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鸢三人站在院门口,离得远,即便武左掰开了嘴,他们也看不清楚。
花锦鸢倒是想走近看看,但她是嫌犯,不可进入案发现场。
她不动,唐明堔自然也不动。
贾寺卿本应亲自上前查看,可他看着那具焦黑的尸体,实在迈不开腿,只得示意跟来搜查的小吏代他上前。
几个小吏凑上前去,就连先前验过尸的那名仵作都不信邪的凑过去看了看。
所有人面色各异,却都点了头。
皮肉虽然几乎全被烧毁,但牙齿却基本完好,一眼就能看出那一口牙齿形状崎岖,还微微发黄。
怎么看都不是平日里巧笑嫣兮,美艳动人的莺歌姑娘该有的牙齿。
贾寺卿双腿微微颤抖,额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或许莺歌姑娘年幼清苦,又或者是她年老色衰后不复先前光鲜,都未可知。有人看见她进了院子就再未出来,死的不是她还能是谁!”
他大声强调着最后一句,却掩不住色厉内荏的心虚。
武左耸耸肩,“既然这位大人不信,那就让我继续剖验。牙齿都还完整,骨骼就更完好了。是不是莺歌,一剖便知。就算她过了两年苦日子,也不足以改变太多骨相。”
“剖……剖验?!”贾寺卿脸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豆大的汗珠落在衣襟上,嘴唇抖个不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能……”
“为何不能?”花锦鸢戏谑的看着他,“依照大陨律法,有主尸体需要征得家人同意,方可剖验。无主尸体,为了确定其身份亦或死因,衙门可自行剖验。
贾大人这般紧张,莫不是害怕这具尸体的真正身份被发现?”
贾寺卿很想反驳,他又不知道这尸体到底是谁,有什么好怕的!
可他不怕,天知道郑贵妃怕不怕啊!
不过是一个花娘,死了就死了,搞什么李代桃僵!
现在被人查出端倪,叫他如何收场!
“哦,对了!”花锦鸢不等他回答,便将手中的手抄递给了身后的波儿,然后挽起了袖子,一步跨进了小院,“既然死的不是莺歌,那么我指使凶手杀人的嫌疑就不存在了。
贤王殿下,您可愿雇佣我为刑部外援,彻查此案?”
她朝着唐明堔狡黠的眨了眨眼,仿佛林间探出头来的小鹿,灵动又可爱。
唐明堔被迷得七荤八素,压根儿就没听清她说什么,就傻呵呵的猛点头,“愿意愿意,鸢儿你想做什么都好。”
“不……不可……”贾寺卿汗如雨下,急得满脸通红,“就算死的不是莺歌,可也是凶手所杀。他说受你指使……”
已经踏入院中的花锦鸢回过头,看向贾寺卿的眼神微微发冷,一字一顿道:“贾大人,您糊涂了。凶手说我指使他杀莺歌。如今他既杀错了人,又与我的指使何干?焉知他与死者是否有私怨!”
“可是……这……”贾寺卿语塞,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出哪里不对,急得团团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花锦鸢迈进院子。
心里最后只剩下两个字在回响。
完了!
这死丫头的搜证能力堪比老衙役,甚至青出于蓝,更加细致入微。
先前她谨守律法,不入现场,任凭她手段再多也无计可施。
可这一脚迈进去,那不是狼入羊群么!
花锦鸢走到尸体旁,看了两眼,便对武左郑重道:“今日多谢武先生出手相助,还请先生帮人帮到底,将尸体剖验清楚,以慰藉亡灵。”
“这还用你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家风。”武左嫌弃的挥了挥手。
人不大,偏爱装老沉,还巧舌如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毛病。
也就姓贾的那个傻子会被她忽悠过去。
若真是指使杀人,杀手便是受雇而动,因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就都与雇主有关,怎么可能像这丫头说的那样,撇的一清二楚?
哦,不对,被忽悠过去的不止姓贾的一个,还有某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二傻子。
自顾自忙着手上活计的武左,并没有发现花锦鸢神情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才转身朝起火的源头走去。
整个小院并不大,波儿曾经来这里抓过人,因此今日出门特地带了她一起。
主仆二人一边走,波儿一边小声说着这处小院原本的模样。
这处小院前后共三进,只住莺歌一人自然绰绰有余。但若是承恩侯府的别院,那就有些不够格了。
波儿和仙草抓到两人的位置是后罩房,如今被烧毁了大半,只剩主梁还坚强的屹立着。
而账本是在东厢房搜到的,这里便是起火的源头,此时已经彻底烧毁,完完全全的一片废墟。
连带着正房都被烧得一干二净,看不出任何痕迹。不过据波儿说,正房原本就没有人住。
莺歌应该是住在西厢房。
不过他们当日抓人的时候,西厢房里并没有人,只能看出是一个女子的闺房,从摆设上大致能确定是莺歌。
抓了人之后,仙草留了人在院子外盯梢。还没起火时,仙草就得了线报,说是看见莺歌回来了。
她报与花锦鸢知晓后,便带人匆匆赶了过去。谁料却遇上了大火。
这也是花锦鸢一接到大理寺的传召,便急忙赶到现场的原因。
她一开始以为被抓的是仙草等人,恰逢大火,被人误认为是纵火之人什么的。
到了现场后,仙草便暗中与她报了平安,确定被抓的并非花府中人,她才有闲心怀疑起死者的身份。
花锦鸢在现场慢慢踱着步子,细细看着,从火源处一路看到莺歌居住的西厢房。
这里距离火源较远,还依稀能看出一些陈设的形状。
作为屋主,放着正房不住,住在西厢房,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
无人居住的正房当真从不住人么?
花锦鸢心里可不这么认为,不过眼下能查的也只有西厢房了。
她摸出放大镜,波儿跟在她身旁,时不时将倒塌的房梁搬开。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便有了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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