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酌手一抖,飞快的放下茶盏,点头,小鸡啄米似的。
花锦鸢十分满意他的配合,看向仙草,“那就从李院首与莺歌的渊源说起吧。仙草,你记一下,稍后去核对,若是有出入,尽快来禀报。”
“是。”仙草板着脸,从腰间掏出一个小本本和一只炭笔,“李公子,我已做好准备,您请讲。”
李酌咽了一口唾沫,有些茫然的看向她。
难道不应该问他小莹是怎么死的吗?又或是莺歌藏在哪里?
然而不管是花锦鸢,还是她手下的这几个丫鬟,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眼神十分肯定。
行叭,势必人强,他不得不低头。谁让他傻!
问什么就说什么,到时候遗漏了什么也不能怪他!
嗯!就是这样!
做完了心理建设,李酌慢慢开了口。
“我二叔身为翰林院院首,常常受邀参加一些诗会什么的,有时候也会主动邀约别人。他们文人讲究风流倜傥,每每都会请些有才情的女子来作陪。他和莺歌就是这么认识的。”
花锦鸢微微点头。
这与仙草搜集来的情报相吻合。
莺歌曾为花魁,李院首又是个爱美之人,家中妾室便有一大堆,自然是认识莺歌的。
事实上,整个承恩侯府认识莺歌的人并不少。
若这样的群体聚会也算交集的话,那么承恩侯府值得怀疑的人,远不止李院首一人。
“认识并不代表有私交,据我所知,李院首并未单独约见过莺歌。”花锦鸢只差没明着让他赶紧说重点了。
李酌嗤笑了一声,“诗会过后,具体谁睡了哪个姑娘,你也能查到?”
花锦鸢一愣,随即脸上一黑,看向仙草。
仙草的脸色也不好看,这特么要怎么……
不,她还真查过!
只是不好对小姐讲!
她怕老爷和三爷杀了她!
那些个道貌岸然的文人,说的好听叫吟诗作赋,然而事实上就是饮酒作乐,每逢诗会十次有八次都会出现一些或是合法或是非法的助兴药物。
作上几句歪诗,然后就是诗会的重头戏——大被同眠。
初始,她是真的认真查了的,特意找了花楼的姑娘打听。
然而,太多了……太乱了……
没有意义!
因此她只向自家小姐报告了常与李院首来往的“同好”。
而根据她的调查,莺歌也并非每次诗会都会被邀请,她出席的诗会也并非每次都有李院首在场。
两人的相遇,纯粹靠随缘!
花锦鸢黑着脸,“你是说李院首对莺歌情有独钟,却又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那……他如何确定莺歌所怀的就一定是他的孩子?”
李酌点了一下头,花锦鸢说的不那么露骨,不过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莺歌的恩客不止李院首一人,李院首沾染的花楼姑娘也不只有莺歌。
两人只是相对熟悉而已。
“二叔出手大方,莺歌买下春锣巷那座小院的银子大多都是二叔给的赏钱。像她这样的花楼女子还有十多个,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莺歌曾与二叔说过,她在花楼是身不由己,待离开花楼后愿意只侍奉二叔一人。”
当然,这话多半也是逢场作戏。
能扒上承恩侯府李家,谁不愿意只侍奉一人呢?
“后来呢?李院首果真如她所愿了?”花锦鸢眉头紧锁,若真是如此,仙草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怎么可能!”李酌冷笑道,“李家上下皆冷血薄情,怎么可能会将一个烟花女子的话放在心上。那时,我……”
他顿了一下,神情有片刻挣扎,然后才含糊道,“我遇到了小莹,借着莺歌的名头,多找了她几次。坊间便有传言,说我爱慕莺歌,唯她独宠。二叔那般道貌岸然,又怎么可能做出与侄儿抢女人的事来?”
按照李酌所说,莺歌离开花楼与他也有一些关系。
因为他的缘故,李院首有意疏远了莺歌,莺歌本就年纪见涨,全靠相熟的老客撑着场面。
少了一个大方的李院首,她在花楼的地位便愈发岌岌可危了。
原本还能再撑个两三年的,也变得不可能了。
因此莺歌只得咬牙拿出所有积蓄,为自己赎身,剩下的银子就买了春锣巷那座小院。
然后手头就所剩无几了,只得重操旧业。
因为没了李酌这根“搅屎棍”,她又借着几次诗会与李院首重新勾搭在了一起。
这一次,莺歌是冲着自己后半生的退路去的。
小意温柔不说,还真的借着离开花楼的契机竖起了洁身自好的牌坊,梨花带雨的对李院首说什么“若不是为了见您一面,奴家也不会来这诗会,任人轻薄”之类的。
李院首自然不会相信她随口几句话,但是莺歌向他哭诉了自己的拮据,却没直接要李院首的银子,而是说什么“手都磨破了”“生火却烧了头发”,希望李院首“借”她几个人,照顾她的起居。
摆明了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剖开了让李院首看,以表真心。
而对于李院首来说,不过是养个外室,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情浓意浓时,便随口答应了。
然而,让莺歌没有想到的是,李院首虽然答应“照顾”她,却又顾忌她曾是侄儿的女人,因此只是让人找了几个小贩和帮工,给她送送东西打打水什么的。
而他自己更是从未踏足过春锣巷,想见她的时候,就让人接她出来。
二人相会之处就在望春湖边,一处僻静的宅子,正是盛鼎粮行名下的产业。
“前些日子,莺歌突然传信给二叔,说是自己怀孕了。二叔便让人将她接了出来,安置在他们相会的宅子里,只待生产。”
李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无异常,但是双手却不自觉的攥紧。
若非因为此事,他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早该离开京城的小莹竟一直被关在那宅子里饱受折磨!
“李院首派来接走莺歌的人是谁?周围的邻居都说那天是第一次见到此人,先前从未见过。”花锦鸢不急不缓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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