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皇后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郑贵妃。

    还……还有这种好事?!

    她年少时便嫁与陛下为妻,日日看着他殚精竭虑。

    登基前如履薄冰,登基后呕心沥血,当皇帝有多辛苦,她都看在眼里。

    别看陛下现在身体糟糕成这样,可在他受伤之前,那可是圣祖爷精心调养出来的!

    而自家儿子呢?

    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孱弱得几度险些不保,出生后更是小猫似的长大,陛下想要好好教导他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都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郑贵妃到底对儿子做了什么,她势必追究到底。

    可儿子的身体却回不来了。

    陛下尚且熬成这样,她那孱弱的儿子哪里经得住?

    要是真有不继承皇位,也能安然度日的法子,她还求之不得呢!

    “唐明望!你这个懦夫!”郑贵妃还在破口大骂着,仿佛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便想将心中所有愤怒和不甘都倾倒干净。

    “你藏着那个秘密这么多年,真当旁人一无所知吗!太子?哈哈哈……那个病秧子当真是你唯一的儿子吗!”

    陛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郑娇娥,既然你急着上路,那朕,就不留你了。”

    一道剑光闪过。

    郑贵妃的咆哮戛然而止。

    一条细细的红色血线慢慢出现在她的脖颈处。

    鲜红的血色晕染开来,渐渐扩散。

    郑贵妃怒目圆睁,直到最后一刻都死死的盯着陛下所在的方向。

    表情说不出是嘲讽,还是难以置信。

    花锦鸢心里狠狠一跳,显然没有想到陛下竟会让人当场赐死郑贵妃。

    这片曾经的人工湖当真这么适合杀人埋尸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郑贵妃在临死之前都没忘给自己一个瞪眼。

    这仇恨也拉的太稳了吧?

    “陛下?”傅皇后有些忐忑的看向自己同床共枕几十年的男人。

    郑贵妃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太子,陛下还有其他活着的儿子?

    是确有其事,还是郑贵妃故意信口胡诌?

    “将她的尸体处理干净,永不入皇陵。唐晗璋玉牒除名,废除姓氏,贬为庶民,此生不得入京城半步。”

    陛下坐上轿辇,冷声命令着。

    每说一条,福贵公公都轻声应是。

    傅皇后满心疑惑,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陛下离开花府后,很快便有人抬走了郑贵妃的尸体。

    彻底呆愣失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唐晗璋也被人捆绑起来,押送离开。

    李显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跟着开溜,却被花锦鸢一口叫住。

    “李少卿,你这就准备走了?”

    “你想干什么?”李显警惕的看着她,“案子都已经审完了,我承恩侯府确实与当年的舞弊案有些关联。可进宫求恩典的人是我祖父,他已经作古多年。享了好处的人是我二叔,也已被你送进大牢。你还想怎么样?!”

    花锦鸢耸了耸肩,指着满地的白骨,无辜道:“李少卿,卢中冠的舞弊案我当然会自行处理。可郑贵妃混淆皇室血脉,又指使他人杀人灭口一案,总该归你们大理寺管吧?”

    她笑得分外和善,“来,把这些白骨都带回去吧,记得要写结案报告哦!”

    我哦你个头啊!

    李显看了看满地白骨,又看了看不远处还没彻底排查完毕的半个人工湖,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荫官当了这大理寺少卿,难道就是为了没日没夜的写报告吗!

    然而不管他愿不愿意,这桩差事还是毫无悬念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此事毕竟涉及皇家隐秘,涉及陛下的颜面,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李显既然已经旁听全程,又“恰好”是大理寺官员,那自然当仁不让,一事不劳二主嘛!

    刑部奉命重查卢中冠一案,具体结果并未对外公示,只说经调查,当年并无误判。

    对于这个结果,许多人是不信的。

    毕竟若是当真没有冤屈,卢家后人又怎么会如此不平?

    然而这样的怀疑,在卢升平亲自出面,表示自己全程参与了查案,祖父当年确实犯错之后,便慢慢消散了。

    正经的苦主都认可了这样的结果,旁人再想借机生事,拖花文晔下水,也得看陛下答不答应。

    而至于陛下……

    去花家审了一场十多年的舞弊案,就莫名其妙死了一位贵妃娘娘,又贬黜了大皇子,这样让人讳莫如深的诡异,本身就已经透露出许多不同寻常的信号。

    谁敢来触陛下的霉头?

    郑家都不敢!

    “花大小姐,先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们花家。若您不嫌弃我这戴罪之身,小人愿为花家效犬马之劳!”

    卢升平跪在花家书房外,以头触地,虔诚得不能再虔诚。

    他是真心想要赎罪的。

    若不是他眼盲心瞎,看不清花家的恩情,又怎么会害得花文晔险些丧命?

    书房内,花锦鸢双手捂着耳朵,满脸焦躁。

    “我是疯了才会留下他!大伯!这事你必须得管!”

    花文晔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先前我可是不赞成你深究此案的。如今多了这么一个甩不掉的麻烦,怎么就又想起我了?”

    逼问他证据的时候,不是挺气势汹汹的吗?

    还去他夫人那里告状呢!

    “我怎么知道卢升平是这么一个认死理的性子?!”花锦鸢气恼道,“为死人正名,寻求身后公道!难道不是应该的?我又没做错!”

    花文晔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呵,他要是不认死理,能在卢晗璋身边蛰伏这么多年,就为了给他祖父翻案?”

    唐晗璋不再是大皇子,又被夺了皇家姓氏,只能改为卢姓,听说前不久已经被卢氏族人接回范阳去了。

    花锦鸢翻了个白眼,大伯这意思是怪她自己没看清人,就瞎帮忙咯?

    卢升平这人,要是能留在花家,她也不想放他走。

    花家一屋子女眷,花文晔不在家的时候,对外人情来往总有些不方便,正缺一个得力的管家。

    卢升平干活利索,是个难得的好人选。

    可问题是,他那一手模仿别人笔迹的本事如今人尽皆知,哪里是花家能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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