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文晔与苏氏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阻碍弟弟娶妻的因素之一。
至于花文昊所说有几分真几分假,这并不难判断,他的贴身小厮乌隆就没离开过他身边,叫来一问便知。
再者花锦鸢派去暗中保护那对母子的小厮也都可以证明。
他这个傻弟弟要是敢撒谎,那才是失了智呢!
花文晔面露迟疑,迎着自家弟弟的愁眉苦脸,轻咳一声,“此事鸢儿可知晓?”
花文昊挠了挠脑袋,白胖的大圆脸红得像大苹果,“不……不知晓吧……我还没敢告诉她呢……”
怕她说自己是监守自盗,扣他的零花钱……
纵横朝堂始终游刃有余的花文晔,头一次觉得有些棘手。
撵走了自家弟弟,又将难得空闲的花锦鸢叫来。
他拐弯抹角的开了口,谁知花锦鸢却笑了。
“大伯,你找我过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问我爹续娶一事?”
她摆了摆手,“杨家婶子不用再去打听了,我爹第一天上门献殷勤,我就知道了。婶子立身正直,性格坚韧,又擅持家,确实适合我爹。她的儿子勤敏好学,稳重又不失勇气。
真要说起来,我爹才是高攀人家呢!”
“你不反对?!”花文晔心中暗暗点头,面上却故意严肃反问。
“我为何要反对?”花锦鸢同样反问回来,“我爹不过而立之年,总是要再娶的。能在我出嫁之前定下人选,也了却我一桩心事。”
嫁人之后,哪怕唐明堔再体贴岳家,她也势必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事无巨细的看着自家亲爹。
夫妻才应该是这世上相互陪伴最远的人。
“既然如此,杨家夫人不肯嫁与你爹,你又打算怎么做?”花文晔追问道。
花锦鸢眨了眨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想娶媳妇的人是我爹,这……讨好未来夫人的活,难道也要为来代劳?”
花文晔幽幽的看着她,“你也说了,在你出嫁之前为好。”
花锦鸢想说距离自己出嫁可还有至少四五年呢,足够她爹俘获人家母子的心了吧?
可想想最近乌隆送来的消息里那堪比龟速的进展,她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算了,好歹是自家亲爹。
“大伯,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问问杨婶子的意思。”
就在这时,花文晔的贴身小厮季青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二爷一家上门了。”
花文晔和花锦鸢齐齐一愣,苏氏便已柳眉倒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们还敢来?!谁给他们的熊心豹子胆!”
花锦鸢满脸赞同,悄咪咪的点了一下头,“就是!他们气死了祖父,又撺掇着分了家,白纸黑字写着老死不相往来,怎么这会儿又有脸来了?”
人人都知道花文昊是花家不成器的花三爷,但是花家二房提起的人却不多。
多数人只知道在几年前花家老爷子突然身故,花家便趁着新丧之际分了家。
花家二房乃是老爷子后纳的妾室所出,分家时只得了一些傍身的银两,便搬出了花家。
那时花文晔刚刚升任吏部侍郎,得陛下赐下这座宅院。
花家二房虽是庶出,却不愿意离了这来之不易的富贵,于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最后几乎可以算是被花文晔赶出府去的。
而分家之后,按理花三爷也是该搬走的。毕竟宅子是大哥花文晔的,跟已故的老爷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花三爷命好,大哥是嫡亲的,花家老夫人也是嫡亲的。
做大嫂的还主动留人,丝毫不拿小叔子和侄女儿当外人,一视同仁的分了院子,心甘情愿的养着父女俩,一养就是这么多年。
城南这片儿广为流传,说花三爷父女有多么脸皮厚,赖在已经分家的大哥家里不走云云,这些流言里,花家二房可没少出力。
只不过,不是一个亲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亲。
任二房说破了嘴皮子,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让大哥花文晔改变主意,只得带着一家人灰溜溜的走了。
早两年,花锦鸢还有一直派人注意着他们的动静。
见这一家子拿着分到手的银两,在京郊买了一些田地,靠收租过活,也还算安稳,便没再多管。
却不知今日为何又突然上门。
花文晔也不愿意见这位名义上的二弟,只是更不愿自家夫人和侄女去招待他们,于是只能臭着脸,对季青吩咐道:“把人请到前厅去。看好了,别让他们到处乱走。”
分家那会儿,季青就已经在花文晔身边伺候了,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
领了命令,便回大门处将人客客气气的请进门来,隔绝了所有看热闹的目光。
花文晔换了一身比棉布常服更显威严的锦袍,慢慢腾腾,满心抵触的踱步到了前院。
还没进门,就听到他那二弟高亢激动的声音。
“大哥既为一家之主,纵然已经分家,也不该任由三弟任意妄为!
荫官名额何等重要,乃一族兴盛之关键所在,先前给了不懂事的侄女胡乱玩耍,就已很是不该!
现在竟然还要由着三弟的性子,给一个黄口小儿,而且还是外姓野种!
我身为兄长,理应教导三弟重归正途。身为弟弟,亦应规劝大哥三思而行!”
花文晔听到他正气凛然的高谈阔论,就一阵头皮发麻。
和二弟花文斌相比,三弟真值得夸赞一句进退有度,大方得体了!
前厅里,季青只挂着得体的笑容,时不时的给二房这家子不速之客续上茶水。
至于花文斌说的话,全当放屁,什么都没有听见。
花文晔从廊下拐出,刚准备跨进门去,就又听一个已经不再年轻,却非要掐出少女娇柔嗓音的女人细声细气的挑剔起来。
“不过是几年未归,怎地连后院都不让妾身进了?前厅招待女眷,这是哪家上不得台面的官宦之家才能干出来的事?妾身只是想拜见主母,怎地就要这般防着?”
这声音花文晔最熟悉不过。
正是几次险些气死自家亲娘的那位妾室朱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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