进门便让她坐下回话。
“郑彩莹的哥哥被抓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彩莹不信他会干出这种事,事实上,花锦鸢心中也不是毫无疑问。
最主要的原因是,江南贪腐一案的官吏名单,她看过。
虽说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若是郑彩莹的哥哥,郑贵妃的嫡亲侄儿真的在名单上,她应该不至于完全没注意吧?
而且,县令?
以郑氏的权势,萌荫授官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七品县令?
仙草闻言,却是笑了。
“小姐您说这事儿啊,那可就巧了。若不是此番带兵抓人的是贤王殿下,说不准就让那姓郑的蒙混过关了!”
“殿下本来想亲自给您讲这个笑话的,您这是还没见着她?”身为情报头头,一颗八卦之心乃是敬业的第一要素,仙草看着自家小姐,满眼放光。
花锦鸢愣了一下,随即羞恼的瞪了她一眼,“让你说,你就说。我看你是这几年在外面跑的心都野了,连我都敢促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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