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花锦鸢却坚定的摇头道:“不可退。陛下还信任花家,花家就不能退。波儿,去知会鹭儿和我爹,让他们去祖母那里守着,莫要让任何人打扰祖母的清净。”
“唉!是!”波儿一跺脚,知道自己劝不动小姐,只得乖乖领命而去。
老祖宗一把年纪了,确实经不起惊吓。陛下若是知道花家没照顾好老祖宗,只怕更要怪罪了。
波儿鼓着脸,一点儿都不信“陛下还信任花家”这种鬼话,但却相信,无论如何有老祖宗这份香火情在,陛下至少不会赶尽杀绝。
大理寺的人来得很快。
花锦鸢刚刚换上正装,梳好发髻,花府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不等门房来报,她便带着红豆,走到了大门前。
朱红色的府门缓缓拉开,露出领头之人的模样。
花锦鸢看了他一眼,顿时笑了,“李世子,好久不见。听闻令尊禁了你的足,我却不知你何时重获自由了?可喜,可贺。”
来人正是李显,脸上写满了踌躇满志,眼睛里是藏不住的贪婪和得意,一身紫色朝服衬得他异常骚包,像一只开屏的雄孔雀,与平日里清隽温润的模样大相径庭。
听到花锦鸢的话,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转而便又趾高气昂起来。
“花锦鸢,你死到临头还嘴硬!大理寺办案,你还不赶紧让开!”
花锦鸢打量着他,故意将他从头看到脚,疑惑道:“大理寺?李世子何时在大理寺任职了?不知是几品小吏啊?你这官服?乱穿的吧?沐猴而冠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逾制僭越可是违法的。”
“沐猴而冠?!”李显狠狠瞪着她,“你竟敢骂本官是猴!放肆!牙尖嘴利!来人!掌嘴!好叫你知道本官如今正是大理寺少卿!”
“少卿啊?”花锦鸢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看来承恩侯府对贾寺卿很不满意,这是准备让你接替他的位置了。可惜,可惜,德不配位,你做不长久,哦,我是说你少卿的位子都做不长久。”
“放肆!放肆!”李显火冒三丈,厉声喝道,“都是死人吗!我让你们掌嘴!没听见吗!”
跟着李显一同来到花府的大理寺小吏,足有四五十号人。
再加上被这浩浩荡荡吸引来的围观百姓,时隔一天,再一次在花府门外聚集了乌泱泱的一大片。
然而,李显吼得大声,小吏们却面露为难,脚下更是纹丝不动。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下了黑手。
将一个可怜巴巴的男人一把推出了队列。
姜申被推了一个趔趄,强忍着想骂娘的冲动,努力挤出一张谄笑的老脸,劝解道:“少卿大人稍安勿躁啊!这位花大小姐可打不得……陛下回头问起罪来,我等实在无法承担啊!”
“她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她阻挠执法,怎么就打不得?”李显气得七窍生烟。
大理寺明明就是在郑氏一族的掌控下,如今承恩侯府和郑贵妃可是盟友!
怎么他却连指挥几个小吏给自己出口恶气都做不到?
姜申内心只翻白眼,为什么打不得?
当然是因为惹不起啊!
今儿来花家的这好几十号人,可都是在望春湖边亲眼目睹花锦鸢是怎么将你二叔送进牢房的啊!
这位大小姐岂止是牙尖嘴利?
人家最尖的明明是眼睛!
扫你一眼,就能知道你干过什么缺德事的那种眼尖!
谁敢凑近了去冒险?
若是贾大人的命令也就罢了,毕竟是大家的上峰,不说有多么让人信服,心甘情愿的跟随,至少人家是有真手段,让大家不敢不听话的。
可你一个临时上任的空降上峰算怎么回事?
他们来花府,是来寻找花文晔徇私舞弊的线索的!
不是来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的!
姜申内心吐槽,面上却依旧笑得谄媚,“少卿大人息怒。花大小姐不日就将嫁入贤王府,您若是打了她,在贤王殿下那边也不好交代啊!您知道的,贤王殿下他……有时候不讲道理的啊……”
比陛下还难缠呢!
陛下若想问罪,好歹还要顾忌文武百官的意见,要不然以他对花文晔的宠信,也不可能被逼无奈将花文晔关进大牢。
可贤王殿下若想揍人,那真就是想揍就揍了……
近一年,也就这位花大小姐还能拦着些。
“呵!嫁入贤王府?花文晔都已经下了诏狱,她一介平民,还凭什么嫁进贤王府?”李显嗤笑起来。
就算下了聘,定了亲又如何?
陛下宠信花家是不假,可是陛下同样对唐明堔宠爱有加,他本就不满意花锦鸢,现下更不可能同意唐明堔迎娶一个彻头彻尾的平民百姓了!
“凭本王心悦她!”
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在人群后方响起。
贤王府的府兵在前方开路,人群缓缓分开,唐明堔身着玄色朝服,黑着脸,大步走到花锦鸢面前。
转身,将她挡在身后,遮得严严实实。
他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显,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满含杀气,重复道:“凭本王心悦她,这个理由,可足够?”
“唐明堔!”李显握紧了拳头,不甘示弱的挺起了胸膛,却瞬间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如泰山压顶一般,重重的压在他的肩膀上。
令他无法直立。
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压力顿时一松,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巨大的羞辱感从内心深处喷涌而出。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唐明堔便又开口了,“你对本王直呼其名?好大的胆子!见到本王却不行礼,罪加一等!长清,给本王,掌嘴!”
长清面无表情,越众而出,一个闪身便来到李显面前,扬起手左右开弓!
“啪啪”几声脆响。
李显的脸颊便红肿一片!
他惊恐又愤怒的瞪着长清,怎么敢!区区一个小厮他怎么敢!
他本想躲开,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巴掌都如影随形,无处可逃!
明明,他武艺不俗,族中子弟无人是他的对手!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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